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得知
永勝走後,景铄坐在書案前慢慢攥緊了拳頭,方才永勝所傳景铖的話,雖是醉話但景铄莫 名覺得有幾分可信度,景铄腦子裏忽然浮出了林知卿的模樣,景铄從沒見過林知卿,從記事起 就只靠着自己靠着太後在深宮中長大,想母妃的時候只能跑去宮中的畫像館去看看母妃的畫像 ,林知遠在京的時候倒是時常探望,但不過十年林家勢力被景啓打壓的打壓,拔除的拔除。
當時,尚在年幼的景铄就明白,要想被父皇喜愛就要和舅舅劃清關系如此才能保住舅舅保 住自己,林知遠被貶去雲南的時候景铄已經被擁立成太子卻沒有一點挽留之言甚至還着意砍了 雲南一些分例。
景铄有些疲憊的搓了搓臉,從往事中掙紮出來,只是坐在書案前發呆,直至天色微暗。
晚膳已擺了許久,景铄遲遲不歸又沒傳話來,雲錫問了景铄在哪裏,便來書房尋了景铄。 書房沒有燃燭有些灰暗,景铄聽見有人推門便擡了頭,一見是雲錫景铄堅硬的心忽然就湧 起了一層委屈。
“殿下,該用晚膳了。”雲錫的聲音如一道溫泉将景铄的心泡的柔軟又溫暖。
景铄沒起身只是擡手攬上雲錫的腰間:“錫兒別動讓孤抱一會,就一會。”
雲錫寫着景铄夜間拍自己的樣子輕輕拍在景铄後背,抿着笑說道:“殿下可是在撒嬌,抱 吧,別說一會殿下抱多久都可以。”
苑蝶沒跟着雲錫去書房,去了膳房看那道煨着的湯,苑蝶一進膳房便有嬷嬷上前殷勤道: “苑蝶姑娘怎的來了,有事吩咐一聲就是了。”
苑蝶淺笑道:“左右太子妃也沒在屋裏,我來瞧瞧湯。”
苑蝶上前掀了湯鍋蓋子,湯裏的菜已經炖得爛爛的了,再煨着怕是要成羹了,苑蝶端了湯 轉身對剛才搭話的嬷嬷道:“湯已經大好了,我先端去了,免得誤了殿下和太子妃用膳。” 嬷嬷又給湯鍋上鋪了個熱巾子道:“哎,這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咱們在這好吃好喝的, 可不知那淩府可如何咯。”
苑蝶頓了腳步,放了湯鍋扯着那嬷嬷的手問道:“淩府?淩府怎麽了?”
那嬷嬷只當苑蝶什麽都不知道便要從頭講,卻被苑蝶攔了: “這些不是前兒好幾天的事了
麽,嬷嬷才想起來感慨啊。”
嬷嬷又道:“是是是,這事确實有些日子了,可我今兒聽說啊淩府幾日前生意全都被停了
,淩府被抄,淩府老爺子進了大獄,卻蒙了恩被放出來了現如今淩府哦只剩老爺子和淩公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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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蝶聽完,一個沒站穩忙扶了一旁的菜案子,還沒等開口問就聽有一小太監捧了壇子說道 :“嬷嬷,子離公子要的小菜就是這了。”
嬷嬷收了話頭又對小太監道:“好了好了,我這就盛了你給公子端去吧。”
苑蝶端着湯鍋出來的時候手心裏早都沁了一層汗,其實也不須苑蝶來趟膳房才能知道這些 ,整個太子府不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雲錫院子裏的人了,苑蝶無論和哪一個正院以外的人搭話總 是能聽到的。
苑蝶回去的時候雲錫和景铄已經坐在膳桌前了,苑蝶滿臉心事的樣子雲錫再熟悉不過,也 沒問只吩咐苑蝶退下說不必伺候,倒是景铄攔住苑蝶問道:“苑蝶怎麽了?”
景铄語氣平常卻沒來由的讓苑蝶覺得心頭一震有些慌張,苑蝶慌忙行了個禮道:“回稟殿 下,奴婢沒事,奴婢先告退了。”然後就去了外間。
雲錫更是堅定了苑蝶有心事的想法,想着找個景铄不在的機會問問。
用過晚膳永勝說宮裏送了些無關緊要的折子請示景铄何時批示,景铄本想着既無關緊要便 明日再說,左右前幾日都是這樣的雲錫卻說道:“既是天下事便沒有什麽無關緊要的,殿下前 幾日偷懶也該懶夠了,殿下快去吧,早些批示完了也好早些回來下榻,臣等着殿下。”
景铄心中一暖看着雲錫用了藥便去書房看折子了。
景铄一走雲錫便低聲對苑蝶道:“說吧,心裏藏着什麽事呢,都快寫臉上了。”
苑蝶深吸了口氣對雲錫道:“太子妃,淩府出事了。”
雲錫手一抖,心裏頓時浮了個想法出來,卻又被自己按下去了,顫着聲音要苑蝶原原本本 地說了。
苑蝶将膳房嬷嬷的話全數複述了一遍,雲錫已經連茶都拿不穩了,膳房的嬷嬷都知道了, 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雲錫拽過苑蝶吩咐道:“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傳來傳去必定被添油加醋,你且去好好打聽打
聽。”
苑蝶點了頭轉身出去了,雲錫坐在軟榻上心似刀絞。
雲錫拼命按壓着的想法卻肆意在雲錫心裏腦子裏生長,即使雲錫不想相信但此事一定是景
铄所為。
從前的事忘了幾件,可受傷前的事情雲錫還記得清楚。
膳房挑小菜的小太監一回了偏院便附子離耳邊道:“公子,正院的人已經知道了。” 子離嘴角溢滿了笑,萬萬沒想到下午才放出去的消息這麽快就傳遍了,連膳房的人都知道 了。
苑蝶走後雲錫緊緊攥着衣袖坐在軟榻上,即使雲錫記得從前的事但雲錫仍然不願意相信淩 家到如今地步都是出自景铄手筆,遇刺前他明明就答應會暫時停手,怎麽幾夕之間事情就變成 了這樣?
直至亥時苑蝶都沒回來,倒是景铄批完折子回了正院,見雲錫臉色蒼白連他進門都沒有聽 見,景铄忙扯了雲錫的手:“錫兒?怎麽了?臉色如此難看。”
怎麽了,這是近幾日來景铄問雲錫最多次的問題,雲錫喝完藥微微皺眉景铄要問,雲錫夜 間多翻幾次身景铄要輕聲問,雲錫每次都溫柔地說沒事。
此刻,雲錫甩開了景铄的手,看見景铄眼神的那一刻,雲錫慌忙站起身後退了幾步,碰倒 了祁王幾日前送來的寶藍花瓶。
景铄上前一步将雲錫攔在懷裏:“錫兒?是孤啊。”
雲錫拼命掙紮,幾下就掙脫了景铄的臂彎,一雙眼睛盛滿眼淚卻不肯眨一下,就那麽失望 恐懼得看着景铄,終于擲地有聲地問道:“太子殿下,淩府是不是你做的!”
聞言,景铄并沒有多麽吃驚仿佛早就料到雲錫已經知道了一樣,景铄擡起手理了理雲錫有
些掙開的衣領然後嘴角盛笑得對雲錫說:“啊,被錫兒知道了,是孤做的,錫兒準備如何呢?
”
景铄的言語間充滿了理所當然甚至有那麽一絲驕傲,仿佛淩家就是一只蝼蟻,高高在上的 太子殿下說要它死就堅決不會給他活路。
雲錫看着眼前的人産生了一絲幻覺,雲錫甚至希望這都是一場夢裏一場噩夢,醒來之後景 铄依舊是那個會給他一顆蜜餞的人,可無論是景铄嘴角不屑的笑還是碎在地上的花瓶都在提醒 着7X錫:這就是事實。
“為什麽!究竟為什麽!子風什麽都沒做!你為何!為何就不肯放過淩府呢! ”雲錫的聲 音因為過度憤怒已經顫的不成樣子,“景铄!你究竟要做什麽啊,子風是無辜的啊。”
雲錫定定地看着景铄,希望從他嘴裏得到一個答案,一個足以說服他的答案。
景铄伸過手攬住了雲錫,不顧雲錫的掙紮在雲錫耳邊輕聲道:“好了,錫兒,一切都已經 過去了,淩子風還活着,孤并沒有如何他,好了好了好了孤帶錫兒去沐浴好不好。”一邊說着 一邊如每一個晚上一般輕輕拍着雲錫的後背。
雲錫心中的憤怒已經快要将雲錫淹沒,景铄圈着雲錫的手很是用力,雲錫掙不開只好在景 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景铄吃痛松了手,衣服被雲錫的口水洇了一個圈,景铄擡手撣了撣被雲錫咬過的地方:“ 錫兒,孤說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聽話一些。”景铄有些發怒,語氣蒙了一層冰,眼神也 不似剛才那般柔和。
雲錫見景铄如此,入太子府後景铄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如潮水吞噬沙灘一般吞噬了雲錫的 理智,雲錫下意識就想跑卻被景铄一把扯回來。
景铄拉的正好是雲錫的傷臂,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頓時滲出血絲染紅了雲錫的衣衫。
景铄卻沒有松手,一手拉着雲錫的手腕一手捏住雲錫的下颌迫使雲錫擡頭看着自己。
“雲錫,那夜刺殺孤的人是淩子風,傷了你的人也是淩子風,孤為你報仇,錫兒怎麽不領 情呢?”景铄早已沒了近日來對雲錫的溫柔與耐心,全然變成了從前那般暴戾的模樣,好似這 幾日的溫存不曾存在過一樣。
雲錫眼眶裏的淚水早就爬了滿臉,景铄松開雲錫的下颌,雲錫才得以重新說話:“那刺殺 之前呢!你又為何,為何要對淩家下手。”雲錫的心裏對景铄失望透頂了。
景铄見雲錫沒再有想逃的意思便徹底松了手,坐到軟榻上端起雲錫先前飲過的茶道:“為 何?因為淩子風惦記了不該他惦記的東西。”
雲錫心中一涼,一定是因為他。
景铄飲了口茶又開口道:“啧,茶都涼了,苑蝶怎麽不知道換茶呢?”
雲錫忽的就攥緊了拳頭,苑蝶。。。
景铄見雲錫本來就慌張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害怕,心裏的怒氣一點點生長着。景铄拿起茶盞 輕輕的敲着矮桌,玉茶盞敲在檀木桌上發出“嗒嗒”的響聲。
“苑蝶呢?怎麽沒有伺候在錫兒身邊呢?”不等雲錫開口,景铄又自顧說道:“哦,孤想 起來了,苑蝶是出去給太子妃打聽消息了啊,孤方才已經見過苑蝶了,小丫頭還真是能言善辯
呢。”
若說剛才的雲錫對景铄是失望,此刻怕已經是絕望透頂,明明說過要用餘生做賠禮,明明 說過要好好待他再不叫人上他,怎的不過幾日就向他插了刀子。
雲錫心裏不住的祈禱苑蝶不要出事,顫着聲音什麽沒有底氣地問道:“苑蝶在哪裏,你把 苑蝶怎麽了。”
景铄卻不急着回答雲錫的問題,輕蔑一笑道:“錫兒,你方才起就有些失禮了,孤把苑蝶 怎麽了?錫兒覺得一個多嘴多舌的丫頭孤該如何處理呢?”
雲錫心裏一口氣也不敢松:“殿下,放了苑蝶,事情是臣讓苑蝶去打聽的,殿下要打要殺 都沖臣來0 ”
景铄嘴角仍然挂着那抹輕蔑譏諷的笑:“怎麽不為淩子風求情了?你知道孤為何留着淩子 風麽? ”景铄站起身慢慢走到雲錫身邊附在雲錫耳邊道:“孤要你看着孤親手殺了他,畢竟錫 兒是淩子風豁上淩府也要喜歡的人。”
說完,景铄直了身子淡然道:“多話的人孤自然會叫她永遠說不出話,不過苑蝶伺候錫兒 已久,孤便留她一條命只要了她的舌頭吧。”言罷,便擡手喚了随身侍衛。
雲錫心中巨痛巨驚,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說出來,恐怖如景铄冰冷無情如景铄,這樣一個 人要怎麽求啊,要怎麽在他身邊活下去啊。
侍衛進屋不等景铄吩咐便傳道:“太子殿下,子離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