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議論

觀月:“綠豆糕還是放涼了好吃……”

關于皚蒼跟主國熱砂即将和親的這件事,即便是呆在內院都不怎麽出去的觀月也很快有所耳聞了。

那還是他在院子裏蕩秋千的時候被他意外聽到的。

蕩秋千?沒錯,就是蕩秋千。想當初觀月在柿介說要紮個秋千的時候,觀月還不屑的吐槽這玩意兒女氣,柿介就說她想紮個秋千。

觀月現在這身體狀況動不動就會生病,哪兒都去不了,連帶着已經被提到伊蘭軒侍女管事職位上的柿介,也只能陪在他身邊哪兒都不去,觀月能理解她,她想紮秋千,觀月當然也不會說什麽不行。

結果,秋千紮好了,柿介自己只在第一天玩兒過這麽一會兒,之後就被在一邊看了一整天的觀月給霸占了。

再然後,就有了那天觀月坐在秋千上,卻又不好意思蕩的時候,聽到了僅僅一牆之隔的牆外過道上,兩個侍女談話的內容。

談話內容一開始其實還很正,主要是說主國熱砂芸景皇女要來和親,又說了他們皚蒼心若公主也要嫁到主國熱砂去。

這就讓觀月很快想到了這幾天寒興莫似乎總是心情不好,讓人看着忍不住想要安慰,卻又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因為什麽不開心而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才好。

現在看來,原來是這樣,他們兄弟姐兒幾個跟一般王室可不一樣,一母同胞不說,更是因為皚蒼國君專寵男妃而一致對外,姐弟之間關系如此深厚,知道自家姐姐很快就要出嫁了,心情自然是不會有多好的,關鍵他身為弟弟,指不定還要親自将姐姐送去熱砂……

想到這裏,觀月頓時覺得有心事卻無處傾訴的寒興莫更加可憐了,可是在那之後,那兩個侍女的話題就偏了。

侍女之一說:“诶!你說這熱砂新任帝君來娶我們公主當帝後,那他們的皇女嫁過來能許配給誰啊?

咱們國後可還好端端在上面坐着呢!

難道還能讓人家熱砂皇女來給咱們國君做小?

雖說咱們國後血統也是極其尊貴的,熱砂建國之初四大家族容家的仕女,但跟皇女相比,那肯定是略遜一籌的,而且咱們國君跟人家皇女……那至少得相差不下二十歲吧!

嫁給一個能當自己父親的男人,人家可是皇女,熱砂帝君的姐妹,人家能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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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侍女之二說道:“人家當然是來嫁給咱們幾個殿下中其中一個的,正常歸程下,嫁給儲君那也是一種解決方式,如果國君陛下能夠定下國君繼承人,皇女嫁過來就是太子妃,現在的太子妃以後依然是國後。”

“嗯……是這麽個理兒,這麽說來,這位熱砂皇女八成就是嫁給晏王殿下了吧!興業殿下年紀還略小了些,聽說那皇女今年……得有二十三了吧!比興業殿下還大了五歲呢!至于咱們殿下,可都已經放棄繼承權了。”

“這……倒也還說不好。”那侍女之二說到這裏的事情語氣上挑,似乎還頗有些得意的意思。

“殿下現在對觀公子上心,難道還真能一輩子只要觀公子一個?更何況,人家皇女來咱們這兒是來當國後的,娶了她的人百分百就能成為太子殿下,将來的國君,換句話來說,如果人家皇女在上殿會見國君陛下的時候,能看上咱們莫王殿下,殿下還能因為觀公子,破壞兩國邦交嗎?

到時候……怕是還要看人家皇女的意思,容得下他好歹還能留個側室的位置,容不下,那可就難說咯!”

“哈哈!瞧你說的,跟真的似的!”

“我也就這麽一說,你也就随便聽一聽,可不能說出去!”

“放心放心……”

兩人的聲音漸漸走遠,觀月卻是坐在原地不動彈了。

放心?她們倒是放心彼此,卻不知道隔牆有耳……

又片刻之後,柿介又端了點心過來,正好就看到她走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觀月,這會兒卻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了一樣,坐在秋千上一動不動。

“公子?”柿介将點心放到一邊的石桌上問道。

“啊?”

觀月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聽到聲音這才扭頭看了一眼。

“沒……我沒事兒。”觀月說。

柿介聽了笑道:“公子平時只看到咱們殿下才結巴,今兒怎麽見到柿介都結巴了?”

“不是……”

觀月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幹脆放棄。

柿介也不強求觀月一定要跟自己說什麽,便拿上點心過來說道:“喏!下午茶!我特意讓劉嬸兒給你做了你喜歡吃的綠豆糕,加紅豆沙的。”

“哦……”

觀月沉默的從盤子裏面拿了一塊綠豆糕,湊到嘴巴上咬了小小的一口。

“诶!聽說那個熱砂公主要過來和親了?”

柿介糾正道:“是皇女!皚蒼和桑傑才稱公主,主國熱砂帝君的姐妹和女兒都要稱皇女。”

觀月才不想聽科普,蕭言瑾科普一遍,之後還要被柿介科普一遍?反正不都一個意思嗎?幹嘛要這麽較真?!

柿介臉上笑意不變,問道:“公子這是擔心咱們殿下會去和親嗎?”

觀月:“……”

感覺自己說不了一句話就能被人洞穿心事……這種感覺很不好!

然而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嘴硬卻是另外一回事!

“怎麽可能!”

觀月說完狠狠咬了一口綠豆糕。

柿介見了,笑道:“不會的,咱們殿下跟國君陛下折騰了那麽久,連繼承權都放棄了,聽說最近國君陛下都已經有些松口了,這熱砂皇女,就算是落到興業殿下頭上,也不可能落到咱們殿下頭上的。”

可能是剛聽過了的關系,觀月順嘴就說道:“那如果那個主國公主看上寒興莫了呢?”

“是皇女!”柿介糾正之後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子這話在柿介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能被別人聽了去,這要是被輾轉傳到殿下耳朵裏,您想讓殿下怎麽想?”

說完之後柿介就又馬上反應了過來,觀月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觀月倒也不心虛,确實也沒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說些什麽,他就坦然回答說:“沒……”

柿介說:“那公子就更不能這麽想了,如果是有人在您面前搬弄是非,起碼公子還有個說頭,要是讓殿下覺得這是您自己的想法,只怕殿下就要生氣了!”

觀月說:“沒那麽誇張吧……”

畢竟在他看來,寒興莫人挺好的,比他穿過來之前韓興對他的态度簡直是天差地別。

“怎麽誇張了?殿下只是不在你的面前表現他粗暴的一面而已,但這并不代表對所有人都這樣,也不代表他永遠都對您這樣。”

觀月聽到這最後一句的時候,卻是警覺的擡起了頭,連柿介都覺得,寒興莫對他不過是一時的嗎?連她都覺得,寒興莫不會永遠都對他好嗎?

柿介見他神情不對,馬上就發現自己的話中有歧義……

“我呸!”

這要是被他們殿下以為在觀月面前搬弄的人是她,她還有命活嗎?

柿介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殿下他愛重您,如果被他知道您聽別人挑撥,不信任他的話,只怕會生氣,其實殿下的脾氣是真的不太好,在您面前只是有心壓制不發出來而已,但如果真的惹惱他的話,他未必會選擇一輩子忍讓。”

觀月沒有再說什麽,默默的吃着綠豆糕,可柿介卻只覺得他的沉默是不相信她的補充說明。

觀月又不是小孩兒,不會因為你說什麽就信什麽。但同時,在他在意的方面,觀月卻又很極端。這讓柿介心中不禁起了想要逃離的沖動。

“綠……綠豆糕涼了,我……我去給您回鍋一下!”

說完柿介從觀月手中将他那已經吃了一半了的綠豆糕慌忙奪過,帶着她自己端過來的碟子就又慌慌張張的走了回去……

觀月看着柿介慌張離去的背影,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感覺。

綠豆糕本來就是放涼了才好吃的好嗎?

剛蒸出來綿綿軟軟黏黏糊糊的有什麽好吃的?然而觀月不說。

“哎……”

觀月沉默的坐在秋千上,雙手抓着秋千兩邊的繩子,卻無奈的仰着頭。

微風吹過,激起一邊的草叢中傳來「沙沙沙」的輕響,一切都是這樣的安靜且安逸,可是唯有觀月,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心底卻已經湧起驚濤駭浪而不自知……

寒興莫……不會永遠都對自己這般嗎?

也是……他從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原來的觀月,跟他有過感情波瀾的是那個觀月,曾經驚鴻一瞥的是那個觀月,跟他有過一段的是那個觀月……

可他是誰啊?他是邱觀月啊!說好一點是這個觀月在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說難聽一點,他就是一個死靈,就像WL市的說法一樣,一個死去的亡靈,一個被放逐到異世界的亡靈,一個……冒牌貨……這三個字從心中猝不及防落下,突然像是打擊在了觀月的心頭,砸得他難受得生疼……

一個頂着別人的臉,內裏還是自己的冒牌貨,就算一時寒興莫還能因為這張臉喜歡他一時,可等他覺得觀月變了,變得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的模樣了的時候,他又怎麽可能喜歡他?

寒興莫不是韓興……但寒興莫大概也算是韓興……可是,即便是在原來的世界,韓興也從來沒有表達過他對自己的半點兒好感。

他似乎只會在一些關系看似比較好的同學面前說,這個人怎麽傻乎乎的?這個人還是個結巴?這個人好煩……

觀月覺得自己迷茫了……曾經,他只是喜歡寒興莫的這張臉,喜歡韓興的那張臉,喜歡蕭言瑾說,寒興莫跟韓興都是同樣的人,只不過是不同世界的同一個人而已。

曾經,他也從來都不在乎這些,他覺得,反正他跟韓興也并沒有很熟悉,最開始對他有好感,也不過是因為他幫自己解過圍而已。如今,卻是情不自禁的去在乎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乎的?怎麽開始的?這些觀月都不想要去回想,但是觀月大概知道,不同于曾經對于那個帥氣的同學的憧憬的那種感情,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喜歡寒興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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