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越隽被陶寧雨那狀似乖巧的模樣哽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便道:“知道就好。”
陶寧雨收起東西,問道:“公子,小雨現在去喚下人傳膳?”
越隽點了點頭。
陶寧雨便扶着越隽到桌邊坐下,身邊下人很快下去傳話,沒一會兒便帶着早膳過來了。
越隽大病初愈,早膳便更為清淡。今日越隽食欲倒是不錯,沒什麽滋味的清粥淡飯也吃了不少。
用完膳後還得喝藥。雖然越隽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還得再喝一陣子的藥調養一番。
越隽照例是一鼓作氣喝完了一整碗藥,再往嘴裏塞了一塊蜜餞壓壓苦味。
今日他自然是不必去書院的。等到嘴裏苦味下去之後,他揉了揉太陽穴,對陶寧雨道:“更衣,随我去書房。”
陶寧雨默不作聲地替他更了衣,書房時也默默地在他身旁安靜地磨墨。
越隽一開始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勁。陶寧雨從前話也并不多,再加上他謄抄佛經時一向是全神貫注的,所以一時竟然沒有發現身邊的丫頭今日格外沉默。
抄了半個時辰,越隽放下筆,有些疲倦。藥物中大概有什麽可以讓人嗜睡的成分,他方才便有一些小困倦,全神貫注地抄了幾遍佛經後,這份困倦愈發明顯了。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日陶寧雨還留在府中,沒有去她那心心念念的地裏。
“小雨今日怎麽舍得留下了?”越隽轉頭道,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
陶寧雨淡淡道:“今天不方便,明日再去。”
“哪裏不方便?”
陶寧雨不說話了,心裏冷哼了一聲,心道自己為他擔心,越隽倒是好,身體好了就在那兒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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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不方便,到底是怎麽個不方便法卻是不肯說了。越隽皺了皺眉頭,對于陶寧雨的沉默有些不耐。他擡起頭瞧了瞧陶寧雨的臉色,忽然意識到她今日格外沉默寡言。
今早剛見到他時的那兩句話除外。
越隽回想起早晨那一幕,不覺心情好了一些。早晨陶寧雨那驚喜的模樣實在過于讨喜。只是他又看了看現在陶寧雨的臉色,那點好心情又被迫壓了下去。
“苦着張臉做什麽?”越隽問道,“今日心情不佳?”
“沒有。”陶寧雨不冷不熱地道。
“是誰惹了我們小雨生氣?”越隽道,語氣是故作的疑惑,“不會是我吧?”
陶寧雨看了他一眼,道:“小雨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越隽在心裏冷笑一聲,你可敢得很,本公子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鬧起脾氣來了?
“這話聽來,應當是說惹小雨生氣的人并不是本公子吧?”越隽故意曲解道,“我沒有惹小雨生氣,小雨卻是惹我不開心了。”
陶寧雨有些震驚地擡起頭,發現越隽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頓時佩服起了他的倒打一耙。
陶寧雨剛想聽聽越隽能怎麽胡攪蠻纏,越隽卻不說話了,而是起身往回走。陶寧雨跟在他身後。
“小雨在這幾日想必過得逍遙快活、樂不思蜀,自己的分內之事也忘得一幹二淨了。”越隽邊走邊道。
陶寧雨不明所以。
越隽瞧着她那茫然的臉色就知道她想必是把佳麗忘得一幹二淨了,頓時心裏的氣又上升了幾分,道:“你莫不是忘了當初我是怎麽把佳麗交給你的?你怎麽能對它不管不顧呢?花兒一向都嬌貴得很,這幾日連着缺了好些時候的雨水,都蔫了許多了,這責任你怎麽承擔?”
陶寧雨都被他說懵了,下意識地道:“不是你放了我的假麽?放假了怎麽這些還要歸我管呢?”
越隽頓了一下,心裏有一點點心虛,但仍是理直氣壯道:“我只是讓你放假,沒讓你不管它!”
陶寧雨大為震驚,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在心裏默默道:這就是資本家的嘴臉嗎?像極了假期讓員工無薪加班的無良老板。
越隽推開了門,朝着佳麗走去,邊走邊道:“你瞧瞧這花都成什麽樣子了……”
花說到最後越隽都難免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昨日沒仔細瞧,如今一見才發現佳麗長勢相當不錯,翠綠的葉片精神抖擻地在陽光下舒展着,生機勃勃,同他想象中的虛弱無力沒有半點關系。
陶寧雨就在這時出聲道:“怎麽了?佳麗不是挺好的麽?”
越隽頓了頓,道:“它都不開花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理直氣壯起來,道:“都是因為你不給它澆水,沒有好好照顧它,它才一直不開花。”
陶寧雨又覺得生氣又覺得好笑,怎麽連不開花都變成她的錯了?況且……
“公子這可是誤會小雨了。”陶寧雨笑笑道,“小雨雖然被公子放了假,心裏卻還是記着公子的,就連公子的花兒小雨都記挂着,托了人每日來澆水。”
還好她心裏一直記挂着自己送來的那盆為了緩解越隽病情的素絲草,又想起來佳麗也在房中,便托了人照料,不然按照越隽這資本家一樣的邏輯,她今天可真是沒法說了。
陶寧雨瞧着越隽面無表情的臉,繼續道:“公子要是不信,也可能喚人來詢問。”
“不用了。”越隽道,“小雨的話本公子自然是相信的。”
越隽閉了閉眼,皺眉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陶寧雨卻不肯,仍繼續剛才的話題,“公子,你還因為小雨生氣麽?實在不行,小雨明日就去廟裏,祈求上天快些讓佳麗開花?”
越隽避開了她的視線,對于她的調侃也只是冷哼一聲,道:“聒噪。”耳朵卻悄悄紅了些。
“那依公子的意思,小雨該怎麽辦呢?”陶寧雨故意皺着眉,作思考狀。
“該下去。”越隽惱羞成怒,“別蹬鼻子上臉。”
陶寧雨才不怕,她本就占了理,況且越隽惱羞成怒的樣子也并不常見。
“那怎麽行呢?”陶寧雨道,“公子不是要休息了麽?小雨自然是留下為公子更衣完再走的,不然……”
“不然公子過會兒起來又怪罪小雨沒伺候好怎麽辦?”
陶寧雨沒笑,眼裏卻都是調侃的笑意,看得越隽又羞又惱,瞧着陶寧雨張了張嘴,又要說些什麽的模樣,越隽沒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陶寧雨下意識地往後一仰,後背牢牢地靠在了床柱上。
她眨了眨眼睛,越隽的手還牢牢地捂着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