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逢

雲錫抵在門上坐在冰涼的地磚上,聽見門外景铄道出了淩子風的名字,他就知道一切都要完了。

自己已然陷進了一片沼澤,掙紮不得,求救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沉下去,但是只有自己沉下去就可以了,不能拉上祁王,更不能拉上淩子風。

雲錫艱難的起身開了門,一張俊美的臉灰白如紙,一側臉頰高高腫起還帶了兩條微不可查的指甲劃痕,手腕近乎烏黑,一身月牙色衣袍染了一片茶漬。

景铄擡步邁進房中,關了門,坐在正座上,一雙星目打量着雲錫,“錫兒,孤竟不知你還有一藍顏知己,他不日就要抵京,你說孤如何迎他呢?”

雲錫聞言,身形不住發抖,一口銀牙碰撞出微笑的聲音。

“錫兒,不要怕,淩子風是錫兒的朋友,只要錫兒乖乖聽孤的話,孤不會把他怎樣的。”景铄的話落在雲錫耳朵裏,雲錫只覺得自己若與淩子風再同從前那般,淩子風的命怕是不能要了。

雲錫在心裏祈禱着,祈禱景铄不要知道從前自己與淩子風的事,祈禱景铄不要對淩子風下手。

雲錫直直的跪在景铄腳邊,聲音嘶啞的求着景铄,“殿下,殿下,臣會聽話的,殿下,放過子風,臣會聽話的。”一句話便磕一個頭。

景铄輕輕擡起雲錫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錫兒,你知道麽,比起你那副清冷孤傲的樣子孤更喜歡你這樣哭着求孤。”

雲錫望着景铄的眸子,琥珀色的,明明那麽溫暖的顏色,怎麽裏面卻藏着能讓人屍骨無存的深淵呢?

“錫兒,不要再像今日這般吵鬧,孤不喜歡,還有,給孤記住,往後,除了在孤的榻上,不要為任何人哭,尤其是男人。”景铄的語氣像在撫慰一只受了驚的貓,擡手撫在了雲錫的發間。

“孤記得今日是你的回門禮,也已經讓永勝送了許多東西去侯府,錫兒你看,只要你乖,孤是喜歡你的。”

昨夜的屈辱瞬間回籠,雲錫怕極了景铄的觸碰,躲了躲景铄正摩挲他發絲的手。

景铄察覺到雲錫的躲避,原本輕柔的手忽然攥緊了雲錫的發絲,“當然,如果你不聽話,孤不介意好好教導你。”

頭皮上傳來的痛使雲錫皺了皺眉,“臣知道了,臣是殿下的人,臣記得的。”

景铄聞言收了手上的力道,拇指輕輕來回擦着雲錫的嘴唇,“錫兒,昨夜你我雲雨之時,有一封信擺到了孤的書案上,一封淩子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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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錫心中依然怕極了,淩子風給他寫了信,被景铄截走了,信裏的話怕是觸了景铄的逆鱗,不然他今日不會用淩子風來警告自己。

“你知道他在信中說什麽麽?他說他對你的感情還和從前一般,絲毫未減,偌大的江湖只讓他更想你,他,要帶你走。”景铄的手撬開了雲錫的嘴唇,探進去捉住了雲錫溫軟的舌頭,昨夜這舌頭帶給他的kuai感可真是令人回味。

景铄的手在雲錫的嘴裏攪天動地,景铄看着雲錫那雙好似盛了星光的眼睛,“錫兒,孤倒好奇淩子風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你說他能帶你走到哪裏去呢?能安然無恙的出京麽?”

言罷,景铄拿着帕子擦着手指,對着雲錫笑了,嘴角彎的如昨夜的上弦月。

雲錫記得這樣的笑,昨夜他說要割了祁王舌頭時也是這般的笑。

雲錫怕了,可他才說過只要自己聽話就放過淩子風的,“殿下不要,殿下說了要放過他的,殿下,臣再也不吵不鬧了,臣聽話,臣不為別人哭也不和別人走,殿下。”

景铄看着跪在柔軟地毯上的雲錫,俯下身,撫摸着雲錫腫起來的臉頰,“錫兒,孤說了你聽話孤便放過他自然不會食言,可若是他不放過自己,若是他急急的把命給孤送來,孤怎好不成全他啊。”

說罷,景铄便起身走了,出門後還語氣平淡的吩咐苑蝶去把他平日用的那套白玉茶具拿來給雲錫用。

景铄回至書房,拿起了信封冷言道,“給孤查。”

君寧侯府。

“反了天了他!才做了太子妃幾日!竟擺起了太子妃的譜了!回門禮都不回來!還病了,這是變着法的要我們上門了!真的覺得自己了不得了!”

陳氏聞聽景铄今日不回門只捎了些搪塞人的禮物來,又找借口說自己病了,這不是擺了太子妃的架子等他們上門呢麽!大婚不過三日便病倒了,可見太子也沒有多疼顧他,拿捏他十數年,如今他能耐了還想報了昔日的仇不能?

玩笑,若真讓一個尚未弱冠的庶子騎到頭上來,那這君寧侯府的主母還不叫人笑話死。

陳氏罵的解氣,端茶飲了一口,“來人!去太子府回太子妃的話,只說還請太子妃病愈過府喝茶,老侯爺的祭禮也要到了。”

雲錫收到回話時,正坐在軟榻上失神。

子風。。。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見雲錫沒有回話,苑蝶自掏了幾粒銀瓜子賞給那小厮言道:“太子妃記下了,太子妃這傷若是傳回了侯府,你便洗幹淨你的腦袋等人去取吧。”

小厮忙言了一串不敢才拿了銀瓜子回侯府去了。

至此之後一連三日,景铄都沒再來折磨雲錫,雲錫一人下榻,一人用膳,傷勢已全好了,只手腕子上還有些許痕跡。聽宛晴說伺候西院的青羽那日被賞了好幾個耳光。

雲錫沒覺得解氣,只覺得景铄還真是狠,明明是他備的藥,又是他遣人來送,結果又回過頭去罰人家。

呵,帝王之家的人還真是天生的薄涼心性。

三日來雲錫只想一件事,若是從今往後都能如這般安寧便好了。

可寧靜之後從來不是雨過天晴,而是山雨滿樓。

這日午後,苑蝶給雲錫捧了一蝶雲錫愛吃的芙蓉酥,才放下就聽外間小太監傳道:“禀太子妃,前廳來了一淩姓公子,說是太子妃舊友”

雲錫聞言,手中的茶從白玉的茶具中漾出了幾滴,在衣袍上開了幾朵花,“太子殿下可在府上?”

雲錫第一念頭便是不要讓景铄知道淩子風來了,可轉念一想,怎麽能瞞住呢?

小太監被問得一愣:“回太子妃,太子殿下一早便入宮了,這會兒還沒回府呢。”

雲錫不知怎的,堵在心裏的那口氣還是沒放下,“去請淩公子。”

看來那日自己寫給淩子風的書信他是沒收到。

那日景铄走後,雲錫便急忙修了書信給淩子風,只一句話。

安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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