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葉鎮到取景地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劇組裏, 中午休息的時候,陸壬的助理在他旁邊小聲嘀咕:“老板的情人就是不一樣,受點兒小傷,那位就巴巴地趕過來……啧啧,現在的新人一個個的,都愛走捷徑。”

這話簡直酸出天際去了,人家情侶互相關心一下, 怎麽就成了走捷徑?

陸壬橫了他一眼,“沈風進組半個月,你是見他偷懶耍滑了還是怎麽?他身上那些傷哪兒來的, 你眼瞎了沒瞧見?嘴裏一天天的也沒句好話,你信不信我讓你姐把你丢回家去?”

陸壬的助理就是他的小舅子,畢業後想進娛樂圈當經紀人,他就把人帶在身邊攢攢人脈。

可惜小舅子情商太低, 到現在還只能當個小助理。

助理被教訓了一頓還挺委屈,梗着脖子說道:“飛白剛走, 角色就被他頂上了,誰知道他這角色是怎麽來的……”

陸壬臉色一沉,“這話你放到程導跟前說一次試試看?”

程羽聲的名頭一出,助理頓時理屈得說不出話來, 悻悻地閉上嘴,表情還是有些不服氣。

陸壬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葉鎮要真想給他資源,你覺得他能以練習生的身份出道?動動你的腦子!別成天就知道飛白飛白,別人把你當傻子耍都不知道!”

教訓得小舅子說不出話來, 陸壬瞧了眼那邊還在跟助理對臺詞的沈風,突然‘呵’了一聲,“你且等着看。沈風現在是不溫不火地往上走,等他大火的那天,誰都別想抓他的錯處。這麽精心地給他鋪路,也就你會把葉鎮的心意當成是金主給小情人塞資源。”

另一邊,沈風念着臺詞的聲音忽然一頓,不由得回頭瞧了一眼陸壬。

兔子的耳力一直很好,何況陸壬休息的地方跟他距離不遠,他們倆說話的聲音就跟在耳邊似的。

陸壬剛才說,從練習生選秀開始,葉鎮就已經開始給他鋪路了?

的确,從節目一路走過來,背後嚼舌根的人不是沒有,但一直沒有人拿他和葉鎮的關系說事。

沈風以前一直以為那些人是被葉鎮的威名震懾住了,誰能想到是因為葉鎮一路在給他洗白?

別說洗白不管用,看剛才陸壬那邊發生的事情就知道,眼下誰都知道他和葉鎮那點兒事,但誰也沒辦法把他得到的資源跟這段關系挂上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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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他一路走來,發展雖然快速,但并沒有超出他的努力應得的回報範圍。

就像陸壬說的,哪家金主捧人還得費勁巴拉地從練習生開始,慢慢出道、趕通告、演配角……這麽按部就班地走,還要金主做什麽?

葉鎮是在告訴所有人,這些資源都是他自己掙的。

不過話說回來,選秀節目剛開始策劃的時候,他們才認識多久?就算從車庫那時候開始算,也才一個月不到吧?

葉鎮從那麽早開始,就已經想好了怎麽把他們倆的關系往正常的談戀愛上靠,這說明什麽?

沈風想到什麽,一時間腦袋有些發暈。

陪他對臺詞的是新來的助理,見他眼神發飄,連忙問道:“小風哥,怎麽了?”

沈風有些神思不屬,聞言回過神,擺擺手說道:“沒事。上午就先到這兒,你去休息吧。”

等助理走開,沈風盯着臺詞本發了會兒愣,到底是憋不住,摸出手機給葉鎮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葉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怎麽了?”

聽着他的聲音,沈風突然覺得那些問題問不問都沒什麽關系了,一切盡在不言中,也挺好。

于是,滿腹的疑問到了嘴邊,只剩下一句:“我想你了,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葉鎮似乎是笑了一聲,語氣輕快不少:“我在籌劃影視城的基地這邊,下午回去。”

頓了頓,葉鎮又道:“我記得,你的戲份要拍到晚上?”

沈風沒想太多,笑着應道:“是。你可得等我回去。”

葉鎮笑了聲,也沒說好不好,沈風只當他是答應了,歡天喜地地挂了電話。

正逢休息時間結束,程羽聲瞧着他打趣道:“哎哎……把你那酒窩收收,下一場是哭戲,笑得這麽燦爛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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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鎮下午的确回了一趟酒店,打開電腦處理了一會兒公務,跟孫秘書對過行程,下午四點半,陳總監準時接通他的電話。

“大總裁親自去看投資項目,你也不怕吓着底下那些人……對了,沈風的傷怎麽樣?”

說起這個,葉鎮想起沈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免有些不高興,“你沒說這角色的打戲這麽重。”

沈風身上還不止昨天那場火場救人的戲份弄出來的傷,最早的傷應該是一周前弄的,也就是說從開拍開始,就一直在受傷。

天知道葉鎮褪下沈風衣服,瞧見那一身吓人的青紫時,有多想直接把這孩子帶回家。

“……”陳總監一時沒能出聲,再開口時有些不敢置信,“這是武俠電影,劇本封皮上就寫着的!”

葉鎮頓了頓,沉默下來。

陳總監繼續道:“老先生讓我給他找個可以潛心鑽研演技的戲,但他現在是新人,人氣和資歷都不夠挑大梁,去拍電視劇,哪個投資商願意為一個配角燒錢?要論電影,也就陸壬耗得起,也就程羽聲願意收他一個電視劇都沒演明白的小新人。”

這都是實話。

沈風現在才剛夠着二線的邊,自己擔不起收視率,更擔不起票房,按照陳總監的想法,本該老老實實蹭着大咖主演的熱度,一點點積攢人氣。

但是拍電視劇,投資商的錢不可能長久地把資源耗在一部戲裏,一場趕着一場地拍,就談不上鑽研演技,老先生和葉鎮都不想沈風把時間耗在快節奏的電視劇拍攝中,所以陳總監才讓他這麽早就開始轉戰電影。

葉鎮深吸口氣揉揉眉心,終于出聲:“抱歉,剛才是我沒考慮清楚。”

他難得不理智一次,陳總監忍不住打趣:“你都為他破例多少次了,還不趕緊領回家去?”

葉鎮頓了頓,反問了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你上次不是問我,手上什麽時候多了根黑繩?”

陳總監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心說這兩人還真夠可以的,默不吭聲連情侶手繩都戴上了。

但只有一根手繩,是不是太簡單了一些?

陳總監斟酌着說道:“你別怪我多事。雖然你們倆都是男人,但是我覺得儀式上的東西還是有必要的,你說是不是?”

沒等葉鎮回答,突然有個通話接進來,是孫秘書安排的車子到了。

葉鎮瞧了眼時間,簡單交代兩句,拿起外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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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片場。

沈風惦記着酒店裏的葉先生,拍完一場沒等休息,換完衣服繼續往下拍,正好也沒瞧見默默踏入場中,示意旁人不要出聲的男人。

晚上這場戲要入水,寒冬臘月,降水機一打開,沈風周身的溫度直接降到了最低,凍得他不自覺地發抖。

燈光下,雨絲像銀線連接天地,葉鎮站在傘下,看着不遠處扁舟上的沈風深呼吸幾次,強自壓抑住顫抖的肌肉,朝導演點了下頭。

晚上,沈風的視線範圍有限,沒瞧見站在攝影組後頭角落裏的葉鎮,很快轉頭回去,醞釀情緒。

程羽聲背對着入口,也沒覺察到葉鎮的到來,等到陸壬也确認就位之後,高喊了一聲:“Action!”

話音剛落,穿着黑衣的兩個人被威亞吊到空中,持劍打了起來,四周不時有水柱炸開,以顯示厮殺的激烈。

沈風終究不敵,被黑巾蒙面的陸壬一劍刺中,從兩三米高的地方直直落入湖中,再無聲息。

陸壬扮演的黑衣人落在扁舟上,盯着湖面瞧了一會兒,被威亞帶着飛離,程羽聲這才喊“咔”,沈風的兩個助理抱着毛巾和衣服撲上去,接住了被威亞吊出湖面的沈風。

接下來,這一場又補了兩個近景鏡頭才通過,沈風的臉色已經白成一張紙。

被助理扶下來,瞧見葉鎮的時候,沈風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躲。

別問他躲什麽,他能接受比這更艱苦的拍攝,但不能接受這些艱苦被葉鎮瞧見。

畢竟,他身上受點傷,這個男人就會從千裏之外的首都趕到這個南方小鎮,其中的心疼不必說,他也能明白。

但人到了跟前哪兒還能躲得掉,男人很強勢地上前拉住他,聲音比平常更加低沉幾分,朝他的兩個助理說道:“我先送他回去,你們有車?”

小方連忙點頭。

沈風小心地把濕衣的袖口拎起來,免得沾到葉鎮身上凍着他,臉上扯出一個笑:“我還是頭一回游泳,挺新鮮的。”

手中觸感冰涼,瞧着沈風蒼白的臉色,葉鎮眼神更沉了一些,不由分說地把他攏進懷裏,帶上了自己的車。

沈風被帶走時還在低聲地喊:“哎別……你的衣服!我身上涼!”

葉鎮充耳不聞,反倒把他摟得更緊。

瞧着他們倆離開的背影,陸壬擦幹頭發,對旁邊一直偷眼看的小舅子說道:“你看,這分明是寶貝着。”

助理讷讷地嘀咕:“男人和男人也行?”

陸壬笑了一聲,“有什麽不行?你以後少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不然哪天被帶溝裏去,我還得被你姐數落。”

亂七八糟的人,說的自然是袁飛白。

他倒是乖覺,知道不能大張旗鼓惹怒程羽聲,就想利用他的助理在劇組裏散播沈風和葉鎮的謠言。

只可惜,葉鎮有心護一個人,哪兒是他一個小藝人能夠破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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