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遇
景铄當夜還是睡在了雲錫身邊,輕柔的呼吸灑在雲錫頸間那一小片皮膚上,雲錫仍是睡不着,他忍不住側過去打量這個睡在他身邊的人,墨黑的發絲如水一般鋪在軟枕上,不知是夢見了什麽亦或是習慣使然,身邊的人眉頭微蹙。
雲錫擡手輕輕捋了捋景铄的眉頭,随後也阖眼睡了。
翌日清晨,醒來時景铄不在身邊,苑蝶見雲錫有了動靜便掀了簾子,“太子妃醒了,太子殿下正在後院練劍,說是等太子妃一同用早膳,奴婢伺候太子妃束發淨面吧。”
苑蝶動作很是立整,景铄回來的時候雲錫已經坐在膳桌上等景铄了,雲錫起身微微行了禮,便同景铄一同坐了,景铄看了看雲錫一身玉石雲紋的淺白色衣衫,不覺有些挪不動眼睛。
景铄夾了一筷香油漬黃瓜,“錫兒今日很好看,孤很喜歡。”
雲錫以笑回應,二人無話,用過早膳,景铄依言帶雲錫出了門,不過苑蝶有幾分不高興,哪有這樣的,主子出門竟不準一個下人跟着,還想去碎雲軒瞧瞧脂粉簪子呢。
景铄雖身為太子,但好歹太子府是在宮外的,清閑的時候景铄常摒退下人自己一個人出來逛,有時也不買什麽只往醉霄樓去點上一盤醉蟹,一壺熱酒再配幾道掌櫃的拿手菜,有時一時興起還會買點什麽點心回去賞給永勝和秦沖,雖然這樣的事情只有過一兩次。
雲錫跟在景铄身邊逛着,街邊的攤子早和他小時候見着過得不同了,這處賣堅果糖塊的變成了賣梳子手絹的,那處賣扇子字畫的變成了蔔卦算命的,攤前正坐了的小姑娘,不知那算卦的人說了什麽,小姑娘一臉高興地掏了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然後就走了。雲錫才從算卦攤子上收了目光,便聽那位花白胡子的老道喊道:“二位公子,且留步,這位白衣公子可願讓小道蔔卦一二?”
雲錫打小出來玩的時候街邊也有算命的,不過那算命的逮誰都說是個飛黃騰達的命,跟着自己的小厮還蔔過一卦,那道士看了卦簽半天,又研究了許久那小厮的生辰八字,捋了捋胡須煞有介事的說了句,“這位小公子命中有貴人,是個能平步青雲的命啊!”淩子風和雲錫在旁邊聽了直笑,那小厮讪讪的掏了銀子扔給那道士,當然,那小厮如今還是小厮。
雲錫不信算命這一說,不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命是自己的,怎麽活,活成什麽樣也不是天定的,是自己定的。
雲錫沒有擡步走去卦攤,只沖着那老道微笑着搖了搖頭,說了句不必,便随着景铄往前逛去了。
至于那老道那句若有似無的嘆息和滿臉的惋惜之情,雲錫自然是沒有看到。
雲錫見有一攤子賣的皆是繡了一堆符文的荷包,花紋樣式都很是好看,雲錫來了興致,三兩步并上前去,“姑娘,這荷包上繡着的是什麽?”
那姑娘見眼前是個頂好看的俊公子,微紅了臉低頭言道:“這是家母繡的平安福荷包,奴家送去廣安寺開了光的。”
雲錫當即拿了一個,給銀子的時候才想起出門時苑蝶忘了給他塞銀子,只拽了拽景铄的衣袖,滿臉的求助,景铄掏了銀子付給那姑娘,姑娘道了謝,二人便走了,“錫兒只買了一個?”景铄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情緒,但他見雲錫買了一個荷包還沒有送給自己時,心底确實有幾分不舒服。
雲錫不知景铄何意,他卻知道自己為什麽只買了一個,不過沒有對景铄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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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直逛到午膳時分,什麽也沒買,除了雲錫的那個小荷包,景铄一直都一臉嚴肅,目不斜視,雲錫保證這條長長的街上的攤子,景铄大概不知道幾個。
兩個人用午膳的的地方,自是醉霄樓,景铄領雲錫進門時,雲錫自有幾分驚訝,小時候他和淩子風出來瞎逛的時候也愛來着醉霄樓用膳,淩子風喜歡他家的酒糟鹌鹑,自己則喜歡掌櫃的那道琵琶蝦,好像淩子風還在這和一同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拌過幾句嘴,原因為何雲錫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只記得後來給淩子風氣哭了,酒糟鹌鹑都沒甚心情吃了。
掌櫃的還是那個慈眉善目的大伯,這十幾年來竟沒變什麽模樣,只可惜認不出雲錫了,掌櫃的見熟客來了忙引上了樓上雅間,景铄點了菜并一壺酒,其中自然有那道醉蟹,景铄問了雲錫想吃什麽,雲錫只道什麽都好。
雅間臨窗,街外的熱鬧透過并不高的窗子傳進來,雲錫都能聽見那個賣瓜果的小販的吆喝。
菜還未上時,雲錫從懷裏掏出那個荷包細細看着,花紋,符文,樣式都有些複雜,料子倒是好料子,那小姑娘說廣安寺開過光也不知道真假。
景铄看雲錫只低頭看着荷包,便也沒有言語,直到上菜兩個人都保持着一種安靜,雲錫低頭看荷包,景铄看他。
上了菜,雲錫拆了一只蟹,難怪景铄喜歡,想來店家應該是用糯米酒漬的蟹,蟹上鍋蒸的火候也剛好,蟹肉入口爽滑,唇齒間還留着淡淡糯米酒的甜,雲錫也喜歡。
二人用過膳,便喊了小二截了銀子,下樓時,雲錫頓住了腳步,淩子風正跨門而進,景铄顯然也看到了,“在這都能碰上錫兒的朋友,還真是巧。”
雲錫扯了扯嘴角,實在不想上前打招呼,他不想給淩子風平白招個禍患,只希望淩子風沒有看到自己,低聲對景铄言道:“公子,走吧,我有些累了。”
淩子風進門時便看見了雲錫和景铄,心中泛起一絲酸澀,并沒有察覺雲錫并不想同他講話,行至二人前行了禮,自然不是什麽大禮,只拱了手言道:“二位公子好,雲公子今日雅興。”
雲錫心中很不是滋味,只對淩子風略點了點頭便拽着景铄走了。
淩子風回頭望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珠聯璧合,他要怎麽辦?
掌櫃從賬本間擡頭,瞧見了淩子風,便言道:“子風來了,,可是好久沒來我這小店了,不進來在那瞧什麽呢,眼看着就要化成石頭了。”淩子風是醉霄樓的常客,十五歲那年外出雲游,至今已是兩年沒來了。
掌櫃的話打斷了淩子風的愁緒,淩子風轉過身,嘴角的弧度不是很好看,“掌櫃,樓上雅間還有麽?”
淩子風每次來都坐小時候常坐的雅間,掌櫃自是清楚,“有的有的,剛巧走了客人,說起來,我倒覺得才剛那位公子有點小雲錫的影子。”淩子風怔了怔,掌櫃自言道:“還是一道酒糟鹌鹑,一道芙蓉蝦,再配一清炒小菜,并一壺酒,走時帶一包芙蓉酥?”淩子風的習慣掌櫃很是清楚。
淩子風點了頭,便擡步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