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藥碗

寒興莫:“不怕不怕,二姐讓人給你送藥來的。”

觀月:“藥呢?”

寒興莫:“我砸了。”

觀月:“……”

寒興莫的起床氣非比尋常,且在南豐還在外面阻攔的時候就已經被吵得皺起了眉頭,這會兒正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進來三五個人就要到他床前來搶人,寒興莫登時就怒了,他随手拿起床邊上,昨晚觀月喝過的藥碗就往來人的方向砸了過去。

“誰讓你們進來的!滾!”

寒心若深知自家弟弟的起床氣,像是率先就知道了他會有什麽舉動似的側身避過,那藥碗掠過寒心若的腦袋邊兒,朝着她身後的一個侍衛的下巴就砸了上去,下巴撞擊到藥碗,藥碗都給砸碎了,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我讓他們進來的!你是不是要讓我也滾着出去!”

這一聲吼,寒興莫倒是清醒過來了好些。

“二……二姐?!”

寒興莫看了看寒心若,又看了看懷中還抱着的觀月,探了探腦袋,發現人已經沒發燒了,且沒有被吵醒,莫名的就松了口氣,他自己從床上先下來,拿過一邊的外袍套了起來。

“怎麽了這是?一大早的哪兒來那麽大的火氣?”

寒心若卻是不回答寒興莫,又一次指使她身後的那幾個侍衛說道:“把觀月給我抓起來!”

“诶!”

寒興莫都不用去想目前是什麽情況,想也沒想的先擋在觀月面前,順口就沖着那幾個人吼道:“誰敢再靠前一步!”

寒心若見他如此,更加氣憤道:“他這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了?你要這樣護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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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诶呀……”

寒興莫看了看床上還在昏迷的觀月,又看了看寒心若,左右為難道:“不是……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二姐你跟觀月相處得也還不錯,今天這又是怎麽了?”

寒心若說:“這人有問題!”

寒興莫像是沒聽懂,一歪頭:“啊?”

寒心若也知道不說服寒興莫,她今天這人是抓不到了,于是拉着寒興莫就要出去。

“你跟我來!”

寒興莫也不好甩開,沖着裏面寒心若帶進去的那幾個侍衛就說道:“我回來之前你們誰都不許動!”

說完被拖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對南豐吩咐道:“南豐!他們要是敢把觀月拉出來,就地給我把他們都斃了!”

南豐也老實,默默點頭應是,寒心若的神情頓時更難看了。

寒興莫身上外袍的腰帶都還沒有系好,就被寒心若一路拉出了大型步行甲,又拉到了他們步行甲駐紮的那處空地前。

“你看那裏!”

寒心若拉着寒興莫到空地前,瞥眼示意了一下,讓他自己看。

寒興莫若無其事的随便瞥了一眼,看都沒看清就問道:“你讓我看什麽?”

可是等看清了之後,眼睛就黏在上面離不開了。

只見寒心若他們騰出來的那片巨大的空地上,放着一個巨大的臨時制成的擔架,擔架之上癱着的,是一條全身上下連皮帶鱗片,全都不知所蹤,此時更是奄奄一息,幾乎動彈不得,卻還茍延殘喘着的幼蛇,這正是昨天攻擊寒興莫和觀月的那條幼蛇。

“二姐怎麽讓我看這個?”寒興莫瞪大了眼睛,卻還是不自覺的問道。

寒心若說:“我為什麽讓你看這個你不知道?我問你!昨天你落水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寒興莫不能說出自己替觀月擋了一下的事情,不然他二姐肯定更要跟觀月沒完了,他只能說:“我不知道,我在水下找觀月,中途被幼蛇甩了一下,就暈了過去,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寒心若又說:“那你說,這水底下還有誰?”

寒興莫:“……”

寒心若說:“你下水之後很快就暈了,根本沒有戰鬥力,就算是你還醒着,在沒有戰甲,手上也沒有任何武器的情況下,你要怎麽把這巨蛇幼崽的蛇皮這樣完整的剝下來?又是怎麽重傷了幼崽?”

寒心若說着指着幼蛇身上唯一的刀傷說:“昨天晚上我回來就讓手下人拿了你們換下來的衣服做了血液檢驗,觀月身上留下的血跡,就是這幼蛇的,這傷口的檢測結果更是利刃所傷!

身體掃描之後的結果更是顯示,這條幼蛇的蛇膽已經被剖除了!

這說明什麽?觀月在你面前有意藏拙你看不出來?

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見身體孱弱,但他時刻在你身邊,卻随身藏着刀刃他要怎麽解釋?平時他又把刀刃藏在哪裏?為什麽連你都沒有發現?

老師家中的嫡子你只見過一次,你真的就确定他是你當年見過的觀月嗎?就算真是他,老師是以叛國罪被處置的……”

“二姐也相信老師叛國?”寒興莫聽到這句,近乎本能的就反問道。

寒心若口中一噎,卻沒有遲疑,說道:“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我們都不知道,證據什麽的我們也都沒看見,暫且存疑還能兩說,但這個觀月圖謀不軌!這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寒興莫說:“這件事是怎麽回事我自會找觀月問清楚。”

“阿莫!”

寒興莫說:“二姐……你不能因為這樣一條将死未死的蛇就認定觀月有疑!萬一我們落水之後,有個身手了得的人救了我們,只是觀月靠蛇比較近,噴濺了些血跡上去呢?

觀月身上有什麽匕首?昨天他被侍女換衣服的時候我全程在他身邊,他都被扒光了!

你們找到什麽匕首了嗎?就算這蛇真是觀月傷的,那也就是說,昨天把我從水中救上來,拖着我走了那麽遠,把我帶到山洞的人是觀月!

那觀月就不只是我的愛人,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姐這是在慫恿我恩将仇報嗎?”

寒心若簡直要被氣死了,想要反駁又因為自傲被漲紅了一張臉。

她随即一甩手說:“随便你怎麽說!等真的出了什麽事,我看你找什麽地方哭去!”

寒興莫說:“二姐……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不能連觀月的一句解釋都不聽,憑着這麽一條半死不死的蛇就将觀月歸為心存歹念的人,你就不能讓我自己解決嗎?”

寒心若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整張臉氣得像個包子。

寒興莫還不死心的說:“另外,這巨蛇幼崽,二姐最好也留在野外,不要帶回皚蒼皇城。”

寒心若本來心中就不忿,這會兒聽到寒興莫這麽明顯有意包庇的話,瞥向寒興莫的時候,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還讓我幫你解決掉觀月的罪證嗎?那等回去之後,等你發現觀月根本就是別有用心之後呢?

是不是也要當成什麽都不知道,或者幹脆放他一條生路把他放跑?

是哦!到時候連罪證都沒了,我憑什麽說他這人居心叵測?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寒興莫說:“當然不是二姐說的這麽回事。幼崽在湖裏,附近必然有巨蛇,一條蛇可搞不出來小蛇,也就是說至少應該還有兩條沙漠巨蛇在這綠洲裏,到時候一來來兩條成年巨蛇不是麻煩?”

寒心若只覺得他被美色所惑,簡直連命都不要了,兩條巨蛇又怎樣?他們是特意回去調過戰甲回來的,還怕兩條蛇嗎?

然而寒興莫說:“我們是出來游玩的,沒必要枉造殺孽。”

寒心若:“呵呵!說得好聽,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她簡直覺得自己要被氣炸了!

“二姐……”寒興莫安撫道:“二姐你放心,如果觀月真的有問題,我也肯定不會容他,但是觀月這次落水蹊跷,當時我明明是拉上觀月走的,即便是背對着他,一時不慎将他拉倒了,他也該是往我的方向倒過來,怎麽會摔到湖裏去?

而且二姐才撈到幼蛇檢驗,那麽快就将蛇身上的疑點分析得那麽清楚,甚至還找人查驗了觀月衣袍上的血跡,弟弟想知道,這在二姐面前搬弄是非的人是誰?”

寒心若一怔,扭頭回去看寒興莫的眼神中卻沒有心虛。

“怎麽?你是把你二姐當白癡了嗎?這麽一個光溜溜的東西擺在我的眼前,我都不會自己分析了是嗎?”

寒興莫說:“倒不是這麽回事,只是二姐平日裏不喜歡動腦筋,就算是因此懷疑了,應該也是直覺性的,真到說的時候,肯定不會說的那麽清楚,現在卻條理如此清晰,簡直就好像有人在二姐面前說過一遍,二姐憑着聽過之後的內容重新組織了語言複述了一遍似的。”

寒心若:“……”

寒興莫又問:“是黎芳華吧!”

寒心若:“……”

寒興莫又說:“她倒不愧是司法司司長的女兒,這是打算女承父業嗎?倒是可惜了皚蒼不收女官。”

寒心若見寒興莫根本沒想聽她回答,就已經自己做了判斷,忙拽了寒興莫一下說道:“你那觀月怎麽掉下水的我不知道,你想自己處置你也可以自己處置,但芳華那都是關心你才多思多慮,你可不能到人家姑娘面前說些什麽不該說的!

她本來該是你的正妃,現在卻突然被一個男人截了胡,是你先對不起她的!你可別忘了。”

寒興莫眯着眼睛,笑得溫和。

“放心,我自然不會跟一個女子斤斤計較。”要斤斤計較肯定也要找她老爸!

然後後半句是不可能說給寒心若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黎芳華之後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寒心若沒有再繼續揪着觀月不放,倒是說了幾句安撫寒興莫的話之後就離開了……

然而寒心若走後,寒興莫原本看似溫和的目光中卻閃過了一絲陰寒……

不管寒心若這麽想黎芳華的這些舉動,反正這些舉動在寒興莫的眼中已經不可原諒了。

拔營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了下去,幼崽也被人專門送回到湖中……

寒興莫拖着本來就受傷的身體跟寒心若對峙一番之後,精神都跟着有些不太好了,正當他往回走的時候,在距離步行甲還有三四十米遠的位置,他卻驟然聽到艙門大開的步行甲裏面傳來觀月的一聲驚叫。

“啊!!”

寒興莫一驚,忙跑了進去……

“觀月!”

卻見三個被寒心若叫過來的侍衛站在步行甲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畢竟他們公主在聽完寒興莫的話之後,自己就走了,似乎完全把他們三個給遺忘了似的。

觀月則是這會兒才剛剛睡醒過來,原本以為一睜眼看到的肯定是寒興莫,再不濟也應該是侍女或者侍從,卻不想看到的卻是三個腰間別着兵器的侍衛,這讓他怎麽能不被吓一跳?

當即就驚叫了起來,而這一聲,同樣也驚吓到了本來就不知道該不該離開的那三個侍衛。

寒興莫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三個侍衛手足無措,想要讓觀月別叫,又碰都不敢碰觀月一下,見寒興莫回來,那三雙手皆是還停在了空中,腦袋卻已經齊齊轉身看向寒興莫。一時間,那三個侍衛更是連動彈一下都不敢了。

寒興莫皺着眉頭走過來,将剛醒過來,尚在驚吓中的觀月抱進懷裏,蹙眉對那三個沒眼力見兒的侍衛說道:“還不滾出去!”

那三個侍衛聽完,應都不敢應一聲,逃命似的就從步行甲內出去了。

待人走完了,寒興莫才拍着觀月的後背說:“沒事,他們不是什麽可疑的人,是二姐手下的侍衛,沒什麽可怕的。”

觀月驚吓之下,竟然一時間連結巴都顧不上了。

“他們來我這兒幹啥呀!”

寒興莫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卻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相信自己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如果觀月真的會對自己不利,為了接近他用感情來欺騙他的話,他相信自己能夠毫不留情的排除掉這個障礙。

他說要自己解決的時候,心裏其實也已經做好了決定要找觀月問清楚。

然而真到了要把這一切弄清楚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問不出口了……

他不想去質問觀月,懷疑觀月……也許,直到此時他才覺得,也許即便更為直白的證據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依舊……沒辦法對觀月怎麽樣……

就算觀月真的有心傷害他,他可能也依舊還是會放觀月一條生路的吧……

“沒什麽,你昨晚開始一直在發燒,二姐知道之後,特意讓府醫給你熬了藥,讓他們送過來。”

觀月心裏這會兒也平靜了許多,聽到這裏,忍不住擡眼問道:“那……那藥呢?”

寒興莫左右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那被他摔碎了的瓷碗上,他瞎編道:“被我砸了……”

觀月:“……”

寒興莫解釋道:“我起床氣比較大。”

觀月繼續:“……”

寒興莫:“一會兒回去讓府醫再煎一回。”

觀月:“……”起床氣再怎麽大也不能浪費人家二姐的心血啊!

作者有話說:

本章知識點,已知觀月父親的叛國罪不存在可見的實質性證據……那觀家為什麽會被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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