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凝情丹

雲錫翻了個背對着景铄半倚在榻上阖了眼睛不再理會景铄,景铄看着雲錫此番模樣也不再 多言握了握手心轉身出了雲錫的屋子,雲錫倚在榻上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着屋裏燭火映在簾帳上的影子,還有半個月,樂妃祭禮一過這太子府便不會再有太子妃了, 雲錫嘴角微翹,終于就快要走了,無所謂去哪裏,無所謂離開之後會過什麽樣的生活。

景铄尚未步出正院,忽覺一陣頭痛沒站穩腳下一個趔趄,還好永勝跟得緊忙扶了一把,景 铄這才堪堪站穩,不知是晚膳間酒喝的多了些還是雲錫屋子裏的熏得香過于濃了些,景铄只覺 額角往外突者疼還有些暈。

想起今日雲錫屋子裏熏得香,景铄皺了皺眉問道:“可知今日太子妃屋子裏熏得是什麽香

?,,

瞧着景铄站的穩了,永勝便收了扶着景铄的手說道:“稟殿下,太子妃屋子裏的香并不是 今日才熏上的,奴才昨兒午後見着正院裏幾個小丫鬟攢在廊下并一處說着話說的正是這香,奴 才便聽了幾耳朵,太子妃屋裏燃的香是子離公子所贈名為九秋風露,說來也怪,這香的香氣甚 濃偏太子妃日夜要燃着,幾個小丫鬟時常覺着刺鼻總跑在院子裏做活計。”

聽着永勝的話,景铄皺了皺眉,雲錫往常熏得香亦或是漫漫清香亦或是清甜果香,斷沒有 如此濃烈的香味,此香香味甚濃,景铄方才踏進雲錫屋子的那一刻便被香味沖到了,可晚膳與 雲錫同坐的時候并未嗅到雲錫身上有什麽濃重的香味,反倒沁着平日裏的香味,何況雲錫平日 偏愛淡香,如此濃烈的香并非雲錫所愛,偏愛胭脂水粉的小丫鬟都受不得的香味怎的雲錫倒是 要日夜燃着。

景铄步出正院回首望了望燭火通明的院子吩咐道:“永勝,吩咐秦沖去查此香。”

永勝跟在景铄身後颔首應道:“是”便随着景铄往書房去了,只等去給秦沖傳信。

子離回了屋子解了素白色的衣袍随意扔在了地上,跟着子離的小太監拾起衣袍問道:“公 子既不愛素白色又為何總着這素白色衣衫?”小太監拾掇着衣服看了子離一眼接着說道:“奴 才倒是覺得公子穿藍色比這素白色更好看些。”子離倚在軟榻上端着茶盞正嗅着氤氲水汽帶起 的茶香。

小太監捧起子離的衣服輕嗅了一下,放下衣服吩咐屋子裏的人去給子離擡水沐浴,屋中人 散盡之後小太監四下看了看,在子離跟前小聲道:“公子,這衣服上染了些九秋風露的味道。

〇 〇 〇 〇 〇 〇

聞言,子離心中一緊,小太監卻接着說道:“公子,咱們這招是不是太險了些,一旦被殿 下發現,咱們。。。咱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子離手上一抖,茶盞在桌角磕了個響,子離穩了穩手腕将茶蓋在矮桌上放好,帶着些怒意 說道:“殿下查出來又如何? 一筐香餅子罷了,殿下還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小太監一臉緊張地還待在說些什麽卻聽子離喝道:“退下!”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收了沾着九秋風露味道的衣服退出了屋子。

子離想着方才小太監說的話,心裏的慌張瞬間被放大,從前是他自己熏了香往雲錫屋子裏 一坐便是半日,可怎麽瞧着雲錫都不像是忘了什麽東西的樣子,祁王的消息左一封右一句的遞 着催着,子離只好兵行險招将香餅子送到了雲錫屋子裏,雲錫倒是日夜燃着,也并沒人覺出什 麽,為了防着景铄發現,子離更是壯了膽子在景铄日日的茶水裏加了散香露。

散香露可将世上大半香餅子的香散去,子離本也不擔心,但昨夜景铄忽傳子離,子離打定 心思要同景铄行魚水之歡冒着解散香露的風險吞了顆冷涎丹,今夜景铄還飲了酒,之前下的散 香露怕是已經被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景铄聞到味道濃烈的九秋風露會不會。。。子離定了定心 神,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左右不過兩塊香餅子,就算景铄查到了又如何,就算此 香同雲錫平日燃的香大相徑庭又如何,子離只安慰自己景铄斷不會因為幾塊香餅子便如何了他

景铄回了書房,頭腦昏漲感消了大半,景铄坐在書案前閉目捋順着近日這許多事,從給景 啓下藥到給驟然給景啓加藥致使景氣如今躺在龍床上說一句整話都沒力氣,從清查景铖的腿因 何而斷到查出祁王,從将景铖斷腿真相告知肖貴妃到用景铖相挾迫使肖家在朝中盡心而為,從 林太後的質問到林太後的釋然,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

景铄揉着額角十分無奈的扯了個笑,瞧瞧,外人眼裏無上尊貴的天家全是權謀算計,父子 之間要算計,兄弟之間要算計,君臣之間要算計,全無半點情意可言,可若不算計又有誰能在 這高牆之中有一立錐之地呢?

景铄閉着眼睛開始幻想,幻想如果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此刻又會過着什麽樣的生活,幻 想如果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是否還會遇到雲錫,如果能遇到他愛上他那此刻一定過着比現在 好上無數倍的日子吧。

景铄緩緩擡起睫毛,從幻想中跌回現實,跌回血淋淋的現實,接着去面對滿宮滿院的算計 ,接着去面對雲錫越來越冷的語氣和二人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

次日清晨,景铄站在衣冠鏡前展着雙臂任由永勝并幾個小太監理着腰間束帶和玉佩,外間 秦沖腳步極輕進了屋子,跪在景铄身邊拱手道:“殿下昨夜吩咐奴才查的九秋風露已有了些眉

目。”

景铄轉了轉脖頸冷道:“講”

秦沖垂頭拱手道:“回殿下,九秋風露是一種特調香,單熏此香只是味道濃烈,由于香味 過甚喜歡的人少會調制此香的人也不多,此香若是單獨燃着只有刺鼻的香味于熏香者無害,此

香若凝情丹或散香露同用便可弱化此香的濃烈香味聞起來與尋常果香并無二致,可若是。。。

景铄收了雙臂轉過身子問道:“凝情丹?”

秦沖咽回沒說完的半句話點頭應道:“是,若與凝情丹。。。”

秦沖話沒說完,景铄便奪門而出。

正院裏,雲錫早膳用了幾口清粥此刻清然正捧了藥碗在雲錫面前,雲錫伸手要去接過,藥 碗卻被人掀翻了。

清然吓的一個激靈跪地叩頭道:“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

景铄并未理會清然,跨過滿地棕色藥湯上前一步攥住了雲錫的脖頸,看着雲錫一張臉因為 失去空氣變得漲紅,怒問道:“為什麽要服凝情丹!孤就讓你讨厭到這個地步麽,已經讨厭到 巴不得忘了孤麽?雲錫,入太子府以來你當真沒有片刻是高興的麽!既如此當初又為何接孤父 皇聖旨!為什麽!”

雲錫并不知景铄又在發哪門子的瘋,一只手撐着床榻一只手将景铄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景铄似乎慢慢恢複了理智,松了手,雲錫撐着床榻大口的呼吸着,堪堪穩住了呼吸,一張 臉卻失了血色有些蒼白。

雲錫理了理淩亂的發絲擡頭對上景铄的眼睛說道:“殿下所說凝情丹臣倒是不知,不過殿 下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臣自入太子府以來沒有一刻是高興的,殿下是問臣當初為何接了聖旨 麽?臣也想知道當初宮裏來人宣旨的時候臣為何就沒一頭撞死在君寧侯府院中的石柱上,如若

真叫臣得了凝情丹,臣必有多少吞多少,能早忘殿下以及這些噩夢般的日子一刻臣都算解脫。

景铄沉着臉色聽着雲錫一字一句的說着,這樣的話雲錫已經不知說了幾次了,可不管雲錫 說幾次,每一次景铄心間都會漫上一片難以忽略的疼痛。

景铄閉了閉眼理了理心緒吩咐道:“去将太子妃近日服的藥、藥方、藥渣給孤取來!” 清然又被景铄吼了一個激靈忙道:“奴婢這就去。”

清然到藥盒子裏将雲錫在服的藥方全收了去給景铄,卻将一瓷瓶塞到了袖袋中,複又去院 中攏了些藥渣進屋一并呈給景铄。

景铄冷道:“去請許太醫來。”

永勝自取了景铄腰牌親自往宮裏去請人了。

一刻鐘後,許太醫帶着一額頭的汗跪在景铄面前道:“給太子殿下請安。”又轉了身子朝 着裏間道了句:“給太子妃請安。”

景铄命清然将東西轉呈給許太醫,許太醫一一查驗了,并未發現有什麽不對,便道:“殿 下,太子妃近日所服皆是臣所開的藥方,并無異常。”

景铄垂眸點了點頭道:“已經許久沒給太子妃請過脈了,有勞許太醫。”

許太醫自提了藥箱進裏間去給雲錫請脈,片刻許太醫起身道:“殿下,同臣之前所說相差

無異,只可延緩不可挽回,太子妃的內裏比起之前已差了幾分,老臣再在藥方上添幾味藥吧。

聽聞許太醫并未提及凝情丹,景铄放了心,地上跪着的清然也長抒了一口氣,景铄側眼瞥 了清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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