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寒興莫受審
寒興莫:“想讓觀月親自受審?除非那趙公子詐?屍!”
從步行甲中出來的時候,觀月毫無意外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被寒興莫抱出來的。
南豐因為是寒興莫的貼身侍從,又是總管,即便是像現在這種全員退散的狀況,也還是兢兢業業的在外面守着,等着寒興莫他們出來,只不過相對姿态就放松了很多,完全是坐在一邊的角落裏,一邊嚼着随手拔來的一根甘草葉子,一邊等着的。
等寒興莫周身衣服一絲不亂的抱着同樣衣服一絲不亂,只是略微皺了一點點的觀月出來的時候,南豐也半點兒不覺得吃驚,畢竟誰還能不整理好出來呢?
就算是不脫衣服,那也有不脫衣服的樂趣,輪得到他管嗎?
“殿下。”
南豐從一邊過來,徑直跟在寒興莫身後。
“嗯。”寒興莫說:“府醫都通知過了嗎?”
南豐點頭應道:“都在伊蘭軒候着了。”
“備下熱水……”
“已經備下了。”南豐不等他說完就說道。
如此,寒興莫就明白過來,自己在裏面這麽長時間,想來他們接下來需要什麽,不需要什麽,南豐都已經想到了,于是寒興莫就再沒有說什麽,抱着觀月徑直往伊蘭軒走去。
寒興莫不想讓其他侍女或者侍從看觀月的身子,帶着已經沒有意識了的觀月洗漱的時候也完全不允許其他侍女進來,最多偶爾放柿介進來遞一下毛巾而已。
等将觀月梳洗幹淨,換好衣服,橫放到床上之後,寒興莫才允許新來的府醫進來。
以前那個看不上觀月,連觀月病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都不願意出手救治的府醫早就已經被寒興莫處理掉了。
并且,這個新來的府醫在進府沒幾天之後就已經看穿了,雖然明面上所有的一切都還是他們殿下做主,但是他們殿下看重這位觀公子卻也毫不遮掩,當然更是半點都不敢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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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斷的結果毫無疑問又燒上了,而且怕是還要病上好幾天。
觀月本身身體不好是最根本的原因之一,藥給觀月的身體造成的負擔更是誘因。
畢竟,這種東西普通人吃多了都受不了,觀月這種堪稱廢物的身體那就更不用說了,這簡直就像是在本來就脆弱的木材上又砍了一刀,想讓木材不斷那都不可能!
偏偏受藥物影響的觀月當時邪火上身,那火又因他自己身體底子不足只能是虛火,這時候恒溫服的自動恒溫功能,反而成了壓死觀月的最後一根稻草,愣是讓觀月在這種熱死人不償命的大白天裏受了風寒,在之後的一個多星期裏,觀月怕是都要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更甚至最初的幾天,更是連意識都可能無法醒轉過來……
寒興莫本來已經做好了連明天的早會都翹掉的準備,一心只想着留在府中,不說能親自照顧觀月什麽,畢竟作為一個被人服侍習慣了的人,他能幫觀月做的事情其實很少,但是好歹,他還能在一邊陪着。
誰料第二天,寒興莫就聽到府門守衛跑到「伊蘭軒」來禀告,說是司法司的一夥侍衛這會兒已經站在門口,說是要抓觀月歸案!
“歸案?歸什麽案?”
寒興莫只覺得莫名其妙。
那守衛說道:“說是謀殺官員親眷。”
寒興莫聽完,一開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想明白這其中關竅,臉上的諷刺笑意簡直連遮都遮不下去了。
他不是沒見過倒打一耙的人的,但是這一耙要是打到他的人身上的話,那他可就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了。
“黎崇是腦子不好使了嗎?上次他女兒推觀月下水的事情我因着他們事後主動退婚才暫且放過。現在怎麽?以為坐在司法司司長的位置上,就能公報私仇嗎?”
那守衛也算是聽出來寒興莫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了,卻也不得不提醒道:“死的那人似乎是孔相的小舅子,那孔相的妻子簡直就是個悍婦,去了司法司當即量了身份,自己帶着差役就到了王府門口,屬下攔着不讓進,那老娘們兒在門口就大肆哭嚷開來,說是觀公子仗着殿下的寵愛,殺人害命,無論如何都要讨一個公道,還說……”
“還說什麽?”
那守衛說:“還說不管觀公子身後站的是莫王殿下還是其他什麽人,今天非要觀公子償命不可……”
寒興莫聽完雙手緊握成拳,力氣大的怕是能直接捏爆一個杯子,然而他手上并沒有杯子。
“好!好一個殺人償命!”
說完寒興莫又看了一眼此時連睡着了都還顯得不怎麽安穩的觀月,之後徑直走了出去,他倒是要親自去會一會這個悍婦!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孔丞相孔暇天的那個妻子還在門外哭成一團,沖着外面圍觀的群衆颠倒黑白。
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自家弟弟差點冒犯了準王妃,還是明明知道卻企圖讓輿論一邊倒,她将昨天的事情完全說成了是這位準王妃不檢點,身為男寵之身,卻出入那種風月場所,并且與自家弟弟産生争執,最後仗着莫王寵愛,竟讓手下人一刀刺死了她的弟弟。
寒興莫到了門口的時候并沒有着急出來,聽到這般颠倒黑白的說辭,更是氣得簡直渾身發抖。
然而,抖了一會兒之後,他就笑了,笑得嘴角彎彎,卻又滿是嗜血的憤怒!
寒興莫一步步從莫王府中出來,他的腦袋上方就是莫王府的牌匾,外面是一群無知民衆和那婦人,以及她帶過來的那幾個差役。
最初看到寒興莫出來的就是其中一個差役,一見寒興莫的那身衣袍,即便他們對這位莫王殿下并不熟識,也都自覺跪下行禮。
“拜見莫王殿下。”
寒興莫沉默的看了一眼周圍的其他人,沒一會兒,其他略懂些禮節的民衆也開始跪下行禮,一個跪下,兩個跪下,最後一群人就都跪下了,只剩下那個「妖言惑衆」的婦人。
那婦人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群衆,面上帶着猶豫和迷之倔強,竟然愣是沒有給寒興莫跪下,而且還微微擡起下巴,仰視着站在石階之上的寒興莫,露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說道:“莫王殿下!您的準王妃殺了臣婦親弟,臣婦沒有多餘的請求,只求莫王殿下能給臣婦的弟弟一個公道!這麽多雙眼睛可都看着呢!殿下可莫要以權壓人,庇護您未來王妃!”
說到這裏,剛才就被這婆娘洗腦了好一會兒的人群中的幾個無知婦人,竟然也熙熙攘攘了起來,只是迫于寒興莫在她們面前,這才不敢大聲說出聲來。
寒興莫一步步從門口的石階上下來,行至人群之中,婦人面前,又将視線落在幾個婦人身上片刻,最後竟是意外平靜的說道:“走吧!”
衆人聞言,一時都還沒明白過來寒興莫說要去哪兒。
寒興莫則主動解釋道:“不是要拿人嗎?昨日觀月回來之後便大病一場,至今還在昏迷,既然原告是家屬代替受害者上庭,我作為被告的家人,自然也能代替被告上庭。”
這話乍一聽……其實還挺有道理的,但是經不起琢磨啊!
什麽叫原告的家屬代替「受害者」上庭?
這個「受害者」指的是死者嗎?這苦主狀告,哪裏還有死者自己上來狀告的道理?這得是怎麽個操作法?詐屍嗎?這邏輯通嗎?
然而,這會兒寒興莫一步不讓,出庭可以,他親自去!
反正觀月去不了,一定要讓觀月去的話你就讓死者也詐屍前去,至于什麽是不是想以權護私,他的态度也非常明顯,這麽多民衆看着,所有人都能到庭圍觀,如果确實證據确鑿,他也絕不偏袒。
此言一出,叫好者有之,議論者亦有之。然而,這些人看着王府的步行甲往司法司方向駛去,卻都還是抱着去看看熱鬧的心态,都跟了上去,而這一切,包括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這會兒躺在床上的觀月則都一無所知。
再說這司法司司長黎崇,今天早上突然接到孔夫人的狀訴的時候,他都還半霎反應不過來,直到看清了上面孔夫人狀告之人的名字,他才又反反複複,生怕看錯了似的又多看了好幾眼。
反複确認過內容之後,他的心情簡直說不出來的暢快。
他的女兒黎芳華本就跟幾位殿下一同長大,雖然從身份上來說,怕是也不會比伴讀好多少,但也從小就受心若殿下的青睐,後來,更是跟莫王殿下定了親,雖然還沒有正經文書下來,但這皚蒼皇城上下還有何人不知?
可是結果呢?就被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給截了胡!
他們以前是聽說過這位莫王殿下很早就對觀太師府中的小姐一見傾心了的,只是上位者,三妻四妾很正常好嗎?
就算他心中偏愛這位觀家小姐,他黎家也不會說什麽,後來觀家被抄,這位莫王殿下也馬上就接了觀家小姐入府,甚至沒過多久,這位觀小姐聽說就成了姨娘,卻不想,最後他竟然為了什麽觀家公子,連已經成了姨娘的觀小姐都不要了,之後更是跟他女兒退了婚。
若不是那天她女兒跟幾位殿下出游回來後心神不寧,又說莫王殿下落水,更甚至殿下是因為救個男人落水的,還說那男人是她推下水的,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完全沒有人看見,他也做不出寒興莫前腳想要追究,他後腳就連忙主動退婚的事情來。
這下倒好了,這位觀公子有把柄落到他的手上,且不說這樁案子最後成不成立,只要這位觀公子進了他司法司的大門,他就能讓這位觀公子在裏面脫層皮!
之後就算再被莫王殿下把人給撈出去了,他也好歹能出這口氣!
最重要的是,聽說這位觀公子的身體還不怎麽好,進了司法司的大門,哪裏有不受刑的道理?
再加上觀家被抄,莫王說這是他的王妃,沒有正經文書下來,他就真的是了嗎?一個罪臣之子,他有什麽打不得罵不得的?
如果受不住刑直接死在司法司的大獄裏,那也怪不到他頭上去,大不了随便推個差役出去了事。
如此想着,黎崇的內心更是蠢蠢欲動,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次他派出去,千叮萬囑一定要帶觀月本人回來受審的差役們,竟是将這位最不好惹的武将,莫王殿下給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