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古鎮(俢筠篇)

假期過後,我返回了學校,依然過着忙碌又充實的日子,一個學期過得很快,期末考結束的那天,我正整理行李準備回家,手機突然響了,竟然是師父打來的,他說因為下周就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打算送給我一次旅行,而師父還有一件委托沒有處理,羅恪自然要留在他的身邊,所以這一次旅行只有我和赫五兩個人。

師父甚至已經将我的機票買好了,目的地是W市的一個著名古鎮小城,我想一月并不是去江南水鄉的最好季節,天氣濕冷,又不供暖。然而既然師父說這旅行是送我的禮物,豈有不去的道理,何況赫五今天早上就已經坐上了火車,下午應該就會到W市了,我頭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個靜靜坐在車窗旁,望着外面飛逝的景色,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也不睡的少年的形象,那小子自己出行實在讓人不放心。

下了飛機後,我立刻趕到了火車站,裏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站的人圍了足有七八層,我撥通了赫五的手機,響了大概有十幾聲,那家夥才按了接聽鍵,然後就是一片寂靜。

我無奈道:“小子,不是告訴你接電話時要先說‘喂,您好’嗎?起碼哼一聲讓人知道你在聽。”這件事我告訴過赫五許多次,可是他每次都以諸如“若不聽就沒必要接”之類的理由搪塞,也不知道讓他說句話怎麽就這麽難。

“什麽事?”電話另一邊傳來赫五平靜如死水一樣的聲音,讓人輕而易舉的想象出他那張板磚臉。

“我現在已經到了火車站,接站的人很多,我站在出站口右側,黑灰色外套,旁邊是一個廣告牌,上面寫着……”

還未待我說完,赫五就打斷道:“我能找到你”,然後,又是沉默。

想了想,我又囑咐他:“下車拿好自己的行李,跟着人群走,別亂跑,外面有些冷,衣服都穿好……”我這邊還正在說着,他就先把電話挂了,這小子,竟然還嫌我唠叨?

每次列車進站,都會有一大批人奔湧而出,還好這半年來我又長高了幾厘米,有絕對的身高優勢,正在人群中搜索着某張熟悉的面孔,突然就聽到身旁有個聲音道:“你在找誰?”

本來以為是那些等人的無聊随便搭讪,也沒看他,随口就回答:“等我弟弟”,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轉頭一看,正是赫五,不知站在我身旁多久了,這家夥,氣人的本領漸長,出來了也不說一聲。

赫五穿着深藍色的羽絨服,帽子扣在頭上,黑色牛仔褲,一雙徒步鞋,背着一個灰色的帆布包,看起來像是一個中學生,包上還別着一個印着卡通豹子的徽章,估計又是羅恪偷偷別上去的。

“在車上吃東西了嗎?”

他點頭。

“師父說了為什麽讓我們去那個古鎮嗎?”

赫五再次搖頭。

這小子絕對是師父讓他去哪裏,連原因都不問,就直接上火車的類型,我嘆氣,“那我們先找地方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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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站附近找到了直達古鎮的汽車,到達鎮子時,天已經黑了,可能因為是旅游淡季,小鎮裏面并沒有多少游客,也沒有路燈,路旁只挂着幾盞燈籠,與垂柳的倒影一同映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很是蕭瑟。

我們在小鎮走了好久,才在一個僻靜的巷子裏找到了一家“泱峨客棧”,看起來十分古老的樣子,木制建築,門窗上漆的朱紅都已斑駁。客棧前臺的兩個女接待員大概都是二十歲左右,我本來想要一間标準間,但是其中一個接待員卻說:“抱歉,标準間客滿,現在只剩下大床間。”

我疑惑的問她:“現在不是淡季嗎?還有這麽多游人?”

“現在游人不多,但由于我們這家客棧是由明朝時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改建的,歷史悠久,客房沿襲了當時的構造和布局擺設,住進去就像回到了古代,所以很多人慕名前來,若是旺季,提起幾個月預定都很困難。”

接待員又介紹了許多關于這家客棧的歷史,讓人覺得不住在這裏都是人生一大憾事,一路上走過來也沒有發現其他的住處,我只能妥協:“那就大床間吧。”

于是兩個接待員異常熱情的幫我們辦理入住手續,但是,兩個人總是暗中交換着眼神,在一旁偷笑,小聲的嘀咕着什麽,将我和赫五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讓人覺得很怪異。

入住手續辦好後,我們領到了一個木牌,下面挂着房間的鑰匙,我和赫五穿過前廳,向客棧的內部走去,客棧裏面的燈火也并不明亮,勉強照得見路。穿過一個似是花園的庭院,便是客房了,四周都是緊閉的黑色木門,其中幾間裏面傳出了光亮,隐約聽得見人們說話的聲音。

走過一個挂滿燈籠的回廊,便看到一個戲臺,由幾十根黑木柱子支撐着,距離地面至少有兩米,戲臺對着的,就是我們的房間了,門上刻着的,正是我手中木牌上寫的“北芒”兩字,剛把鑰匙□去,門就自動開了,看來并沒有鎖。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這種老房子都是紙糊的窗子,用手指戳個洞,就可以偷窺投毒什麽的,還好這家客棧用的是黃白色的玻璃,達到一個形似的效果,卻很安全。

然而進門後,打開燈,我就傻了,房間的正中央赫然擺着一張做工相當複雜花哨的雕花大床,還挂着一層又一層的帷幔,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估計不是某小姐的閨房就是新房的擺設……

然而赫五似乎并不在意,說了一句“我可以睡在地上”,就去洗澡了。我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除了那張大床,其他部分的布局還算簡潔正常,打開牆上鑲嵌的櫃子,裏面有女子的繡鞋,手帕,看起來年頭很久了,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塵,還有一面雕刻着繁瑣花紋的銅鏡。

我沒有細看,等赫五從洗手間出來後,也進去簡單的洗漱,然後就準備躺下睡了,至于赫五,當然不能讓他睡在地上。只是床上的雙人被看起來有點小,我沒脫外衣,把被子都扔給赫五,他卻也穿着羽絨服躺下了,把被子又扔回來,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一人身上搭着被子的一角。

在床上躺了一會,與赫五“商讨”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在他長期沉默和“随意”,“都可以”的回答以後,強烈的無可奈何感讓我漸漸忽略了這個精致的大床以及繡花的大紅錦被,漸漸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接待員對這個客棧介紹的心理暗示,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是曾經住在這裏的那個大戶人家的故事,情節非常細致真實,就好像看了一場電影,內容大概是這家的老爺有幾房妻妾和幾個子女,他們之間為了争奪財産權勢各種明争暗鬥,最後嫡長子将庶子和身邊的人都除去,獨自繼承了家業……

然而睡夢中,突然有一種自內而外的寒意将我驚醒,稍稍靜下心來,就聽到外面傳來唱戲的聲音,拿起手機,淩晨二點鐘,窗外黑乎乎的一片,是誰這個時間在戲臺上唱戲?

一旁的赫五似乎早已經發現了異常,靜靜蹲伏在床邊,聆聽四周的動靜,而我剛剛坐起身,黑暗中就突然有一絲銀色的光亮一閃而過,直射向我面門,被赫五猛的攔住抓在手裏,那是一根銀簪,然而赫五把銀簪拿在手中的下一刻,就重重的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把他的手展開,見那銀簪上繡着密密麻麻的蛇形圖案,此刻竟然都活了過來,蚯蚓般大小,正往四處爬去,其中一條還咬在赫五手心,赫五是中毒了?我把那東西扯下來扔得很遠,想要打急救電話,卻想到赫五這家夥不能進醫院,難道要像電視上看的那樣直接把毒吸出來?

然而這時突然覺得手臂上一痛,随即被刺眼的白光籠罩,再睜開眼睛時,我仍然躺在床上,赫五卻不見了,一位妙齡少女,掀起床幔,屈膝行禮,低頭輕聲問道:“大少爺可是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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