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會讓你失望
景铄自知有錯也不反駁扯了衣擺便跪在了林太後面前,林太後也不說話只皺着眉看着景铄 ,景铄垂着頭吸了口氣道:“皇奶奶孫兒有錯。”
林太後輕哼了一聲端起了孫嬷嬷才遞上來的茶盞,茶盞送到嘴邊林太後卻并沒飲茶而是直 直的砸向了景铄,茶盞雖在景铄腳邊,景铄額頭滲出了血茶水也灑了一地,景铄卻連眉頭都沒 有皺一下仍是一動不動的跪着,林太後見景铄額頭出血跟着就心疼了,林太後的眉頭展了些看 着老實跪着的景铄怒道:“好一個太子殿下,有本事讓皇帝一病不起怎麽不一并把哀家也送進 皇陵!”
景铄攥了袖口知太後正在氣頭上也不出言頂撞,只等林太後罵個夠氣消了在解釋,孫嬷嬷 瞧着林太後盛怒不敢勸只上前捋順着林太後的心口,林太後揮手将人屏退,眉頭又皺了幾分道 :“太子殿下還有高招不妨說給哀家聽聽,也好叫哀家知道哀家這十幾年是養了個什麽好孫子 在膝下!”
景铄彎腰磕在還算軟的地毯上,悶聲道:“孫兒不敢,孫兒知錯,但孫兒錯在動手之前未 知會皇奶奶,但孫兒別的,沒做錯!”
林太後怒擊起身一掌拍在扶手上怒道:“混賬!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景铄跪直身子,眼中沒有一絲愧疚,堅定道:“孫兒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做什麽!父皇當初 能做出那些事還留下了孫兒父皇就該想到有今天!孫兒不後悔!”
屋子裏的人皆被林太後屏退,此刻二人說起話來也算毫無顧忌,聽景铄提起當年的事林太 後的怒氣消了幾分,林太後甩了袖子重新坐下,林太後嘆了口氣道:“是丹藥麽?”
景铄不想再瞞如實交代了 : “是,孫兒命人在丹藥裏加了清霜父皇才能得以安睡,父皇此
次突然病重是因為孫兒在加了清霜的丹藥裏加了少量逝月散和凝碧散,所以太醫號脈才不過是 近日操勞過度,神思郁結。”
林太後聽着幾種藥散的名字捂着心口閉了閉眼睛,清霜長期少量服用可安神卻會使服用者 産生極大依賴性,逝月散少量服之便可長期損耗服用者內裏醫者卻難查,凝碧散平日服之不過 是普通藥散但一旦遇酒便可散其毒性致人全身疲軟無力說句整話都需要極大力氣。
林太後将手中的帕子撚做一團,定了定氣問道:“你就這麽想要了他的命,這麽多年了你
還是。。。”
景铄起了身,不知是被茶蓋砸那一下所致還是動作有些猛地原因景铄踉跄了一下,景铄坐 回到膳桌前執起銀著夾了塊碳燒鹿肉,鹿肉做得很好和小時候喜歡吃的味道很香,景铄嘴角盛 了淺淺的笑,放下銀著垂了頭說道:“皇奶奶,這麽多年了,有哪一天父皇是準備放過我的呢 ,當初立孫兒為太子不過是衆位大臣上書和林家勢力所迫的結果,立了孫兒為太子又怎樣呢? 林家的勢力被打壓的被打壓,被拔出的被拔出,先是扶了景铖在朝又是扶了景锴,抛去我母妃 不談,父皇可曾有一刻能容得下林家能容得下孫兒。”
林太後想着母家曾經的境況心裏不禁一顫,可說到底皇帝也是她的兒子,作為一個母親在 得知兒子吐血暈倒的那一刻林太後早已忘了這兒子曾經做過的一切,此刻被景铄重新提起,林 太後的心中五味雜陳。
林太後抒了一口氣問道:“你父皇還有多久了。”
景铄擦了擦額角已經有些幹涸的血跡,回道:“看孫兒還想讓他活多久。”
林太後自知此事已無可挽回,索性便不再過問,事已至此,一個兩鬓斑白的深宮婦人還能 做些什麽呢,林太後捋平帕子遞給了景铄說道:“疼不疼,讓孫嬷嬷給你上點藥。”
景铄接過帕子将血跡擦幹問道:“皇奶奶就沒有別的想問的麽?”
林太後執起銀著說道:“罷了,人老了也糊塗了,铄兒想做什麽就做吧,問了皇奶奶也不 懂,罷了罷了,用膳吧,方才那道鹿肉覺得可好?”
景锴在未央殿偏殿侍疾,本指望着能聽景啓說點什麽,誰知道這一個時辰下來除了 “水” 、“丹藥”、“不要”什麽都沒聽到,就這麽幾個詞還是景锴趴在景啓唇邊才聽到的,景锴在 榻前踱步,吉忠見此上前道:“殿下喝杯茶吧。”
景锴接了茶蓋卻也沒安生坐下還是來回踱步,景锴心中十分不踏實哪裏有心思喝的下茶, 幾天來傳回來的消息沒有任何一條消息是對祁王府有利的,淩子風的江湖勢力完全失去了聯絡 ,指望着子離把雲錫弄出太子府弄到手裏變成最後一張牌但太子府傳來的消息竟然是太子不知 為何将雲錫鎖了起來,朝中皇上一夕之間一病不起現在手裏唯一握着的只有兵,兵也是散在大 炎各地,若想此刻将那些四散的兵力糾集起來逼宮造反都不用任何一處瞭望臺傳信,景铄不出
一盞茶的功夫就能知道,此刻的景锴只指望着龍床上眼看着不行的人回光返照給他一紙傳位诏 書來,可看着這人離死也只不過一步,指望到底也是白搭。
不知繞了第多少回的時候,跟着景锴進宮的小太監便進來傳話,小太監附耳道:“殿下, 偏院有信。”
景锴嘴角揚了揚,看來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景锴将茶盞塞到吉忠手裏說道:“多謝吉忠公公的茶,本王先走了,好生照顧父皇吧。” 景锴步至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龍床,哼,不到最後憑什麽要認輸呢。
太子府。
午膳沒擺,雲錫伏在榻上,玉盞中的茶已然涼透,雲錫雙目失神的不知在看着什麽,清然 遞了一碗藥到雲錫跟前屈膝道:“太子妃,該用藥了。”
雲錫起了身子,褐色的藥湯盛在青白玉碗裏,濃濃的苦味屋子裏的熏香也蓋不掉,雲錫想 着方才子離說的話“活下去才能逃出去。”雲錫端着藥碗斂了氣閉着眼将一碗藥一飲而盡,雲 錫将藥碗遞還給清然,清然拿了碗便退下了,雲錫的嘴裏苦味遲遲散不下去,雲錫忽然想到, 這樣的苦從前似乎是嘗過的,可是有沒有人給他遞過一些甜東西來散一散苦味呢?雲錫忘了, 甚至不記得這樣的苦是何時嘗過的了。
雲錫用過藥重新伏在榻上,窗子被清然推開了,此刻日頭往西移了些,有陽光順着窗口曬 在榻上,雲錫伸開手想将陽光握在手裏卻是徒勞,幾次過後雲錫終于貪戀上着一絲溫暖整個人 縮在了陽光裏,雲錫用指甲輕輕劃着榻邊欄杆刻着的式樣,片刻後雲錫喃喃道:“忘了就忘了 吧,景铄,如果我忘了你,我們會不會都能好過一些啊。”
雲錫靠在欄杆上阖了眼睛,陽光中飛着些細小的灰塵但一點也不耽誤它的溫暖,屋中的香
爐正飄着一縷又一縷讓人有些沉醉的味道,雲錫喚了人來問道:“清然,香爐裏燃的是什麽香
”
〇
清然道:“是子離公子送來的九秋風露。”
雲錫點了點頭,清然便退下了。
雲錫在榻邊倚坐了一整個下午,眼睛阖着卻是片刻也未安眠。
天色将暗的時候,雲錫門外有人道:“給太子殿下請安。”
雲錫聞聲睫羽微動映入眼中的已不再是帶着暖意的陽光而是搖搖晃晃的燭火,景铄步至內 室,雲錫仍倚在榻邊沒出聲音,景铄出聲問道:“錫兒可餓了?”
雲錫沒有回答,景铄的腳步越挪越近,雲錫伸手示意景铄不要再往前走,景铄見此挑了挑 眉立在雲錫榻前七步的地方開口道:“孤問,錫兒可餓了?”
雲錫搖了搖頭只說了三個字:“淩子風。”
景铄眯了眯眼嗤笑一聲說道:“太子妃此刻已經自身難保還在想着如何保了淩子風? ”景 铄擡步繼續往雲錫榻邊走去,雲錫就坐在榻邊,景铄站定微微俯身,鼻息間便充滿了雲錫發間 淡淡的香氣,景铄有些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雲錫,孤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呢? 一個玩 具麽?說丟掉就要丟掉?此刻你擔心淩子風的性命安危有什麽用呢?你同淩子風來往的時候, 你求淩子風的時候可曾想到有這一刻?”
景铄擡起雲錫的下颌正對上雲錫充滿不解的目光,景铄的手指在雲錫的下颌上輕輕擦過, 景铄俯身在雲錫唇間印了一個吻,景铄直起身子問道:“錫兒,孤若登基該給錫兒個什麽名頭 呢?皇後麽?錫兒想做皇後麽?”
雲錫定定的看着景铄開口仍是那三個字:“淩子風。”
景铄輕蔑一笑,轉身負手而立吩咐道:“來人。傳膳。”
小丫鬟們的動作很快,景铄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晚膳便擺到了雲錫榻前,景铄挑了一塊上好 的鳜魚肉送到雲錫嘴邊,雲錫雙唇緊閉沒有絲毫要吃的意思,景铄也不惱,盛了一碗湯羹端到 雲錫面前,雲錫擡手将湯碗打翻怒道:“淩子風,我要淩子風活着!”
景铄将沾了湯汁的拇指放在唇畔抿掉了指尖的湯汁,景铄頗具意味的看了雲錫一眼說道: “既然太子妃不餓那便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傳膳吧,至于淩子風,孤不會讓太子妃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