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城門口的文老太還指着小女孩跳腳罵:
“哭!你這個□□還有臉哭!你就是條不咬人的陰狗!我們老文家的臉都讓你丢盡了,當初就該把你溺到河裏淹死,讓你偷我的地瓜幹!”
文老太越說越氣,伸出一雙老手又狠狠在小女孩胳膊上擰了幾把。
小女孩穿着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破衣裳,被打了也不敢還手,只能抱着腦袋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奶,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我了。”
四周看着的人看小女孩凄慘的樣子,一個個都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口道:
“這鄉下老太太也太狠心了,自個兒的親孫女也能這麽打。”
“對啊,不就是為了塊地瓜幹嗎?孩子吃了就吃了,至于這麽打孩子嗎?”
“我說老太太,你差不多點得了吧,你自個兒瞅瞅孩子地讓你給吓成啥樣了啊,就停手吧,別把孩子打壞了。”
本來大家夥兒都是好心,可是文老太不但不聽人勸,還叉腰對着勸說的人罵罵咧咧的:
“管天管地,你還管人拉屎放屁啊!我老婆子的親孫女我願意咋打就咋打,要你多嘴,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都給老娘滾一邊兒去!”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麽不講理的老婆子?!
在場的衆人聽了文老太的話都怒了,有那暴脾氣的直接撸起袖子要上來揍文老太:
“我說你這個老婆子,嘴咋這麽髒呢!
你知不知道你随意虐待孩子是犯法的!走,跟我到公安局去!我倒要看看,到了公安局,你是不是還這麽橫!”
“對,這種人就得讓公安同志來治!”
邊上的人都怒氣沖沖,都嚷嚷着要把文老太送到公安局去。
文老太極品了一輩子,哪裏是這麽容易被吓着的,只見她拿出在鄉下撒潑的本事來,嗷一嗓子就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哎吆吆,欺負人啦!
城裏人欺負人啦,誰來給我老婆子做主啊,我老婆子活不了了!”
不明所以的路人聽見文老太的叫嚷着,都扭着腦袋往這邊看。
在場的衆人多是在縣城長大的年輕人,哪裏見過這種極品啊,一個個瞠目結舌了地,看了看撒潑的文老太,又瞧了一眼蹲在地上哭的小女孩,最後還是搖頭嘆息走人了。
惹不起,惹不起啊,這老太太太不要臉,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至于那小女孩,嗨,只是能說她自個兒命苦,有這樣的親奶,沒辦法,熬着呗!
文老太看四周的人都灰溜溜走了,心裏得意極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邊拍打着衣裳上的土,邊罵道:
“小樣兒,還想跟我老婆子鬥,你們還嫩了點!”
說完這話,文老太哼了一聲,踢了小女孩一腳,嘴裏髒話連天的帶着小女孩走了。
文生跟林月約好,要在縣城門口附近的國營飯店門口碰面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林月卻怎麽也邁不動腿了。
剛才的事情對她的沖擊太大了。
自小生活幸福,父母恩愛還有兩個哥哥呵護下長大的林月從沒有見過文老太那樣的人,就算是她鄉下的外公外婆重男輕女,幾次三番為了那個不争氣的表哥,到城裏來鬧,要父母動用關系給表哥安排個好工作。
但是手段高明的林父給擋了回去,鬧的最兇的那次,林媽都給氣昏了,哭的稀裏嘩啦的林月不知道林父跟外公一家說了什麽話。
林月只記得,那天晚上,外公一家走的時候,一個個臉色煞白,打着哆嗦走出林家家門的。
從那之後,鄉下的外公一家就再也沒有上門鬧過了,每次倆家見了面,外公一家人都客客氣氣,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的,再也沒有了以前的跋扈氣焰,一直到那天,鄉下的舅媽來了家裏,說要給她介紹個對象。
林月頓了頓,突然想起了文生對她說過的那些話,比如父母都是勤勞淳樸的老人,對待家裏的孫子孫女都是慈愛有加,絕對沒有重男輕女這一說……
可是剛才………
林月腦子亂哄哄的,一會兒想着跟文生甜蜜約會的場景,一會兒腦子裏就滿是老太太打人的樣子,邊上的許卿看着好姐妹小臉變幻莫測,一副天人交戰的樣子,她不用猜也知道,林月這腦袋瓜裏想的啥。
剛才她是故意憋着沒說話的,就是為了讓林月看清楚文老太的那個嘴臉,不過現在時候差不多了,許卿拿出前頭在大街上買的大肉包來,啊嗚咬了一口,目光深沉的給林月加了一把火:
“月月,實不相瞞,我懷疑文生那個狗男人給你帶綠帽了。”
林月:“!!!”
~
月黑風高夜,正是捉奸的好時候。
縣國營飯店門口,嗡嗡叫的大花蚊子在邊上飛來飛去,“啪”一聲,頂着一張便秘臉的文老太伸手打死了一只大蚊子,第n次對着邊上站着的年輕人問:
“阿生,這是咋回事?你不是說今個兒你在縣城談的那個對象要請我在飯店吃飯嗎?
人呢,這天都黑了,這飯店都關門了。我老婆子都讓蚊子咬了一臉包了,她咋還沒來啊,是不是那個小□□耍着你玩!”
叫文生的年輕男人,人如其名長的文質彬彬,長相不錯膚色白淨,天生的小白臉長相。
這會兒文生的臉上也沒有了以往虛假的笑,他一張臉難看得能掉下水來:
“不會的,媽,林月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她說來就一定會來的,我們再等等。”
“那得等到啥時候啊,兒啊,媽可是大半天都沒看吃飯了,就空着肚子等着吃今天的這一頓呢,那個叫林月的爹媽不是啥教育局的大幹部,你去往她家裏打個電話,就說她婆家媽來了,讓她趕緊出來伺候!
不然這小蹄子別想進咱們老文家的大門!”
餓了大半天的文老太肚子裏咕嚕叫個沒完,她氣哼哼的對着文生唧唧歪歪,讓本來就心煩的文生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
今天他本來跟林月約好,早上十點在國營飯店門口碰面的,沒想到他跟文老太還有侄女在門口等了大半天,林月也沒露面。
下午的時候,文生在文老太的督促下,往林月上班的鋼廠還有林家都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怎麽了,往常一打就通的電話,今個兒卻怎麽也打不通了。
打電話找不到人,文生三人對縣城又不熟,又不能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身上沒錢的文生三人只能餓着肚子在飯店門口苦等。
文老太見兒子不說話,也就癟了癟嘴,繼續在門口蹲着。
文家孫女文雯跟個鬼影一樣,悄無聲息隐匿在角落裏,她摸了摸幹癟的肚子,突然幽幽開了口:
“奶,天太晚了,看來林月姐姐不會來了,不如讓小叔帶我們去找紅妮姐姐吧。
不然天晚了,咱們要是找不到睡覺的地方,只能睡大街了。”
此話一出,文生臉色一變,文老太也跟炸了一樣,上去甩了文雯一巴掌:
“你個死丫頭胡說啥!你小叔跟馬紅妮屁個關系沒有,憑啥去找馬紅妮!”
文雯捂着臉,瑟縮着回答:
“前頭,我小叔往家裏寄信,奶跟爺說話,我都聽見了,奶說,小叔都跟紅妮姐姐親嘴了,還說小叔本事大,那些大領導村幹部的閨女一個個都往他身上撲。”
語塞的文老太:“…………那啥,以前她是這麽跟老頭子顯擺來着。”
不過,文老太看了看黑乎乎的天空,對着文生道:
“阿生啊,這死丫頭說的也在理,你瞅瞅這天都黑了,咱們總得找個睡覺的地方吧?”
文老太可是知道的,她家阿生的相好那個叫馬紅妮的,在縣紡織廠裏當女工,那女工一個月就能賺個二十多塊錢呢,讓阿生去找那個馬紅妮,叫她出錢找個招待所給她老婆子住住,還得再吃上一頓好的,在從馬紅妮那裏搞點兒錢啊好東西啥的啊,不然這次來縣城可太吃虧了!
文老太正在心裏盤算着,文生卻是黑了臉。
他沒想到,自己的那些私密事兒,會被文老太當炫耀的事情跟文老頭說,不過,現在說什麽也無濟于事了,那是生他養他的親爹親媽,他能說什麽,說到底,還不都怨林月那個蠢女人!
文生狠狠咬了一下牙,轉身往附近亮着燈的縣紡織廠大門走去。
哦嚯,狗男人一家忍不住了!
躲在暗處的許卿勾了勾唇,她邊上的林月卻猶如被一大盆冷水澆了一樣,臉色蒼白,整個人恍恍惚惚。
原來,卿卿說的是真的,文生這個狗男人真的跟馬紅妮勾搭到一塊兒了!
此刻林月看着不遠處對着紡織廠看門的老頭點頭哈腰的文生,心裏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的要命。
以前她多喜歡文生,現在就多惡心她。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喜歡上的男人,居然是個一腳踏兩船,虛僞做作的小白臉!
“卿卿,你說還有比這還惡心人的事嗎?”
林月對着許卿狂吐槽。
“有,比如現在。”
許卿淡定回答。
林月擡頭望去,就看見了不遠處昏暗的燈光下,那辣眼睛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