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許家屯,老許家。

劉豔紅一大早就從炕上爬了起來,又是和面做窩窩頭,又是生火煮豆子做鹹菜,還破天荒的把家裏的院子給掃了幹幹淨淨。

到了許老太一家人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劉豔紅已經捧着熱騰騰的窩窩頭小米粥上桌了。

“媽,您嘗嘗這玉米餅,裏頭我放了野菜幹,還用豬油滾了滾,吃起來可香呢。”

劉豔紅跟伺候太後娘娘一樣,對着許老太殷勤的很。

事有反常即有妖。

許老太跟劉豔紅當了二十多年的婆媳了,早就摸清了這個兒媳婦兒的性子,老太太耷拉着一張老臉,看着掃的幹淨的院子,還有曬衣繩上飄揚的衣裳,咬了一口酥香的玉米餅子,瞪着一雙眼兒看着劉豔紅:

“說吧,你這雞屁股裏又想下啥臭蛋了?”

劉豔紅臉皮子抽了抽,很不能當場跳起來跟老太太翻臉,這說的是啥話啊,哪有老婆婆把兒媳婦比成下蛋的老母雞的!

她忍了忍,對着老太太讨好笑:

“媽,是這樣的,這眼瞅着咱柔柔送到農場都快兩個月了,我這當媽的心裏想着,要不我抽個功夫到農場去看看柔柔去?

再咋說柔柔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心裏惦記的很呢。”

說完這話,劉豔紅就紅了眼眶,這話她說的确實是真情實意,就算許柔再不争氣,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當媽的都念着孩子,一下子分開快兩個月了,當媽的咋能不想呢。

此話一出,正在吃飯的許家人都是一頓。

想起自己的大閨女,許遠河心裏也有一股愧疚在的,雖說當初他是為了兒子和臨時工的工作不得已放棄了許柔,可過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想知道許柔在農場過的好不好。

許老頭也點了點頭:

“是這麽個理兒,老婆子你去拿二十塊錢給豔紅,讓她買點東西到農場看看孫女去。”

原本滿不在乎的許老太一聽要從自個兒手裏扣錢,立馬捂着胸口道:

“你個老頭子胡說啥呢,家裏窮的叮當響,一家子能吃飽就不錯了,哪裏還有錢去農場?

我沒錢,你們誰要有錢就自個兒花自個兒錢去!”

自從許老太從縣城回來後,就越發跟個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守着自個兒攢的那些錢啊票啊,生怕有人從她手裏要錢。

許老頭看老婆子這樣,也是沒啥法子,他看了一眼劉豔紅:

“老二家的,要不你自個兒先出錢,到時候再讓你娘把錢給墊上?”

劉豔紅一聽就急眼了,老太太這是糊弄誰呢,家裏怎麽可能沒錢呢?

別的不說,就拿村裏分糧食來說吧,最近這幾年趕上好時候了,村裏年年豐收,交了公糧之後,家家戶戶都能分上不少糧食。

手裏有糧食了,村裏人也都能吃飽飯了。

老許家日子也比以前好過不少,劉豔紅心裏門清,算上家裏下地掙的公分,還有老大家一個月給的十五塊錢,老太太摳摳索索這麽些年,少說也攢下幾百塊錢了。

還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家裏倆兒子一個閨女孝敬老太太的錢啊票啊,老太太手裏咋可能沒錢!

劉豔紅就抹着淚哭上了:

“爹,我們家裏也沒錢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老二一個月就賺那三十多塊錢,這錢兒我們一家三口吃穿喝的,還要供着剛子上學,家裏要是有了啥事兒,還得我們兒房掏錢。

爹,不是我哭窮,是家裏真的拿不出錢來啊。”

劉豔紅在這裏哭,許老太也摔了筷子哭上了。

許老頭讓這婆媳倆嚎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他也知道老婆子手裏有錢,不願意掏錢是心疼攢下來的血汗錢,可是這一大家子的,他們老兩口總不能光吃不進屬貔貅的吧。

前頭老大一家子已經跟他們老倆口離心了,這回要是因為這點兒錢,老二一家子也對他們有了怨氣,以後老了病了的靠誰啊?

還不是得靠倆兒子!

許老頭扯着幹嚎的老婆子回了屋,也不知道老兩口說了啥,沒一會兒功夫,許老太冷着一張臉,往飯桌上丢了十五塊錢。

“老二家的,家裏就這麽些錢了,你要是嫌少,就把家裏的糧食拿去賣了!反正我老婆子是不管了。”

老太太丢下錢,就嘟嘟囔囔回屋去了。

劉豔紅捧着手裏的大票子,心裏樂開了花,嫌棄啥啊,只要老太太給錢,她就不嫌少!

******

北城軍區,陸沉開着車從部隊回軍區大院。

從部隊到軍區大院開車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前面陸沉接了許卿要來軍區和陸父要回來的電話,一路上車開的快又穩,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軍區大院。

軍區大院裏住的都是部隊的老領導,門口有警衛站崗,陸沉的吉普車一出現,站崗的警衛員就立馬把欄杆給撤了。

陸沉開着車進了大院,停在了陸家二層小樓前,他剛下車,陸父的警衛員就跑了過來,對着他低聲道:

“陸營長,那個女人又帶着她家的侄女來了,真是讨厭。”

陸沉皺了皺眉,往陸家小樓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打開車門上了車,直接關門啓動了吉普車。

吉普車轟鳴一聲,駛出去老遠,年輕的警衛員瞪大了眼睛。

“陸營長你幹啥去啊?”

“去火車站接我未婚妻。”

聞訊而來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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