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端倪

次日,東方欲曉,雲錫仍在回想昨夜種種,偏過頭看着身邊熟睡的人,睫毛安分的伏着,呼吸不淺不重的撲在耳邊,真好,天快亮了。

一如既往的,景铄睜開眼睛時雲錫已經醒了,景铄沒說一句話,起了身,由着雲錫替自己更衣、束腰,又面無表情的用了早膳再恭敬的送自己入宮上朝,完全沒有該有的溫存,仿佛昨夜不過一場夢。

景铄走之後,雲錫禀退伺候的丫鬟,自己收拾了床榻,衆人知道太子殿下寵幸過後太子妃是不允許任何人進裏間的,自然都是老老實實的在外面候着,也就沒人知道雲錫的手臂上又添了道新傷。

雲錫樂得如此傷害自己,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記住接近景铄并沉淪于他制造出來的溫柔鄉除了痛以外什麽都不會有,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将每一次荒唐同現實很好的區分開。

景铄下了早朝便往承祥宮去給太後請安,景铄到時小丫鬟正收了兩個茶盞,行了禮,林太後賜了座,景铄才問道:“可是榮王攜榮王妃來給皇奶奶請安了!”林太後點了點頭,道:“算是個孝順的,本這禮哀家早說過不用尋的,可這孩子還是特特的來了。”景铄點了點頭,“榮王這門親事也算是難為肖貴妃了,但父皇到底舍不得景铖丢面子,那日席間更是不吝誇贊,連着肖貴妃都得了好名聲。”林太後頗為不屑的說道:“她算個什麽東西,若是你母妃還在,這後宮也能容得她?再過幾年若是連哀家也不在,她怕是更無法無天了。”

林太後自知無意戳了景铄的痛處,忙關切的問了景铄許多,有意要把話岔開,景铄一一答了林太後的話,又道:“皇奶奶,孫兒。。。想去看看母妃。”林太後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心中更疼了景铄幾分,眼看着還有不過兩月左右就到景铄母妃的忌日了,也不怪這孩子想去看看,林太後言道:“既然想去便去吧,左右毓秀宮也一直有人打掃,想來也是嗆不着你的。”

景铄站在毓秀宮門前,擡頭看着有些蒙塵的匾額,毓秀宮便是景铄母妃林知卿生前所居,林知卿死後景啓并沒将毓秀宮再賜給哪個後妃,而是一直空着卻也不封,默許別人來拜一拜林知卿,可說到底,來拜過的也只有景铄一人罷了。

毓秀宮只留兩個丫鬟兩個太監打掃着,倒也清淨,景铄沒到忌日便來祭拜這是頭一遭,幾個奴才忙跪地迎了,都知道景铄每每來祭拜的時候最不喜有人跟着,便起身後各自忙去了。

景铄踏進正殿,仍是燃了三十三盞蠟燭,雖不知是誰燃的但景铄十分感激有這份心思的人。

坐在外間,看着裏間榻邊那張小小的搖床,景铄的心忽然就疼了,對于母妃,景铄甚至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只記得小的時候人們都說她是因自己而死,所以好多人告訴自己要變得更優秀更好才可以,這樣父皇才會喜歡,母妃九泉之下也會開心,于是打小景铄拼了命的背書,騎射的時候也是最用功的,可即使這樣,父皇還是不喜歡他,他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母妃是否開心。

可能是時間有些久,搖床的金粉已經掉了一些,景铄走進去坐在榻邊輕輕的撫摸着搖床,想象着小小的自己躺在這裏面的時候,母妃是如何哄着自己入睡的。景铄不自覺的便将手伸進去,輕輕摩挲着有些發舊的面料,白色的緞料已經有些發黃了,看來應該是一直沒有換過,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誰都說這毓秀宮連枝花都和十幾年前開的一樣。

平滑的緞料從指尖劃過,十八年來的種種也湧上心頭,景铄還未至傷神,便摸到緞子裏似乎有東西,似乎是紙,但摸起來只有小小的一片,景铄皺了眉又仔細地摸了摸,這才确認裏面真的有東西。景铄也沒叫人,一點一點撕開了緞面,這才瞧見,裏面散着些碎紙屑。

景铄全部收了,只待回府好生看看,便喚了小丫鬟來吩咐道:“今日孤來過的事不必同任何人講,将緞被仔細縫了,這事若有別人知曉,你便小心你們的腦袋。”小丫鬟自然是哆哆嗦嗦的應了。

回到太子府,還不等景铄去拼了懷中的紙屑,永勝便來禀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今日在殿下入宮之後便有些頭暈,才正院的人來報說太子妃有些發熱。”當日正院那兩個小丫鬟的話瞬間砸回景铄的耳朵裏,景铄的臉色便不大好了,永勝慣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一見如此自然不敢耽擱,當即扯了腰牌命小太監進宮去請太醫,景铄便擡步去了正院。

雲錫早間便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卻沒想發了熱,雲錫只覺不是什麽大病,便也沒宣太醫,此刻敷上涼涼的巾子倒覺得舒服一些,才想淺眠片刻便聽腳步聲漸近,一睜眼果然是景铄,雲錫才起了身要行禮便聽景铄冷言道:“太子妃,藥不好生喝着,此刻病了倒也不宣太醫了?”不等雲錫回話,景铄又轉了身去發作一屋伺候的丫鬟,怒道:“你們都是死的麽?竟不知去宣太醫?”

沒等一屋子人請罪,雲錫便起身冷冷的開了口:“臣給殿下請安,殿下何必動怒,他們不去請,自然是臣沒宣,殿下要怪只怪臣吧。”聞言,景铄心中更是怒了,此刻明明是他說兩句軟話便都能作罷,可他卻還是這副模樣。

Advertisement

景铄再難壓抑,吼了句:“藥呢!”一小丫鬟忙跪了回道:“晨間的藥太子妃不肯用,叫奴婢去倒了。”景铄狠狠地點了點頭道:“很好,給孤鞭三十!”言罷,幾個小太監便進來拖走了已經滿臉淚痕嘴裏不斷求饒的小丫鬟,片刻衆人耳邊只剩院中鞭子抽在身上的聲音。

雲錫想攔,可景铄卻雷厲風行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才要說什麽便被景铄鉗制住下颌,只聽景铄狠道:“雲錫,從今日起你倒一碗藥孤便鞭笞一人,你只看是你命長還是你這屋子裏這些奴才的命長!”說完将雲錫的臉甩到了一邊,也不等太醫來便回了書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