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陽春四月,山花盛開,暖風輕揚,桃源縣的老百姓沐浴在和煦的春風中,臉上都帶着惬意的笑。

萬物複蘇的春天就是好啊,大家夥兒有說有笑走在大街上,買買小菜,逗逗小娃,別提多開心了。

就在這一片溫馨中,許柔卻頂着一張瘟雞臉,背着挎包,一路上氣呼呼的就這麽往家走。

哼!

人事部那群狗眼看人低的老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個兒多讀了幾本破書,就敢這麽瞧不起她!

居然說她初中畢業,肚子裏沒墨水,長的不如許卿漂亮,說話也不如許卿好聽,當不了廣播員!

呸!當廣播員要啥學歷,不就是放放歌,念念稿子啥的,要啥墨水?

這群老女人分明就是嫉妒她能當廣播員,工作清閑又自在!

許卿!許卿!都是許卿!

就因為許卿生的好看,爸媽工作好,讀書又棒,所以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得活在這個女人的陰影下!

憑什麽!都是老許家的親孫女兒,憑什麽許卿只要随便笑笑就能讓所有人喜歡,而她費盡心思讨好別人,到最後還是比不上許卿!

不過,許卿那個女人如今跟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說話,如今她的工作都快變成她許柔的了,看那個賤人還怎麽得意!

許柔想到這裏,暢快又解氣,白開水一樣寡淡無奇的臉蛋兒就獰笑成一團,猙獰又吓人,正好這時候,有位胖大嬸兒抱着自家小孫女從旁邊路過,窩在奶奶懷裏的小女孩就這麽被吓哭了。

“哇!奶奶!這裏有醜八怪!”

氣的要升天的許柔叉腰怒罵:你這個小兔崽子罵誰呢!!!

“醜八怪說你吶!敢欺負我家囡囡!”

許柔正對着小女娃逞威風呢,下一秒護犢子的胖大嬸就撸着袖子沖了過來。

身材瘦小的許柔哪裏是彪悍大嬸兒的對手,三五下就被胖大嬸兒打倒在地,還被揍的嗷嗷哭。

最後,胖大嬸兒神氣十足的抱着小孫女走了,留下頂着雞窩頭的許柔邊嗷嗷哭邊瘸着腿往家裏走。

這他媽過的是啥日子啊!

工作的時候被人嘲諷,回家路上又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頓,天下還有比她更慘的人嗎?

有!許卿!

果然人是需要對比的,一想到如今木乃伊一樣,只能躺在家裏等死的許卿,心塞的許柔心情立馬由陰轉晴了。

對了!她差點兒忘了,等會兒回家他們一家還要去大伯家“探望”呢,等會兒她得好好欣賞欣賞許卿的慘狀!

許卿過的越慘,她就越高興啊。

縣鋼中學家屬樓,往日總是充滿歡聲笑語的許遠山家,這會兒卻低沉沉的。

靠北的卧室裏,雪白色的窗簾,白色雕花大床上,躺着個年輕姑娘,瓷白小臉兒,雪膚花貌,還有薄被下嬌媚動人的身段兒,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生的極美的姑娘。

牆上的鐘表滴滴答答轉着,時間放佛靜止了一般。

這時候,卧室的木門“吱嘎”一聲,佟月珍端着一木盆溫水,木盆上搭着一方雪白的毛巾,進屋給閨女擦身體了。

本來前頭佟月珍跟丈夫都說好了的,在閨女面前不能哭的,可是這會兒看着往日顧盼生輝的漂亮閨女,如今只能跟木頭人一樣躺在大床上,佟月珍沒忍住眼淚又漫了上來。

“乖囡啊,你啥時候能醒啊,媽想你啊。”

佟月珍對着閨女哭成兔子眼的時候,許遠山正好拎着公文包上樓回家,一進門就對上了妻子左右閃躲的兔子眼。

“我,我這是讓風迷了眼了,沒哭呢。”

佟月珍試圖掙紮。

許遠山:…………

無奈的嘆了口氣,許遠山放下手裏的公文包,進屋攬住了妻子,溫聲道:

“好,你沒哭,今天囡囡怎麽樣啊,吃飯好不好?待會兒吃了飯,我給囡囡按摩按摩,醫生說,這樣可以疏通經絡,也能活血,對咱囡囡身體有大幫助呢。”

對囡囡身體有幫助!

佟月珍一聽這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起來:

“咋按摩啊,我也學學,學會了以後天天給囡囡按,說不定哪天咱囡囡就好了呢。”

“對,咱囡囡吉人天相,肯定很快就好了。”

許遠山見妻子心情變好,忙幫着順毛,果然剛才還頹廢喪氣的佟月珍這會兒臉上已經帶了喜氣了。

佟月珍高興了,看着放在床邊的木盆,試了一下水溫,才懊惱出聲:

“你看我還沒給閨女擦身子呢,這水就涼了,老許你快去,給閨女打盆溫水來,我家囡囡最喜歡幹淨了。”

天大地大閨女最大的許遠山忙不疊端着木盆去打水了。

等到許爸打水過來,佟月珍把毛巾擰幹了,細細給閨女擦完身體,兩口子端着木盆,輕手輕腳回客廳說話去了。

客廳裏,許家夫婦正在準備晚飯,水龍頭嘩嘩開着,許遠山拿着一塊豬肉邊洗邊跟妻子道:

“今晚多做幾個菜吧,老二一家子說要來看囡囡。”

正握着菜刀“咣咣”切菜的佟月珍,忍不住“嗤”了一聲,冷笑:“他們一家子是看看囡囡的,還是來占便宜的?上次老二家的死皮賴臉,硬是讓許柔暫時接替了囡囡鋼廠廣播員的工作,雖說是個臨時工,但是上次老二家的臨走時那喜氣洋洋的嘴臉,讓她現在想起來就生氣,劉豔紅打的什麽如意算盤,真當她不知道啊!

這劉豔紅不就是想着她家囡囡從樓梯上摔下來,醒不了了,讓許柔當了臨時工,以後再轉正好接替她家囡囡的工作!

呸,想的倒美!

佟月珍越想越氣,連帶着對許遠山也沒了好臉色。

許遠山見妻子怒了,只能摸摸鼻梁上的眼睛兒,老老實實聽訓。

與此同時,跟客廳一牆之隔的卧室裏,許家夫婦誰也沒看到,躺在雕花大床上的姑娘慢慢睜開了一雙美目。

頭疼欲裂,渾身上下就跟木頭一樣,麻木麻木的。

這是許卿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不僅身體難受,她整個腦袋瓜也是懵懵的。

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已經解脫了嗎?怎麽醒來又回到家裏來了?

難道,她這是重生了?

許卿目光投向書桌上擺着一張相框,相框裏許家一家三口在巍峨的高山下,一家人笑容燦爛,不由得激動起來。

是了,是了,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回十九歲的自己了!

這張照片,是她十九歲生日的時候,跟爸媽在泰山腳下照的!

上輩子的許卿,也是自從她十九歲那年走夜路回家,不慎從樓梯上摔下來摔下來,整整養了一個月才醒過來。

醒以來後的許卿,在一次出門時,被疾馳而過的汽車撞倒,又一次躺在了床上,一躺就是十年,這十年裏她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只能在病床上躺着,聽家人朋友在她耳邊哭泣說話,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十年,終于在前幾天掙脫了病體,飛往天國。

也是在那時候,許卿才知道,原來她上輩子一直生活在一本年代文裏,在原文裏,許卿生的花矯玉軟,迤逦動人,還有位英俊貴重,前途無量的軍官未婚夫,可謂是人生贏家。

可是誰能想到,許卿這個人生贏家,偏偏是個不折不扣的炮灰女配!

炮灰許卿之所以會摔下樓梯,都是堂姐許柔在背後搞的鬼。

在原文裏,許卿的父親許遠山是從寒門飛出來的貴子,許遠山祖上三代貧農,從小就是根正苗紅的好學生的許遠山一路摸爬滾打,從一個鄉下的窮小子一步一個腳印,成了縣中學的校長,還跟縣鋼廠廠長的大閨女佟月珍結了婚,生了閨女,對于祖祖輩輩在土裏刨食兒,讨生活的老許家來說,絕對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老許家祖墳冒青煙了,許家一家人自然也要沾沾光。

于是,許家老二,許柔的親爹,從小“老實巴交”的許遠河,在許家阿奶許老太的撒潑鬧騰下,頭疼不已的許爸,只能把要啥啥沒有,坑老第一名的二弟安排進了縣機修廠當了個臨時工,一個月領着三十來塊錢工資,也算是可以了。

可就是這,許家二房對許遠山一家也是滿腹怨言,尤其是二房的二伯母劉豔紅還有大閨女許柔從小就對漂亮的許卿敵意滿滿。

許卿有漂亮的粉裙子,她要搶,許卿有好看的書包,她也要搶,許卿長大了有好工作了,她………

許卿正想的出神呢,突然從門外傳開一道熟悉的女聲。

“大伯,大伯娘,你們在家嗎?我們來看你們啦。”

許!柔!

躺在床上的許卿一聽見這熟悉的綠茶聲,立馬跟炸開的小奶貓一樣,從床上支棱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上輩子她摔下樓梯第一次昏迷不醒的時候,許柔就作為臨時工,頂替了她在鋼廠的工作,後來在許卿昏迷,家裏沒人的時候,還特意跑到許家對着病床上的自己炫耀,說自己工作多好多清閑,拿的工資多,福利也高。

而這一切原本都應該是許卿的,現在全都是她許柔的了,就連許卿的未婚夫陸沉,将來也會是她許柔的。

許卿一想起陸沉那張俊逸絕色的帥臉兒,頭也不懵了,身子也不麻了,跟個靈活的小麻雀一樣蹦噠着下床,從書桌旁的小皮包摸出一小包辣椒面來,這是佟月珍給閨女準備的“防狼神器”。

以前是對付那些對她不懷好意的壞蛋的,現在用來對付許柔也不錯。

許卿勾唇,不動聲色的對着客廳挑了挑秀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再過一會兒,許家衆人就會因為一些事情出門,而許柔很快就要到屋裏來對“病床”上的她炫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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