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想你了

有那麽一瞬間,虞知覺得江佞成了她的定心丸,因為知道他是個有主見且有辦法的人,聽到他說跟她一起回去幫忙整治舅舅的時候,她竟是有點莫名地心安了。

既然他堅持,她就不拒絕了,把自己航班班次信息發給江佞,只剩下幾張經濟艙的票了,江佞二話不說就買了,和虞知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回涼城。

來的時候一個人來,去的時候江佞陪她回去,心裏終歸是欣喜的。

江佞越是對她好,她就越疑惑後來他的遭遇。

上輩子高考結束後江佞就出國了,她自己也上了一所藝術類的院校學服裝設計,基本上沒怎麽聯系過,林子衿對她好,想和她處對象,但是她那時候還喜歡江佞,心裏容不下別人,故而就沒有答應林子衿。

她和江佞兩個人也是分開了四年,直到她大學畢業考上研究生準備出國留學的時候,江佞才又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并且一來就把她帶走結婚,那時候江佞已經是集團公司的董事長。

和他再見時,她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開心和喜悅,她以為她單戀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結果換來的卻是暗無天日的囚禁生活,虞知想不明白,江佞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把她囚禁起來。

她知道他占有欲強,脾氣又暴戾,性格偏執地要命,但還不至于把她一個大活人直接藏起來不讓她和外界接觸吧?

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麽?如果江佞真的愛她,又何故那樣對她?

難道是他抑郁症引起的并發症麽?

具體是什麽,她也不知道,上輩子沒有機會去了解他,這輩子她一定要搞清楚江佞後來到底怎麽了。

她是恨過江佞,可是那些恨意都在他不求回報地幫助她度過難關時慢慢地消散了,她現在也沒那麽恨他了,當知道那兩根手指是為了她才斷掉的時候,她的心就像被什麽揪住了似的,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猛然發現,她對江佞的生活一無所知。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江佞,愛江佞,但是江佞發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沒人跟她說,她也單純地以為給了他最大的自由不去幹涉他的生活就是對他最好的喜歡。

現在想來,并不是。

或許在他最痛苦最疼痛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的,從來都不是她,怪不得他會對虞暖那麽上心,或許在他最痛苦最掙紮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的是虞暖吧。

這樣一想,他上輩子對虞暖念念不忘也是情有可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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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晚上八點多的機票,只是心境不一樣了,來的時候她一人,回去的時候卻是和江佞兩個人,虞知也沒讓任何人來接機,也沒跟任何人說。

江佞和她身邊的一個中年大叔換了座位,坐在她的邊上,飛機起飛的時候,江佞伸手捂她的耳朵,虞知回頭看他,他笑的雙眸彎起:“有點刺耳。”

虞知笑了笑,沒答話。

江佞收回自己的手,虞知沒話找話:“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跟我說一聲行麽?”

江佞一愣:“我能有什麽事?”

虞知看向窗外,只見底下的城市已經越來越小,她有點暈,便閉上了眼睛,兀自道:“不知道,就是想知道你都發生了什麽,不然像上次一樣,一聲不吭地消失,我就找不到你了。”

江佞心裏一揪,他笑了笑,故作輕松道:“我以為你不會在乎,我以為我發生什麽你都不會管,所以覺得跟你說了也沒什麽用,反而讓你厭煩。”

虞知回頭看他,有點急切道:“江佞,我不會厭煩,你不說我才會厭煩。”

江佞的眸中似乎有了些許濕潤,他看着虞知的眼睛,忽而笑了,這個笑有些苦澀又有些欣慰,他輕聲道:“好,以後一定跟你說,不會讓你找不到我。”

虞知點頭:“好,說話算話。”

虞知算是爺爺奶奶去世後讓他感覺到世界還是溫暖的唯一一個人吧,他曾經覺得自己的生活暗無天日,毫無出路,抑郁症讓他恨不得丢下這個殘酷的世界孤獨地死去,但是他始終是一個人撐下來了,撐下來了才能見到如今這般可愛的她。

江佞伸手握了虞知的手,虞知默默地反手握住他的,誰都再沒說話。

虞知像是困了,靠在窗前睡着了,江佞一直毫無睡意。

中途吃了一頓飛機餐,面包和水果,喝了點水,因為江佞,空姐都在他們跟前停留時間微微長了一些。

空姐走後,虞知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又問江佞:“好點了麽?”

江佞一愣:“什麽?”

虞知說:“抑郁症。”

江佞:“……”

他已經在極力掩飾自己有病的事實了,他哪裏表現地像個抑郁症患者?他沒有表現地那麽明顯吧?

江佞沒答話。

虞知說:“跟我說,沒關系的,我都知道。”

江佞抿了薄唇:“在吃藥。”

虞知點頭:“那就好,有病不可怕,有病就得治。”

江佞笑道:“有了你,比什麽神丹妙藥都好,你比藥靈。”

虞知拍了一下他的手:“我說的是真的,沒開玩笑。”

江佞皮了會兒,有些在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我從來沒跟你說過。”

虞知想了想,回答:“有一次你坐在我家小區裏很久,我看到你吃藥了,去撿了你扔掉的鋁箔。”

江佞愣住,看向虞知:“那麽早就關注我了?還說不喜歡我?”

虞知實話實話:“那時候确實不喜歡你。”

江佞問:“那為什麽又喜歡了,還跑那麽遠來看我?”

虞知想了想,回答:“你就當我閑的吧。”

江佞笑了笑道:“說真的知知,你不必因為我的兩根手指而委屈自己,不必覺得愧疚。”

虞知回頭瞪他:“你什麽意思?”

江佞尴尬地笑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因為我為你斷了兩根手指才選擇喜歡我,那樣對你不公平。”

虞知沒答話。

江佞說:“我所做的都是我願意的,和誰都沒關系,當然,我也不需要你因為愧疚選擇和我在一起。”

虞知回答:“沒和你在一起,只是和你試試,如果你不合我的心意,我當然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只是在談而已,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

江佞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因為喜歡我才選擇和我試試麽?”

虞知想都沒想地就回答:“我喜歡你的臉,很符合我的審美。”

江佞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我還得感謝我爸媽給了我一張你喜歡的臉了。”

虞知點頭:“是的,沒錯。我一直以為柳燕她……”是你親媽。

不該說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江佞問:“柳燕怎麽了?”

虞知搖頭:“沒什麽。”

不想揭他的傷疤。

江佞自曝:“她不是我親媽,我是她養大的而已。”

虞知也不驚訝,只是點頭。

江佞又說:“我親媽死的時候,我才三歲,那時候什麽都不太懂。”

虞知沒說話。

江佞又自顧自地說:“林子衿就是我爸和柳燕的親兒子,早在我媽生我之前,我爸就已經和她好上了,我媽死的那天晚上,我爸在酒店和柳燕纏綿呢。”

虞知:“……”

他說這事情的時候,表情淡然,就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虞知都驚呆了。

他回頭看着虞知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我是江家的獨子,是天之驕子,殊不知我的人生一直在別人的規劃裏,我被她寵成了廢物,我親爸也覺得我是個廢物,後來才明白她這麽多年用心良苦都是在為林子衿鋪路呢。”

虞知:“……”

“爺爺奶奶活着的時候我還有念想,畢竟他們是真的寵我,可是爺爺奶奶後,我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我只能自己努力變強才不至于被他們看扁,我是江佞啊,我怎麽能被他們看扁,我偏不信邪。”

虞知輕輕地吐口氣,安慰他:“你會好起來的,會越來越好。”

江佞看着她,眼神溫柔:“也是在爺爺的葬禮上,我才知道我一定要努力好起來,哪怕我身後空無一人,我也要變得堅不可摧,因為那天有個女孩跟我說,會好起來的。”

虞知再次一愣,江佞又道:“在所有人都把葬禮不當葬禮的時候,只有她感同身受了我的悲傷,我發誓,一定要好起來,不然對不起她。”

虞知有些臉紅,她那時候其實沒想那麽多,只是爺爺的葬禮,她也不想看到別人不當回事,尤其是虞暖,還在開直播,就很離譜。

她沒想到她對江佞的影響那麽大。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兩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飛機降落在涼城機場的時候,北京時間22點35分。

沒有人來接機,有江佞陪着就夠了。

只是虞知要回家,江佞也沒地去。

他不想回江家,楓橋別墅又賣掉了,他只能住賓館。

打車把虞知送到她家附近的時候,他幫她整了整衣服,親了一下她的唇角,讓她回去,虞知卻問:“你住哪裏啊?你回家麽?”

江佞說:“我住附近賓館,明天再去你家拜訪。”

虞知說:“這麽晚了,要不去我家吧。”

江佞搖頭,跟她揮手再見:“回到家打電話給我。”

虞知點頭,看着江佞轉身走了她才進了小區。

張冰蘭和李國忠被張來軍氣的這兩天都沒怎麽睡覺,欠了林子衿一個億了,這筆錢就算賣了他們一家都湊不到啊,李國忠氣的和張冰蘭天天吵架,非要張冰蘭和她娘家斷絕關系。

李永進天天哭,虞知不在家,整個家都有點不橡家了。

虞知老遠就聽到李國忠罵人的聲音:“還敢跑來找我們?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張來軍,你自己造的孽你遲早遭報應,你拉我們一家下水幹什麽?”

張來軍還是很自豪的語氣:“我跟你們說,我們知知遲早是江家的媳婦,人家子衿也說了,這就當給知知的彩禮錢了,以後知知嫁給他了,他們江家還要給錢的,姐夫你就別這麽死板了,整個涼城你去打聽打聽,還有誰家比江家更富有的?知知嫁進去了,那就是嫁進了豪門,咱們一窩子窮逼都跟着知知享福了。”

李國忠說:“那還要知知同意才行,更何況就算如此,你花了的也是知知的彩禮錢,你要臉不?我跟你說,到時候知知要是不嫁,我們一家都陪你把牢底坐穿就行了。”

張來軍毫不在乎:“姐夫,沒那麽嚴重,人家子衿說了,就是喜歡知知才給的錢,我們都是吃知知的面子,人家也說到時候這錢還不上也就還不上,權當給知知送禮物了,你們擔心什麽啊?這是有錢人的愛情,我們不懂,我們花錢就行了。”

張冰蘭怒罵:“你就把我們一家賣了得了,免得你總是丢人現眼!”

張來軍還啧啧道:“姐,你看你那出息,你生養女兒不就是要她嫁一個好人家,再給你們點錢花麽?好不容易有人看上知知,還是豪門闊少,你有什麽不滿足的?”

張冰蘭怒吼:“知知是虞家養大的,關我們什麽事兒,人家虞家還沒點頭,你就想當知知的家了,你算個老幾啊?麻煩你以後別來找我們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關系,你走。”

張來軍呸了一聲:“怪不得暖暖不喜歡你們這個家,就你這個當媽的這樣不知好歹,換成誰都得嫌棄。”

李國忠說:“撇開其他的不說,子衿對我們家這些天是很照顧,全是看在知知的面子上,如果他能和知知在一起,我也不覺得多虧,只是張來軍,你以後可別再跑去跟他借錢了,你借的錢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麽還了,幸虧人家子衿是個明事理的孩子,願意給你欠着,要換成別人,指不定早把你告了,還有你逍遙的份?去年的四千萬還一分都沒給人家還呢。”

張來軍不耐煩道:“我都跟你們說了,只要知知滿婚齡嫁過去,一切都不是事兒了,知知也喜歡子衿呢,他倆的事情是遲早的事,我們急什麽?別着急。”

虞知越聽越氣,一腳踹在門上,裏面噤聲了,張冰蘭膽怯地問:“誰啊?”

虞知憋着怒火:“是我,我回來了。”

張冰蘭匆忙給虞知把門打開,她舅舅剛才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到虞知回來了,立馬變成了狗腿:“知知回來了啊,怎麽回來這麽晚啊?”

說着就要幫虞知拿包,虞知側身躲開,雙眼似乎帶了寒冰,掃到張來軍身上:“你又跟人借錢了?”

張來軍自知理虧,也不敢說什麽了,虞知的眼神像是能把他淩遲,他有些害怕。

“你知道了還問什麽。”張來軍小聲咕哝。

虞知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張來軍,你是想讓我們家破人亡嗎?是不是看着我們被逼死了你才會罷休?”

張來軍說:“哪有那麽誇張,只要你和林子衿在一起了,你就是江家少奶奶,一個億在你眼裏什麽都不是。”

虞知真的被氣地冒煙:“就算我和林子衿在一起了又和你們有什麽關系?你算什麽東西啊,要不是我媽,你以為你算什麽玩意?狗屁不是。”

張來軍被虞知罵了,立馬不樂意了:“還沒進豪門呢就這樣瞧不起我們了,再者說林子衿他願意借給我也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是張個嘴,他借不借還不是由他,你怎麽不去罵他?”

虞知怒罵:“你還有理了是吧,我今天就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和林子衿在一起,你借的那些錢你就自己還吧,還不上我祝你把牢底坐穿,你這樣的害群之馬也只配一輩子蹲監獄了,滾!”

張來軍氣的指着虞知,指頭都在顫抖:“這就是我的好外甥女,竟然叫我滾?姐,姐夫,你們還不管管?”

虞知再次怒吼:“滾!以後少來我家,我現在就給林子衿打電話,讓他去告,把你這個畜生不如的玩意抓了去坐牢!”

虞知當真就拿出手機給林子衿打電話,張冰蘭哭着阻止她:“知知不要啊,他是你舅舅,不要這樣!”

虞知咬着牙,張來軍瞪着虞知:“你行,你真行,你他媽的有本事把你們一家都送進去,我寫的擔保人可是你爸和你媽!”

虞知:“……”

張來軍睚眦欲裂:“打啊,你打啊,我就想看看我坐牢了,你那個殘廢的爸和你這個便宜媽會不會陪我進去把牢底坐穿!”

張冰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張來軍!你非要逼死我才可以嗎!你非要我死在你面前嗎!”

李國忠靠着牆,冷笑一聲:“報應,真是報應。”

虞知感覺真累,再一句話都沒說,拿了包回房了,李永進在卧房門口小聲地喊了一聲姐姐,虞知也當做沒聽見。

她上輩子在虞家沒回來,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家裏的這些破事眼不見為淨。

坐在床沿,微信突然響了,虞知打開手機,江佞發了消息來。

【知知,我在你家附近的酒店,不遠,就兩站路,我明天去找你,你不要怕。】

虞知眼裏突然湧上霧水,只回了他四個字。

【我想你了。】

江佞很快回複了過來。

【怎麽了,家裏沒事吧?你舅舅在家麽?】

虞知的眼睛模糊了,她很想哭,很累。

【在家,江佞,我不喜歡林子衿,從來都不喜歡,我只是……把他當成朋友,當成大哥哥一樣的人,可他……】

【我現在過來找你好不好?你別哭。】

【……沒哭。】

【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把所有難事都扔給我,你不要去管,給我好好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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