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事

翌日,下了早朝景铄就帶着那幾張碎紙片去了承祥宮,向林太後交代清楚紙片的來歷,本 指望着林太後能知道點什麽,卻不料林太後見了紙片之後輕皺了眉頭道:“哀家不大清楚,你 母妃逝世之前只托哀家好生照看你,其餘的并未同哀家說什麽,幾張紙片也難得铄兒上心了。 ”景铄颔首,雖然林太後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慈祥平靜,可景铄直覺林太後知道關于這幾張碎紙 的事情,不過不想讓自己知道也不想讓自己往下查罷了,景铄轉了話題,林太後的臉色也好了 幾分。

景铄沒再承祥宮多坐,沒一會便起身告辭回太子府去了,林太後望着景铄離去的方向,輕 嘆了口氣,呢喃道:“終究還是讓這孩子發現了,哀家老了,瞞不住,護不得了。”孫嬷嬷給 林太後拿了佛珠放在手裏,又安慰道:“太後不必傷神,古人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子殿下已 經長大了。”林太後撚着手裏的佛珠道:“是啊,長大了,只盼着到時還能聽進去哀家的話吧 。”說完,輕咳了幾下,孫嬷嬷忙奉了清茶。

子離用了早膳,屋裏的小太監報說是太子殿下回府了,子離便喚了一丫鬟給自己換了昨日 雲錫賞賜的青玉發冠,束了發,子離擡了手輕輕撫着發髻上的發冠,青玉為料,刻了祥雲,觸 手生涼,雖然是玉冠卻也不重,比從前那些發冠好了不知多少,想到從前的日子,子離眯了眯 眼,往後可不能過程從前那番樣子了。

雲錫今日精神好了許多,退了熱,早間又在苑蝶的凝視下喝了藥,此刻正倚在外間的軟榻 上翻着《論語》,一旁的矮桌上放了點心并一盞茶,已經算入夏了,天氣有些熱,苑蝶開了窗 子,陽光趁機鑽進窗縫灑在雲錫的肩上,曬的雲錫有些昏昏欲睡,正迷糊着,外間來了人,嗓 音一如昨日的清爽明朗:“奴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身子可好些了? ”雲錫擡頭,是子離,仍 是一身白衣,不同于昨日,今日外衫上用白線繡了幾朵花,發間束的是昨日拿走的發冠,很是 好看。

雲錫微微一笑道:“什麽奴不奴的,快進來。”子離收了禮擡步至軟塌,榻上的男人披着 陽光配上嘴角的笑怎麽看怎麽溫暖。

再溫暖,也要毀掉。

子離站在榻前恭敬地問道:“太子妃的身子好些了? ”雲錫點了點頭又道:“以後在我面 前只喚自己名字就好,我不喜歡你自稱奴,這發冠很配你。”子離不好意思的低頭淺笑,雲錫 賜了座,子離瞧着雲錫放在矮桌上的書,有些羨慕的開了口 : “奴。。。子離從前都不曾讀過

書,還是君寧候将子離救至君寧侯府之後才識了幾個字。”聽到君寧侯府這幾個字雲錫心裏生 了幾分關切,自嫁入太子府,只回了府一次,雖然在君寧侯府的日子沒什麽好的記憶,但好歹 是生身之處,雲錫到底有幾分挂念,便問道:“子離入太子府之前住在君寧侯府?侯府可好? 侯爺可好?”子離點了頭道:“都好,君寧候待子離也好。”

雲錫點了頭,都好就好。

子離瞧着雲錫垂下的睫毛,扯了個單純無害的笑,又道:“太子妃,子離聞聽太子府花園 的花開的正好,不過入太子府以來子離都沒能去看看,今日天氣正好,太子妃能陪子離去走走 麽? ”雲錫偏頭看了看灑在身上的陽光,果然是個好天氣,也真該去走走了,便點了頭算是應 允了,子離一見雲錫點了頭,更是高興地直接站了起來,笑道:“真的啊,太子妃真的願意同 子離去走走? ”雲錫瞧着有些喜不自勝的子離,掩唇笑了,道:“當真,我還能騙你不成?我 穿了外衫便同你往花園去。”說罷,便起身下了軟塌,苑蝶有些不大愉快的伺候雲錫着了外衫 ,小聲道:“才好些,又要去吹風。”雲錫笑了笑沒說話。

花園的花比前幾日雲錫來時開的更好了,落英池的一汪碧水被微風漾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幾條錦鯉正歡快的游着,子離到底少年心性,瞧着哪都新鮮,一會伸手碰碰桃花,一會低頭嗅 一嗅茉莉,雲錫到底懶待走,站在落英池前瞧着游在池邊的錦鯉,捏了把飼料灑進池子裏。

子離上前一步踩着池邊的石頭,探着身子問雲錫:“太子妃心情不好? ”雲錫對眼前突然 出現的一張臉驚了一下,眼看着子離踩在一塊有些濕的石頭,心裏更是有些擔心,忙虛扶了子 離,又看着子離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問道:“怎麽這麽問? ”子離淺笑:“子離看着太子妃望 着一池錦鯉出神,還以為太子妃心情不好。”雲錫剛準備解釋,卻見子離腳下一滑,下一刻手 中虛扶着的人就跌進了池子裏,子離不會水,落了水一直撲騰,雲錫身後的小太監一見這立刻 就下了水将落水的子離救了上來,直到子離渾身濕透的站在雲錫面前的時候雲錫才回過神,當 即命人護着子離往自己院子裏去。

一路上雲錫瞧着子離留下的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想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無非就是景铄

以為是他推了子離,然後惡語相向又或者又像上次一樣将一把劍橫在他脖子上,雲錫笑了笑。

回到正院時,景铄正站在雲錫的屋子裏,看着有些發抖的子離,又看了一眼雲錫,眼神深 邃不可言。

雲錫瞧着裏間端姜湯,遞巾子的丫鬟太監沒一個有好臉色的伺候着子離,眼前的景铄直直 的看着雲錫,問道:“怎麽沒将子離送回自己院子? ”雲錫擡了頭回道:“怎麽,殿下怕我這 屋裏的人給子離的姜湯裏下毒?”景铄欲言又止,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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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離已經收拾妥當,身上穿着雲錫的衣服,子離身量不比雲錫,穿着雲錫的衣衫松松垮垮 的,前襟雖好好的系着但仍能隐隐約約瞧見少年起伏不斷的胸膛,配上一雙含了水汽眸子,當 真我見猶憐,子離轉至外間先是拱了手對景铄說道:“奴給殿下請安,擾了殿下,是奴的錯, 殿下恕罪。”景铄仍然看着雲錫,冷冷的問道:“怎麽弄的。”雲錫感受到景铄的目光,以為 是在問自己便要開口答話:“子離踩滑了,臣沒扶住。”景铄偏過頭玩味的看着子離又道:“ 當真如此? ”子離讷讷的點了頭,雲錫頓時扯了嘴角,果然他從不信自己。

景铄擡手撫了子離的臉頰,柔聲道:“委屈你了,孤送你回去。”忽如其來的溫柔風将子 離吹了個迷迷糊糊,當即紅着臉點了點頭,又側身對雲錫道:“多謝太子妃照看,這衣服,奴 命人洗幹淨給太子妃送來。”雲錫看着不知怎麽疼子離好的景铄,明明已經不會再起波瀾的心 卻實打實的疼了一下,這一下讓雲錫有些窒息感,雲錫卻沒表現出來,淡淡的回了子離:“不 必,一件衣服,扔了就是。”子離沒再答話,景铄拉着子離的手出了門,往偏院去了。

午膳時雲錫仍然沒用什麽東西,迷迷糊糊的淺眠了一整個下午,也夢了一整個下午,雲錫 從夢境中掙紮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雲錫瞧了瞧時辰,已經過了晚膳了,雲錫不想用也就 沒傳,醒了倚着軟塌接着讀早間沒讀完的書,沒一會便有小太監立在門口恭敬言道:“稟太子 妃,太子殿下命奴才通傳,今夜太子殿下宿在偏院,叫太子妃不必等着了。”雲錫連個眼神都 沒給傳話的小太監。宿在別人那何必來通知他,大婚那夜,也不見他貼心得來傳個話,小太監 領了命,帶不回太子妃的話就提着自己腦袋回去,可這太子妃也不表态,小太監硬着頭皮又說 了一遍,雲錫的臉上才算出現了一份不耐煩地情緒,可一想都是跑腿辦事的,沒必要難為一個 小太監,雲錫只回了句:“我知道了,叫太子殿下注意身體吧。”

景铄得了回話,微點了點頭,給自己倒了杯酒,子離坐在膳桌另一邊,瞧着眼前陰晴不定 的男人,好不容易來了,今夜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他,子離起身執了酒壺,到景铄身側,給景铄 把空了的酒杯倒滿,景铄看着細長的手在自己面前翻轉騰挪,一把将人拉進懷裏,子離順勢坐 在景铄腿上,雙手環了景铄脖頸,臉頰染了幾分緋紅,小聲道:“殿下,今夜留下來陪陪子離 好不好。”景铄擡手從子離的眼角劃到脖頸,語氣暖昧的說道:“子離當真如此想孤? ”子離 點了點頭,當夜景铄宿在了子離屋裏。

祁王府,景锴正和淩子風下棋,淩子風一着不慎,之前布的陷阱全部被景锴拿下,景锴收 着棋子道:“淩公子,心不定啊。”淩子風不言,景锴看了一眼淩子風又道:“淩公子,放心 。”淩子風擡了頭看着景锴,“殿下,不管如何,別傷害雲錫。”景锴一笑道:“天真。”淩 子風欲言又止,繼續和景锴擺了一盤。

翌日,雲錫醒的十分早,斜倚在榻上,苑蝶還沒來伺候雲錫起身,偌大的屋子只有雲錫淺 淺的呼吸聲,外間響起了推門聲,雲錫以為是苑蝶便道:“苑蝶,煮壺熱茶。”外間只有腳步 聲沒有應答,雲錫直了身子瞧向外間,是景铄,衣衫不整的朝裏間走來。

雲錫下了榻,行禮道:“臣給殿下請安,殿下怎的沒束腰帶。”景铄站在雲錫身前道:“ 別人這麽束孤都覺得不舒服,便想着讓錫兒給孤束腰帶。”雲錫接過景铄手裏的腰帶,雙手穿 過景铄的腰,仔細的給景铄束着腰帶,景铄輕嗅着雲錫發間的香氣,道:“子離不如錫兒。” 雲錫正動作的手頓了頓,沒說話,景铄接着又道:“什麽都不如,可是子離似乎更需要孤。” 雲錫動作很快,景铄說話間雲錫已經将腰帶束好了,并沒答景铄的話只道:“臣系的殿下可還 滿意。”景铄擡起雲錫的下颌,逼迫雲錫看着自己的眼睛,“雲錫,你可真無趣。”景铄沒用 力,雲錫輕而易舉就掙開了,雲錫別開眼睛,又行了禮:“臣恭送殿下。”

景铄也沒多做糾纏,甩了衣袍便上朝去了。

重歸安靜的屋子明明什麽聲音都沒有,可雲錫總覺得景铄剛才的每一句話都在耳邊一遍又 一遍的放着,雲錫開始懷疑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留在太子府是不是錯的,雲錫甚至想要逃跑, 跑到哪裏去都可以,他不想再在景铄身邊了,溫柔是陷阱,暴戾是刀,景铄給的所有都是難過 都是荒涼,沒有他曾經幻想過的相敬如賓,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不信任。

雲錫覺得累了,活着很累,在景铄身邊活着,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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