第81章 停職

對上她冰涼的目光,我的心如墜冰窖之中。

寒意傳遍全身,鋪天蓋地的恐懼以及絕望襲入腦子裏,我眼前有片刻的漆黑。

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識将它拂開,噙着淚難堪的瞪了那只手的主人一眼。

寧子希雙眸暗了暗,偏過身,朝着樓道口望去。

上面,傅清雨神情冷冷的看着我們,眼底沒有怒意也沒有譏諷。

我手足無措的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心裏分明知道不該來這一趟,可我還是過來了。

因為寧子希的威脅,也因為我想看看他要說什麽。

眼下說再多,想再多也沒什麽用了。

情不自禁不是借口,有些底線是人性情感都無法輕易觸碰的。

錯了就是錯了。

寧子希是有婦之夫,我也有男朋友。

我們這麽做,在道德上是犯錯,在法律上是犯罪。

于他人而言我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于傅清雨而言我是破壞她婚姻的小三。

連我自己的唾棄我自己,更何況是當場捉奸的傅清雨。

尴尬又低沉的氣氛蔓延開,我們三個就這麽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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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沒過多久,寧子希忽然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傅清雨也跟着動了,她往旁邊偏了偏身子,一抹身影從她身後走出。

看清那人,我整顆心都沉入了谷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上次見到傅清雨時她說的話。

她問我有沒有想過換份工作,有沒有考慮過換家醫院工作。

當時我的回答是沒有想過換工作,也安于現狀不考慮換別的醫院。

可現在,我卻已經沒得選擇了。

我們婦産科科主任将我們三個帶到辦公室,一路上不少醫護人員滿臉好奇的朝我們望了過來。

眼見的餘光中,我瞥見黎曉惠從辦公室裏出來,先是訝異的看了我們一會兒,随後一臉擔憂的看着我。

來到科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傅清雨腳步頓住,對科主任說:“主任,我就不進去了。”

科主任颔首,轉過頭遞了個眼神給我。

我跟着她走了進去。

寧子希也沒有跟進來,科主任也沒管他。

進去後,我反手将門帶上,走到辦公桌前站定。

不等科主任開口,我直接說:“主任,我接受院裏的安排。”

“接受?”科主任意味不明的哼了聲,“你知道院裏會怎麽處置你?”

我低下頭,如實說:“大概猜得到。”

無重大錯誤醫院不能辭退醫務人員,所以我最終的結果要麽是自行離職,要麽被醫院停職。

不是什麽不可或缺的人物,停職的幾率太低太低,最有可能的就是像當初的胡妍妍一樣被勸自行離職。

一想到可能要被勸離,我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科主任看了我半響,忽然嘆了口氣,“連我都沒有想到,寧醫生竟然結婚了。”

說着,她瞅了我兩眼,“你和寧醫生真的……”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但我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麽。

否認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別人。

前段日子被從急診科調回住院部,就是因為我和寧子希的那點兒事情。

先是被熊主任和其他醫生當場抓包,沒想到才過沒幾天又被婦産科科主任和傅清雨再抓一次。

确實說得上是倒黴,可相較于運氣而言,我更多的是對寧子希的惱怒。

說到底,要不是他事情又怎麽樣演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科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嘆息着對我說:“我盡量為你争取停職處理,等過段實際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不用想都知道科主任是被傅清雨請過去的,科主任即便是有心包庇我的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輕院方對我的處罰。

我誠心說:“謝謝主任。”

科主任輕輕颔首,沒再說什麽,讓我回去等通知。

從科主任的辦公室離開,我沒有看到傅清雨,也沒有看到寧子希。

回到辦公室後,我才聽黎曉惠小聲的說:“剛才寧醫生帶傅清雨出院了。”

随後又問我,“主任喊你進去做什麽?”

我沉默了許久,才說:“寧醫生來找我,被寧太太看見了。”

點到為止,寧子希在樓道裏強吻我被傅清雨親眼看到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說不出口。

黎曉惠雙眼微睜。

她似乎還想再問什麽,我搖了搖頭,不願再多說。

院裏的處置通知來得很快,還沒到下班時間,科主任便過來了。

她領着我走到無人處,嘆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檸,暫且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吧。”

頓了頓,她又說:“這決定是院長親自下的。”

緊跟着她附到我耳邊,“我不居功。我猜應該是寧醫生去找了院長。”

科主任的意思,我明白。

如果不是寧子希,我面臨的大概就是被勸離了。

我不感激,因為本就是寧子希造成的。

我也不怨恨,如果不是我狠不下心拒絕,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現在我手頭上還有兩個病人,我将她們全交給了黎曉惠。

黎曉惠抱着病歷本,滿臉擔憂的望着我,“安檸,還回來嗎?”

“大概。”我說。

停職是醫院給我的處罰,但我也可以在停職期間選擇離職。

所以會不會回來,還真的不一定。

“安檸。”黎曉惠伸手過來拉我的手,“要回來啊。”

我頓了下,正要開口,辦公室裏的其他醫生湊了過來。

“徐醫生你要走了嗎?”

“對啊徐醫生,剛才科主任喊你過去做什麽?”

“徐醫生你是要調離住院部還是離職啊?”

幾個醫生你一言我一語,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最後是黎曉惠幫我打發了她們,耳邊才得以清淨下來。

離開醫院時,外面正下着雪。

細碎的雪花将片天空都染得雪白,地上的路也積了厚厚的一層,路中間全是淩亂的腳印。

我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将半張臉埋進圍巾裏,沐着漫天細雪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才在公交站前站定,一輛保時捷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車窗滑下,露出顧雲初的半張臉。

“安檸,上車。”

我站着沒動,目光平靜的望着車內的他。

顧雲初探身過來,沖着無奈的我笑了下,“我承認是子希讓我過來接你的,所以安檸,別讓我為難。”

我輕輕颔首,上了顧雲初的車。

車內開着暖氣,沒一會兒暖意就熏得我身上沾染的細雪融化開來,我的頭發和衣服都濕了不少。

路上一直沉默着,直到車子停在我公寓樓下,顧雲初都沒再說什麽。

回到公寓,我立即去洗了個熱水澡,沖掉滿身寒意。

洗完澡出來,回房打開暖氣鑽進被窩裏,睜着眼睛望着屋頂。

就這麽望了許久許久,期間我像是睡着過,又像是一直都醒着。

直至肚子咕嚕嚕的抗議了,我才從床上爬起來。

簡單的洗漱完,便下樓去找吃的。

剛在馄饨店坐下,傅煙雨就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

她抱怨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入我耳中,“安檸,你在幹嘛呀,我能不能過去找你啊?”

“怎麽了?”我将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從筷子筒裏抽了雙一次性筷子出來,又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傅煙雨聲音揚高了幾分,隔着電話我都想象得出她在電話那頭手舞足蹈的,“今天10號了啊,淩晨就是雙十一了,我們一起買買買啊!”

原來今天已經是10號了,明天11號是光棍節,13號秦桑桑結婚。

老板娘将熱騰騰的馄饨端了過來,我夾起一個放在嘴邊吹了吹,故作不經意的問:“你不用陪你姐姐?”

“她啊……”傅煙雨情緒忽然低了下來,聲音悶悶的,“他們小兩口吵架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我出來時我姐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寧子希冷着臉在客廳裏坐着也不知道生什麽氣。”

看來傅清雨并沒有和傅煙雨說上午的事情。

我低頭看着碗裏餡兒飽滿的馄饨,輕應了聲,沒有再問。

挂斷電話,一碗馄饨吃完,傅煙雨也剛好趕了過來。

付了錢,我和傅煙雨手挽着手往馬路對面走,回我公寓。

回房開了暖氣,傅煙雨跳上我的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安檸安檸,你有什麽要買的東西嗎?”

我想了想,說:“沒有。”

“我有我有。”傅煙雨沖我招招手,等我走過去後一把将我抱住,撒嬌般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胸,才擡起頭眼巴巴的看着我,“安檸,我有好幾樣東西要搶,你幫我搶兩樣好不好?”

我面無表情的将她的腦袋從我胸前推開,拿出手機丢給她。

傅煙雨歡呼一聲,拿着我的手機搗鼓起來。

沒兩分鐘,傅煙雨忽然尖叫一聲,“安檸安檸,有你電話。”

我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接過手機。

來電顯示又是個新號碼,不是寧子希用來發過短信的任何一個。

我遲疑了一下,按下接聽鍵。

電話接通,熟悉的清冷女聲從聽筒裏傳出來:“徐醫生,我是傅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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