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雖說睡得晚,第二天鬧鐘一響,葉鎮還是雷打不動地起床上班,一秒都不帶耽誤的。
真要說跟平時有什麽區別,大概只有眼底下泛出的一層青黑。
沈風就沒這麽好的毅力了。繼前一天因為賴床差點直到之後,他今天依舊是踩着點兒出門,幾乎把共享單車踩成了風火輪,才勉強趕上打卡。
只是今天跟他打招呼的行人好像比昨天多了許多,害他停下來回頭看了好多次,結果都是些不認識的人,浪費不少時間。
打完卡下來,周博然丢過來一罐紅牛,順手就将胳膊搭了上來,挑眉調笑道:“你昨兒晚上是幹嘛去了?瞧這眼睛黑得……”
沈風哈欠打到一半,擺擺手正想說話,門口突然騷動起來,隐約有人喊了聲“孫秘書”。
孫秘書?怎麽跟葉鎮的女助理一個姓。
沈風轉頭一瞧,門口站着的還真是葉鎮身邊那個女助理。
孫秘書一身幹練的西裝,通身的精英氣質在這群練習生中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更加格格不入的,是她旁邊白淳臉上的紅暈。
“孫秘書,是葉總讓您來的?我前天剛被提到隔壁,不在這兒練習了。”說得好像跟葉鎮很熟一樣。
沈風一個哈欠直接吞了回去,轉眼一瞧白淳,發現他臉上居然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真覺着葉鎮派人下來就是來找他的一樣。
這可真是絕了。
他也不想想,葉鎮要找個人難道還能找錯地方不成?
“嗯,來找人。”
孫秘書跟着葉鎮做事,自然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做派,先回答了白淳的問題,視線轉眼落到沈風身上,“你是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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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點頭,“是。”
孫秘書點頭,從包裏拿出個信封,跟手上的幾個袋子一起遞過來,“葉總給你的。”
話音剛落,整個舞蹈室的人都“唰”地一下看過來,眼神燙得沈風有些不敢伸手。
他遲疑道:“這是……”
“卡裏是這兩年你們沒領到的工資,你和周博然的都在裏邊,寫了名字的。至于袋子裏的衣服……”
孫秘書停頓一下,頗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意思,笑了笑說道:“昨天那套不能穿了,葉總讓我買了套新的。”
不能穿了……葉總讓買新的……
“……”
沈風似乎聽到四周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瞬間抽走的空氣讓他有一種整張臉都腫脹起來的錯覺。
對面白淳看他的眼神幾乎要把他洞穿,旁邊的周博然還一臉興奮,拍了他的後背一下,“可以啊兄弟!葉總都能拿下,啧啧啧……”
“別鬧,不是你想的那樣!”沈風拍開他的手,小聲警告了一句,這才回頭朝孫秘書笑笑,“謝謝姐姐。”
孫秘書的視線在他和周博然身上掃了下,笑道:“不客氣,你該謝的是葉總。”
這話一出,周圍的狼崽子們一陣興奮,看表情似乎恨不得把整個舞蹈室給炸了。
孫秘書瞧着沈風僵硬得快裂開的表情,十分和善地笑了笑,轉身離開舞蹈室。
早上葉鎮吩咐她照着碼子買一套衣服送到這兒的時候,她心裏的震驚不比這些孩子們少。
要知道,這麽多年來,她還是頭一次在葉鎮家裏瞧見別人的衣服。
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一個顏值在平均水平之上的男孩兒,更別提葉鎮還替這孩子查清了這兩年受的委屈。
孫秘書摁下樓層按鍵,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手指猛地攥緊公文包的金屬扣,忍不住原地踩了幾下小碎步,喉嚨裏壓抑着興奮的尖叫。
這絕對是标準開頭!
她枯燥的職業生涯總算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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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秘書離開後,沈風直接被小崽子們給圍住了。
“小風哥,你真把葉總給拿下了?”
沈風頭皮一炸,連忙解釋道:“沒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他人打斷了:“我說什麽來着?就說小風哥沒問題!這不是就讓葉總給瞧上了!”
沈風只覺得無力得很,“什麽瞧上!真沒有……”
旁邊又有人插嘴:“小風哥你該不會真是狐貍精轉世吧?”
聽見這話,周博然立馬賞了這人一個爆栗,“說什麽呢?要也是天仙下凡!”
“對對……天仙下凡……”
“不是……真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情況!你們冷靜點兒聽我說……”
請客請出來的“小風哥”的弊端此刻顯露無疑,有“小然哥”跟着起哄,不管沈風怎麽聲嘶力竭地解釋,練習生們完全聽不見,你一言我一語地蓋了過去,一點兒空隙都沒給他留。
這邊歡天喜地鬧成一團,門口還杵着隔壁幾個被簽走的撲街藝人,瞧見沈風的風光,氣得鼻子都歪了。
“得意什麽?勾引老板還這麽理直氣壯,我還是頭一次見。”
“就是!什麽本事都沒有,靠這種下作手段上位,居然還引以為榮,簡直不要臉!”
“我看他那個節目也是葉總給他的!瞧他那張臉就知道,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說是不是?”
被問到的是白淳,然而出乎這些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加入诋毀沈風的隊伍中,反倒氣紅了臉,像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似的。
他高聲辯解道:“葉總不是那樣的人!我們拿到節目的時候,沈風連葉總的面兒都沒見過!”
沈風聽到争執的聲音,往這邊瞧了一眼。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
葉鎮跟他有什麽關系?這麽真情實感地替他叫屈。
沈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聽不得白淳一口一個“葉總”,明裏暗裏地把自己跟葉鎮的名字擱到一塊兒。
因此當下一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收回的想法。
他說:“我認識葉總。拿到節目前的一個月就認識他了。”
四周的崽子們頓時安靜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陣起哄,“喔——小風哥威武!”
這話都說出口了,沈風覺得索性說得更明白一些,擡擡手讓崽子們安靜一下,對着白淳說道:“還有,你的說法該改改了,節目只收練習生,不收已經有出道計劃的藝人。”
白淳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你什麽意思?你跟葉總說了什麽?”
這真是,一開口就自打嘴巴。
沈風學着周博然平時欺負人的狀态,低頭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是說葉總不是那種人?我說什麽管用?”
白淳愣了一下,臉色又慢慢漲紅,“當然不管用!”
沈風無辜地攤手,“那你問我做什麽?”
接着,視線掃過白淳身後的幾個撲街藝人,沈風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一拍手掌道:“我之前一直不明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現在看到你們,總算想明白了!”
旁邊周博然很有眼色地接話:“什麽話?”
沈風咧了咧嘴,一字一頓地說道:“心裏想着屎,看到的就都是屎。”
這話是葉鎮給他念的一個小故事裏聽來的,好像是個什麽大才子說的話。
沈風光記得這麽一句,還忘了原文,就照着自己理解的意思用了,瞧着對面一群人的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心中得意無比。
沒想到吧!他也是只文化兔!
把這群随口造謠的紅眼病氣走,沈風回過頭,又被小崽子們圍攻,好半天才跟他們解釋清楚今天的事情。
周博然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摸着下巴總結道:“所以葉總只是因為你去照顧他家兔子,淋濕了衣服,就給你送了一套衣服表示感謝?”
沈風用力點頭,“對,沒錯!”
周博然睨他一眼,挑了下眉毛,“跟我過來。”
說完,率先往舞蹈室外走去。
沈風一臉茫然地跟上,身後的小崽子們還在恨鐵不成鋼地嚷嚷,說他怎麽不直接把葉鎮給辦了。
跟着進了更衣室,周博然已經确認過裏頭的情況,朝他擡了擡下巴,“這兒沒人。說吧,你跟葉總到底是什麽情況?”
謊話說過一遍就順當許多,沈風照着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剛剛不是都說了嗎?不熟!就是狐……胡先生讓我去看一下他家的兔子,然後剛好下雨……”
周博然沒聽完,擺擺手讓他停下,“你當我傻呢?你要是真在胡先生那兒打工,前兩天還用得着跑來問我兼職的事兒?”
沈風壓根沒想到這一茬,卡殼半晌兒,才想了個狗血滿滿的理由:“我那是為了測試一下我倆的情義!”
他也想說自己跟周博然一樣,昨天才剛上崗,但要真是這樣,狐貍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出去工作,還把葉鎮這種級別的客戶的大門密碼告訴他。
這個借口雖然荒謬,但至少周博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周博然又不是他,怎麽可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這句話好像也是葉鎮教他的。
周博然的确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翻了個白眼,“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葉總又是怎麽知道合同的事情的?他又憑什麽幫我們?”
沈風梗了一下,這才覺察出不對勁來。
如果葉鎮不知道他是兔妖,那他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單純的小白兔陷入沉思,周博然卻當他是被自己問住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們倆的關系告訴別人。”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