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探路(俢筠篇)
我與赫五乘坐大巴來到了那位委托阿姨所說的縣城,縣城其實并不遠,也就60多公裏的距離,然而附近村鎮密集,司機師傅又異常和藹好客,大巴招手即停,竟然用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
臨行前,我向師父委婉迂回的表達了其實我會開車,能不能讓我們兩人開車去的想法,可是師父看似随意的提醒了一句我的年齡以及還未考過駕照的事實,我就只好作罷。
一路上大巴走的都是磚石路面,被超載的車輛壓得凹凸不平,格外颠簸,有幾段還是泥土路,雨後泥濘不堪。我們的位置是倒數第二排,有一種坐小型過山車的感覺。我不知道貓暈不暈車,就讓赫五坐在裏面靠窗的位置,能舒服些。赫五從上車以後,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任憑道路崎岖坎坷,他自巋然不動。而我第一次接手委托,完全處在興奮狀态,根本不想休息。
十點鐘左右,陽光開始強烈起來,車子一轉彎,就毫不吝啬的從窗子揮灑進來,我看到赫五微微蹙眉,就到行李架上打開他的背包,拿出遮陽帽扣在他的頭上,他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将帽檐向下一拉,繼續韬光養晦去了。
下車後,我們先去了那位阿姨說的賓館,由于她昨天走得急,還沒來得及退房,我們手中有她的房卡,進去仔細查看以後,沒有發現什麽怪異之處,就去退了房。
下一目的地是縣郊的小木屋,已經中午了,我打算先拉着赫五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可是他卻是堅定的持不完成任務不吃東西的态度,我勸他也不奏效,只好說我餓得走不動了,就當是陪我吃一點,誰知這小子抛下一句“那我們分頭行動”以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只好快步跟上去,心想,真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家夥,要不是師父交代說你小子不懂得照顧自己,要我照應着點,我才不管你。
一路上,我們兩個一前一後的走着,我不開口,赫五就不說話,本來打定主意他不理我,我就堅決不理他,然而我的悶功畢竟和他差得遠了,一會就覺得憋得慌,這樣僵持着也不好,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鬧什麽別扭。
而且我一直疑惑着,雖然阿姨告訴了我們路線,可是小五不用看地圖也不理會路标,就在那些歪歪扭扭的小胡同裏左拐右繞,很快到了郊區,然後又在林間小路走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猶豫過方向,于是跟上前幾步,問他:“小五,你怎麽知道該往哪兒走?”
等了一會,我以為他不打算回答時,才聽到他言簡意赅的說:“味道,這樣最近”。我覺得好笑,嗅着氣味前進,那不和小獵狗一樣嗎,就在我心裏樂開了花的時候,聽他說:“到了。”
我向前望去,茂密的樹林掩映之下,看不到木屋的影子,又走了近五分鐘,才驚訝的發現,一棵五人才可環抱的大樹,可能是在暴雨中被雷電劈倒,正好砸中了木屋。木屋的占地面積本來也只有六七十平米,現在倒塌了一大半,只剩下幾根大梁和椽子歪歪扭扭的支撐着,看起來随時會倒。
這樣的事情絕對在意料之外,本來打算将木屋作為我們的營地,白天調查晚上在這裏休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我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這裏是不通車的,若要回縣城,現在就得出發,深山老林的,天黑了就不安全,這樣的話今天就徹底荒廢了。可如果現在去調查,晚上就只能睡在樹林裏了。
我問小五的意見,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我想,對他而言,天為被地為席的日子才更惬意。既然他不走,我也沒有理由回去,于是我又跟着小五這個效率極高的人工搜索引擎,向那條讓人失蹤的小路走去。
可以看出這是一條少有人走的路,路面極窄,僅能容一輛小車通過,地面上沒有任何車轍痕跡。兩面的樹木長得枝繁葉茂,枝條被厚重的樹葉壓得低低的,伸展到小路上,隐藏住了小路的入口,也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很清涼,卻有一種沉悶又陰森的感覺。
走着走着,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同樣是林間小路,在到達木屋前,既能聽到蟲鳴鳥叫,又能聽到小動物在林間跳躍活動的聲音,而現在,靜得過了頭,我搖搖頭,想着還沒怎樣呢,別先吓唬自己。
我們又走了一個小時的路,果然看到了那位阿姨描述的車,駕駛座的車門是打開的,我粗略看了一下,沒有動裏面的東西,車的主人失蹤了,若是在車裏發現我的指紋什麽的,就不是好玩的了。車裏沒有發現血跡,或者其他特別的跡象,甚至鑰匙還沒拔下來,我想,張司銘應該從未想過,再也回不來了吧。
然而前方已經沒有路了,只是一座土山,我與赫五沿着山的附近查探了許久,既沒有發現什麽村子,也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人,找尋了一路無果,赫五送給我兩個字:“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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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哦”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給他留出了足夠施展的空間。這裏可能被施了什麽術法,迷惑了人們的眼睛,所以才找不到所謂的村子。
然而赫五也只是退後了幾步,我看着他說:“好像沒有變化。”
“自然沒有,你看着我就能破陣嗎?”
“什麽,讓我來?”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等着我破陣。赫五冷冷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我一想覺得也對,赫五能施展的術法是一種被叫做妖術的東西,應該由我來破陣才是……
我極不熟練的手腳揮舞又念叨了幾種不同的咒語,不知道哪個奏效了,眼前的土山,漸漸分開,顯現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路來。
然而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我們只好再次回到木屋附近,這裏畢竟不是安全的地方。
折騰了一整天,我又累又餓,坐在地上,掏出了背包中的食物大快朵頤,赫五卻是極為輕巧的爬上了一棵最高的大樹,半蹲在樹枝上警惕的望着四周。我的野外生存能力并不高,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才勉強升起一團火來,雖是夏季,夜晚的樹林仍是冷得驚人,我打算進木屋裏找出些保暖的衣物,剛走到門邊,就被赫五一把拉住。
我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從樹上跳了下來,無聲無息的,他沒說話,拿過我手中的電筒,三兩步躍進了木屋,隔了一會,就抱出了一條毛毯出來,遞給我。
我默默贊嘆了一下他的身手,若是我,沒準碰到什麽東西,就把房子碰塌了,我問他,是不是只有一條毛毯,他點點頭,我說:“那我們就湊合着将就一個晚上。”
“我不需要”,赫五又爬上了樹,快得我都看不清動作,“你睡,我守着。”
他這麽一說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去野營,可能會有危險,晚上得有人守夜,于是對他說:“那我們實行換崗制好了。”
赫五則又淡淡抛下一句:“你看不清。”我又語塞,的确,這漆黑的樹林裏,我的裸眼能見度不超過十米,也好,等到天微亮時我再去換下他。然而,我又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能力,第二天一早,是被赫五叫醒的。
頭還是昏沉沉的,卻被赫五神色嚴肅的一句話驚得睡意全無,他說:“你聽,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