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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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沒吃太久，他們因為之前救人和騎車出了很多汗，身上汗津津的。起身，結賬，倆人牽手朝外面的主街方向走去。

夜雖然未深，不過巷子裏深，居民區的夜晚很安靜。路燈把倆人影子拉在一起，他們又聊起未來幾周的工作安排。

楊聞昭說下個月徐主任回江城，他的工作量應該會減少一些吧。他帶着不敢篤定的語氣，哎，不能保證自己的時間。

京京笑起來，你還是忙些好，因為自己八月份要去燕城出差，不出意外的話，會在那邊待一個月呢。

話音落地，京京被他攬入懷中，他的雙手停放在她的雙耳邊。京京一開始以為擁抱是因為乍聽短暫兩地的消息。她靠着他的胸膛，聽着心跳，卻遲遲不見他有別的情緒表達。她擡起頭，才看到他看向遠處淩厲的眼神。

“怎麽了？”她扯住他T恤的衣角，小聲問道。

楊聞昭見遠處不雅觀的男子走遠，才低頭安慰懷裏人，“沒事了。剛剛有個不文明的人，在做些不雅觀的事情。”

京京聽完他的描述，立刻猜到是什麽。“像小狗那樣嗎？”

他們重新牽起手，“對，像流浪狗那樣的。”

嚴大夫和楊爸爸剛才見二人結賬，還想找地方躲起來。不曾想二人從相反方向出巷子，他們決定繼續保持距離地跟着。倆人距離巷口較遠，并沒有看到那位在巷口綠化帶撒尿的男人。他們只是看到兒子突然抱住姑娘。路燈下，光影斑駁裏，像一幀愛情電影裏的畫面。

楊爸爸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臭小子，蠻會的嘛！

周末結束，回歸新的一周工作。京京這周開始進新項目。王裕有意鍛煉她，讓她參與項目前期階段的每個環節。他定下大方向，細節和溝通部分需要京京去完成。

這個項目因為王裕團隊的人員都有存續項目在參與。這是他開的第三個項目，人手不足不得不與燕城辦公室朱總團隊合作。王裕主導項目，朱總團隊提供足夠的人員支持，也會分走項目35%的收益。關于項目人員組成，項目開始和結束的時間，參與項目的各個級別人員配置，每一個瑣碎環節，京京都要參與溝通。

這天京京和朱總團隊溝通項目時間表和人員分工，一天下來，說話說得口幹舌燥。

“怎麽樣？”王裕從辦公室出來，站在旁邊高博的座位處，問京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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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京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捧着水杯說，“還成。朱總團隊的Anna很磨人。不過我比她更堅持，說好的全程參與，一天也不能少。大家的分工也是按之前和您溝通的通知大家的。目前沒有大問題，我稍後補充一封正式郵件，抄送您和朱總。”

王裕點頭稱贊，“行。剛剛朱總電話裏還誇你了。咱們到燕城，請他們喝咖啡。朱總他們會請我們吃大餐的，盡地主之誼。”

朱總團隊出六個人，他們團隊出三個人，項目收費分成是35：65，最後還讓人家請吃大餐。京京覺得自己在職場上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她這周幫着做這個項目的預算，如果項目按照計劃時間表完成的話，這個項目将會是王裕今年最掙錢的項目，比六月份他賺兩份錢的項目還要賺一些。

當然老板吃肉，她也能跟着喝口湯，心裏默默展望一下明年的獎金。嗯，加班出差又有動力了。

又是周五，又是早班機，這次是飛去參加項目的kickoff meeting（啓動會議）。江燕兩地都是夏日晴天，王裕他們出了機場奔向公司的燕城辦公室。在這裏，他們先和未來的項目組成員碰面，中午朱總請了第一餐。下午與客戶的啓動會也進展十分順利。

因為擔心燕城周五晚高峰的交通狀況，王裕謝絕了客戶和朱總請晚飯的提議。這天路況卻異常好，他們提前一個半小時到達機場。

機場候機室，王裕告訴京京，上周他推薦給陳潔的那個華南辦公室工作機會，陳潔本周一飛去面試并通過了。她今天已經回辦公室把自己所有物品都搬走，下個月去華南辦公室上班。

陳潔避開了團隊所有人離開，應該也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傷到了自尊。新的城市，新的部門，希望她會有新的開始。京京說，“挺好的。陳潔應該謝謝您給她第二次機會。”

王裕表示，“舉手之勞而已。有時候年輕時候的錯誤會影響一生，希望她未來一切能好吧。”

京京和王裕熟悉起來後，覺得這人并沒有那麽不近人情，還是挺好溝通的。她也主動八卦起來，“聽說您和女朋友好多年的感情了，什麽時候結婚呢？”

“已經分手了。”王裕已經從原來住的房子搬出來，臨時租了公寓存放私人物品，自己還是依舊住公司附近的酒店。他父母得知他和曾悠結束的消息，已經買票來江城，不過應該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啊？”京京有些驚訝，随後她想到另一種可能，“不會是因為…”

王裕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是我們自身的問題，矛盾越積累越多，不信任一旦萌芽就是根刺，或許不痛但是會讓人很不舒服。”

“是因為太忙了嗎？”她回憶了王裕這幾年的工作節奏，甚至她還和宋晴酒後一起吐槽過他庸俗，一切忙碌都是為了掙錢。

“忙只是表象吧。源頭在于不想溝通，才會讓自己忙碌起來。很多時候愛或者不愛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不愛了之後，就不會全心投入，感情自然會破裂。”

她問道，“可是這麽多年呀，萬一以後後悔了怎麽辦？”

他也給出問題的答案。“那是以後的事情。”

京京父母相愛的時候，她還不存在。她記事起倆人的感情是一地雞毛，父母一直在愛與不愛之間反複橫跳。她也旁觀過朱顏的初戀，随着異地和時差，原本相愛的兩個人開始不同步的人生，分開是必然的。

如果兩個人從二十歲相愛，一直同地同城同居。十二年後一句不愛了，怎麽都會讓人唏噓不已。王裕描述的太過平靜，以至于她心裏有些傷感。現實的愛情裏殘酷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十幾年的感情随着一句不愛了，煙消雲散。當事人敘述的如此平靜，又是如此冷酷。

“男的都這樣嗎？”她繼續問道。

下屬剛談戀愛，自己好像在給感情潑冷水似的。他補救道，“這跟人經歷有關，與性別無關吧。你倒也不用對感情悲觀。”

在剩餘的候機時間，王裕一直在接打工作電話。京京也打開電腦開始看公司之前做過的類似并購和分拆的項目案例，假裝自己忙碌工作，實則情緒還沉浸在剛剛的對話裏。

飛機上她在空中影院看到一部非常應景的電影，他其實沒有那麽喜歡你（He is just not that into you）。電影的主旨和王裕說得相似，不愛真的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忙碌也只是表象，是借口。他只是并沒有那麽喜歡，所以才不會全心投入。

電影看到一半，京京覺得剛才的自己很沒意思了。誰不是在感情裏摸索，別人的感情是別人的經歷。自己的感情還是要靠自己來經歷，自己來感受，以及自己來經營。

她關掉電影窗口，切換到音樂界面，放空腦袋在高空中聽了一場沒有記住旋律的夏日演唱會。

飛機落地，關掉飛行模式後，收到的第一條和最後一條微信都是來自楊聞昭。他下班了，來機場了，在國內到達的出口等着她。

心思随着飛機飄忽來，飄忽去，如今見到實在的文字以及将要看到的具體的人，京京覺得自己的情緒也落地了。感情從來都是私人的，情感中真摯，熱烈，冷淡，虛情假意，都要身處其中的人去體會，用心來判斷的。別人左右不了。

她背着書包原本和王裕并行。在看到出口處高挑醒目的楊聞昭，她邁開步子，朝着楊聞昭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楊聞昭見她跑動也張開雙臂迎接她的到來。

他們有五天沒見面了。京京經過幾輪愛情現實主義的教育之後，像是時間流逝了許久。她在奔跑中體驗到久違的快樂。

楊聞昭見她這個樣子擔憂大于欣喜。京京不是感情外放的人，在公共場合她總是內斂的。他有些擔心這次短差又遇到糟心事情，低頭問，怎麽了，被人欺負啦？

京京在他懷裏搖搖頭。

-要來例假心情不好？

依舊是搖搖頭。

楊聞昭沒有得到确定答案，擡眼看向随後過來的王裕。王裕笑起來，沒想到自己的經歷反而成了催化劑，挺好的。他對着楊聞昭說，“工作很順利，沒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其他的，你們自己交流哈。”

他說完，揮手拜拜，留下擁抱的情侶。京京這才擡頭，“沒事啦。就是想你了。”

“有多想？”

“今晚可以熬夜給你說第一聲生日快樂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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