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個觀月有問題
觀月:“今天沒我臺詞。”
蕭言瑾:“也沒我臺詞……”
寒興莫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外面近乎全黑,洞內更是一片漆黑,但已經适應了黑暗的雙眼倒也足以讓他看到身邊躺着一個人形的輪廓。
寒興莫試着動彈了一下,接踵而至的就是後背一陣像是被巨石砸過之後留下的鈍痛。
“這是哪裏?”
他記得自己跟着觀月跳進湖中,也記得湖中那巨蛇幼崽因為他們太過渺小而沒能馬上分辨出他們的位置而亂卷亂砸,後來他為了護住觀月挨了那麽一下,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按理說,在那之後,要不就應該是他跟着觀月一起死了,要不就是他大哥二姐回去緊急調來戰甲救起他們,可是顯然,現在的狀況,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種。
他沒死,這一點倒還不至于奇怪,畢竟還有沒能被巨蛇幼崽捕捉到的可能性,可是不在湖邊清醒過來,而是在這種山洞裏清醒過來,這就不正常了不是嗎?
還沒聽說過蛇會帶着食物回家當儲備糧這種可能性的,就算是儲備,那也必須是儲備在它自己肚子裏啊!
“嗯……”
而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寒興莫身邊的人無意識的哼唧了一聲。
周圍雖然黑得他看不清身邊的人是誰,但此時這一聲動靜,卻足以讓他迅速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觀月?”
寒興莫忍着後背的疼痛爬過去,借着近乎沒有的洞外的天光摸上觀月的臉,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就被燙的将手縮了回去。
太燙了,觀月這是……發燒了?
是了,觀月身體本來就不好,前段時間更是差點被凍死,在那之後,身體就更加不好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才補回來了一些,他是為了讓他出來透透氣才帶他出來的。然而,卻反而看着他置身險地,還落了水……
Advertisement
寒興莫上去将觀月擁進懷裏,将手貼上觀月的臉頰。
“觀月!觀月醒醒!”
然而,除了偶爾流露出難受的嗚咽聲以外,懷中人卻是再也沒有別的反應了。
此時,洞外的大雨早已停了,只有隐約可見的晶瑩水光能讓人分辨出這之前下過雨。
現在觀月的情況非常不好,必須馬上找大夫查看,寒興莫有意背上觀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離開這裏再說,他們還在這裏,大哥二姐……
包括可能在那之後也知道了他失蹤了的父君也肯定會派人前來尋找,随便遇上了誰,他們就都能脫險。
但是,萬一找不到人呢?天這麽黑,林中還有什麽樣的野獸誰也說不清楚,萬一再遇到危險呢?
寒興莫從小也是跟一般士兵一起訓練下來的。雖然自兩百年前三分熱砂大陸之後,熱砂大陸就再無戰事,但是該有的訓練皚蒼也是半點沒有懈怠過。
在野外行軍該如何生存,如何簡單救治傷員,這些也都是他從小接觸過的。
然而,像這種自己已經是傷員了的前提下,還要帶着另一個傷員,這個傷員還是觀月,這種現狀卻讓寒興莫的內心變得躊躇了起來。
那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呆在原地等待救援,不要到處亂跑浪費體力,至少也應該等到明天天亮了之後再說,可是觀月現在的情況,光是他伸手觸碰得出來的結論都讓他覺得非常的不樂觀,他該怎麽辦才好?該怎麽辦?
不安的想着,寒興莫不自覺的更加緊緊的貼近了懷中的觀月。
外面是始終靜逸的聲音,能夠聽到雨後雨滴從樹葉上稀疏落下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蟲鳴。
然而,很快這聲音中間就參雜了一些足以引起寒興莫關注的聲音。
“三殿下……”
“殿下……”
“公子……”
“三弟……”
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
寒興莫原本的絕望瞬間變成了滿懷希望。
“大哥!我們在這兒!”
他沒能抱上觀月一起出去,這個時候抱着人出去也顯得有些蠢,他就暫且放下觀月,自己跑到了山洞口。
不太遠的山道上,寒興莫看到了隐隐有火屬性能源石給道路照明的時候發出的閃動。
“大哥!南豐!”
他喊了兩聲,卻收效甚微,那邊呼喊他們的聲音太響,就算寒興莫也喊起來回應他們,聲音還沒有傳到他們耳中,很可能就被他們自己的聲音淹沒了。
可是寒興莫又不敢離開山洞太遠,天太黑了,如果他一個人離開找人,指不定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因為這個山洞看起來就壓根不像有路的,他不能把觀月一個人留在這個不知道可能發生什麽狀況的山洞裏。
最終,寒興莫有些心急的閉了嘴巴,左顧右盼了一陣,拿起山洞邊上的一塊比拳頭還大一多少的石頭,沖着山洞的石壁就鑿了起來。
那麽點大的石頭鑿石壁發出來的聲音不見得就比他喊得響多少。
然而,石頭跟石頭大力撞擊的時候,卻從一開始的發出少許的煙,變成了發出了少許光火,一邊鑿,寒興莫還不忘沖着那邊喊。
正在連夜搜尋的寒興晏注意到了黑暗中隐隐可聞的聲音,四下搜索,這才注意到了那不自然的火光閃爍。
“在那裏!”
說完他就帶着人往寒興莫這邊鑿起來的方向找了過來。
又十幾分鐘之後,寒興晏便帶着人過來了。
“三弟!”
寒興晏找過來,二話不說先上來擁了寒興莫一下。
“大哥!”寒興莫回抱了一下。
寒興晏心中就像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你可吓死我了,我們帶着戰甲回來找了好半天,卻楞是沒有在湖裏以及湖邊找到你,我還以為你被蛇吃了,可是打撈上來的卻是一條沒有蛇皮的巨蛇幼崽……”
“我們回去再說這些好嗎?”寒興莫打斷道:“步行甲帶過來了嗎?還有國醫!沒有國醫普通醫師也行。觀月發燒了,情況似乎不大好。”
寒興晏本來還有一大堆話要說,比如說他們是怎麽來到距離湖邊那麽遠的這裏的?
比如說他們如何脫險,再比如他還想告訴寒興莫,二妹這會兒也帶着人在山中搜索……
可寒興莫卻完全沒了在意這些的心思,問都不問一句,一心只想着他的觀月發燒了?!
寒興晏無奈,卻也知道這時候順着寒興莫是最好的……
“快!先把觀公子帶回駐紮地。”
說完,兩個侍從便進了山洞,從山洞中找到了躺在角落意識不明的觀月,兩個侍從一個蹲下,一個扶起觀月,背起觀月就往山下走去……
照明隊伍走在前面,寒興莫跟在觀月身邊,寒興晏就跟在寒興莫身邊,見寒興莫那副焦急的模樣,便安慰道:“不會有事兒的,我們本來就做好了搜整晚的準備,早就調了大型的步行甲過來,就停靠在山下,我們兄弟府中的府醫也全都在步行甲裏候着,就怕你出什麽事兒。”
寒興莫視線還落在觀月身上,雖然聽着寒興晏的話,眼神卻是一動不動。
看着那兩個侍從背着觀月,看着觀月毫無意識的垂着頭,看着他們其中一個扶着觀月的背,另一個摟着觀月的兩條大腿……丫的!我都還沒摟過!
當然,這種不合時宜的負面情緒現在不适合表達出來,誰讓他現在也受傷了,想要親自背下去也不成。
很快,觀月被送進了停靠在一邊山道上的步行甲中,寒興莫也馬上跟了進去,寒興晏對他們是怎麽脫離蛇口,又是怎麽走了那麽遠的很是好奇,就跟着他們兩個進了同一架步行甲裏。
步行甲本來就是圓形的,這會兒即便是山道間沒有路,下山的速度也是翻滾式的,外面滾得非常快,裏面卻并沒有感覺到太過明顯的波動。
寒興莫讓毫無意識的觀月躺在自己大腿上,他一只手攬着觀月靠在他腿外側的身軀,不讓這微不可覺的震動沖撞了觀月,另一只手則是撫在觀月的臉上,偶爾是額頭上。
視線卻始終落在觀月那身藍白華服的血跡上。觀月哪裏受傷了嗎?怎麽流那麽多血?
他開始不安,原本攬在觀月身上的手頓時連更用力一些都不敢了,他想撩開觀月的衣服看看裏面的情況,卻又有些害怕,有些膽怯,他不敢。
寒興晏在一邊看着,明明其中一個毫無意識,他卻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口狗糧,他是不是不應該跟進來的?
是不是剛才他就選擇跟南豐或者其他侍從一個步行甲比較好?
步行甲內的氣氛過于沉悶,下山的路又有些漫長。最終,受不住這可怕的沉默的寒興晏還是開口問道:“你們是如何脫險的?又是怎麽離開湖邊,到那山洞裏去的?”
寒興莫視線依舊沒有絲毫移動,只愣愣的說:“我也不知道,我也剛醒,一醒過來就在那兒了。”
寒興晏看了寒興莫一眼,看不出來他眼中有一絲半點兒欺瞞的意思,這點兒事兒他也沒有欺瞞的必要,便嘆了口氣。
“看來,只有等你懷中這人清醒過來,我們才能知道你落水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了……”
寒興莫和觀月一起被送進早就準備好了的大型步行甲中,那裏面正如蕭言瑾之前說的一樣,有簡單的床,裏面還設了衛生間,還有少量幾件固定在甲板上的家具,沒一會兒更是一堆府醫和侍女魚躍而入。
寒興莫不想把觀月一個人留給一群觀月不熟悉的面孔,便跟觀月在同一架步行甲裏換了衣物。
他一邊換衣服下來,一邊看其他幾個侍女幫觀月脫去身上的衣服,見那一層層,好像總也脫不完的華服內部露出的是越來越少的血跡,最後露出光潔上帶着大片淤青的肌膚……
他一方面因為意識到觀月身上的血并不是而松了一口氣,同時卻又被觀月身上的大片淤青驚得心髒都漏了一拍……
觀月在觀太師府的時候就久居後院,沒有被太陽怎麽曬過的皮膚本來就白,臉上白,身上更白,正因為這肌膚的白皙,此時這大塊大塊的淤青放在觀月身上,才顯得更加可怖……
寒興莫知道他自己是怎麽傷的,可是卻不明白,他那麽努力的将觀月護在身下,為什麽還是讓觀月傷成了這樣?
前胸後背,那麽兩大片的淤青,看起來像是比他還要嚴重好些,再加上發燒!觀月身體那麽差,怎麽受得了這些?
這一晚,等府醫診斷過,侍女幫觀月抹好了藥,再等那些侍女給觀月把口服的藥湯灌下去之後,天都已經朦胧亮了。
寒興莫一直都在他身邊,一開始是看着觀月在他們手中被「任意妄為」,到最後,總算只剩下他們兩個了的時候,寒興莫卻覺得自己雖然算得上是始終陪着。
但實際上,卻是什麽忙都沒能幫上。最終,他只能爬到觀月的床上,在觀月的身邊躺下,再一次将昏迷不醒的人擁進了懷中。
“觀月……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受傷的嗎?”
寒興莫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問着懷中人怎麽受傷,神情卻像是在質問自己,怎麽就讓這個人受傷了,而且傷得還比他自己嚴重……
他在觀月額上印上了一個吻,這一夜,寒興莫也是累了,最開始是身體上,這會兒抱着觀月,才是身心都松懈了一些,沒一會兒就抱着懷中人沉沉睡了過去,卻不想,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卻是被外面的吵嚷聲給吵醒的。
“你家殿下呢?”
門外,寒心若問南豐。
南豐回道:“觀公子受了傷,殿下也才剛睡下。”
寒心若卻像是完全不在意這些,推開南豐就要往裏沖。
“诶!不知公主有什麽事兒?”
南豐是不敢在寒興莫睡覺的時候放人進去的,他們殿下起床氣極大,就是他每天去喚殿下起床,也經常被他們殿下順手拿起什麽東西砸得鼻青臉腫,後來習慣了,也就習慣了在叫人之前先做好躲的準備,這才漸漸的他們殿下扔出來的東西砸不到他了。
寒心若見南豐攔她,當即斥責道:“你敢攔我?!”
說完又像是不想跟南豐計較似的詢問道:“那個觀月也在裏面?”
南豐應道:“是。”
寒心若聽完整張臉都不好看了,她沖着她身後的侍衛就說道:“你們!進去把那個叫觀月的拖出來!”
“是!”說着寒心若身後的兩個侍衛就要往裏沖……
“诶!”
南豐依舊攔着不讓進,也因為南豐的命令,原本守衛在步行甲艙門口的侍衛也都一起攔住了要進去抓觀月的侍衛。
南豐說:“公主殿下,不知道觀公子哪裏惹怒了殿下,還望殿下告知。不然,南豐讓您進去了,南豐在我們殿下面前也就不好交代了……”
寒心若本來就焦急,這會兒見南豐還攔着不讓進,當即火氣更大,沖着南豐就嚷了起來。
“這個觀月有問題!”
說完甩開南豐橫在面前的手,趁着南豐被這一句話驚得愣了一下的時候,帶着人就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