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我們開門的,是位相貌清秀的小尼姑,她見到沐曉白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頗為窘迫地雙手合十向他躬身一禮:“阿彌陀佛,施主深夜敲門,不知所為何事?”

沐曉白指指站在一旁的我:“她得了風寒正在發熱,想在這裏稍事休息一下。”

本來我對留宿提慈庵很是遲疑,但轉念一想林夫人既是在此中靜修,恐怕也不會随便出來晃悠,既然我明日天亮就走,碰到的可能性也不大,住一晚也無妨。

小尼姑探頭看了我一眼,我彼時渾身濕透,全身瑟瑟發抖,大概臉色看上去也十分不佳,她猶豫了一下,便面露同情地點點頭:“女施主可以,不過……這位男施主恐怕不能入內,若非特殊事宜,痷中不留男客。”

她這話顯然正中沐曉白下懷,他巴不得立刻丢下我離開,聞言如釋重負地瞟了我一眼,然後對那小尼姑粲然一笑:“沒關系,那我就不進去了。”

那小尼姑在他滿面笑容前瞬間滿面通紅,沐曉白卻對自己害人之處渾然不覺,依舊因為可以離開之事而沾沾自喜。可惜我實在不能如他所願放他離開,上前一把拽住他袖子,我十分虛弱地向那小尼姑懇求道:“這位小師父,他是我新婚的丈夫,我們二人不慎落水,僥幸活命,如今我實在不能因病而抛下他,讓他獨自一人候在這庵門之外,冬季夜寒,他亦渾身濕透,我于心不忍。”說罷将自己水淋淋的袖子伸到這小尼姑面前。

沐曉白詫異地看我一眼,顯然沒有配合我的意思,“我才不會在這外頭等她,我和她也不是……哎呦~”

我趁他話說到一半在他胳膊上悄悄狠掐了一把,沖那小尼姑無辜地笑了笑:“我相公這是不想讓我為難呢~可這樣我就更不能抛下他了,我們只留一晚,明日天亮就走,我會看好他,不讓他騷擾到師父們清修,所以求求你發發善心啊小師父!”

那小尼姑顯然十分為難,躊躇片刻後小聲開了口:“此事我不能做主,二位稍待片刻,我去問問住持。”說罷面色緋紅地偷看了沐曉白一眼,才輕輕掩上大門。

沐曉白這貨特別不樂意地鬧別扭:“誰是你相公啊?你別做夢了!”

我瞪着渾身上下全部濕透的他,心中暗罵這家夥性格太不讨人喜歡,聲音卻十分不争氣地一軟:“你不進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小心和我一樣得了風寒。”

他神色不明地地看了我一眼:“你還挺關心我的。”

我想起以前他還是小孩模樣的時候,幾次生病都是由我照顧,已經成了習慣,可惜話到嘴邊,一見他那全然陌生的眼神,就再也說不出來了,最後只能負氣般地小聲吼了他一句:“因為我暗戀你很久了啊!”

果不其然這家夥立刻贊同地點點頭:“我猜也是這樣。”

一口血噴在他臉上,喜歡自作多情偏又厚臉皮的二貨傷不起啊!

過了一會大門又開了,小尼姑顯然得到了住持的首肯,沖我們點點頭:“二位施主随我來。”說罷便将我們領進了門,大概是因為我之前說自己和沐曉白時新婚夫婦的緣故,小尼姑只為我們安排了一間客房,又捧來一大一小兩件庵內尼姑所穿灰色袍子,十分抱歉地看了沐曉白一眼:“庵內并沒有可供換洗的男裝,這件稍大些的袍子,這位男施主先将就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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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曉白聞言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我見狀立刻安慰心靈受傷的小尼姑:“我相公脾氣驕縱,小師父千萬別放在心上,能得到收留已是我二人之幸,實在不敢計較太多。”

送走小尼姑,我剛一合上門回過身來,沐曉白就把那件灰袍子甩到了我頭上:“我才不穿女裝。”

我把衣服慢慢地從臉上拽下來,沒好氣地瞪着他:“難不成你還想穿着那件濕衣服待一晚上?”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突然扯過床單往肩膀上一搭:“我用這個好了。”說罷再不理我,直接繞到了屏風後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他方才還穿在身上的濕衣服就一件一件地從屏風後頭扔了出來,我猛然意識到他現在的狀态,雖然隔着屏風,依舊不自覺地轉過身去,抓起一塊幹布心不在焉地擦起頭發來。

片刻後他從屏風後走出來,盡管裹的還算嚴實,不過胸口處還是有大片春光外露,我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去,只感覺面上如火燒一般。

他卻十分惡意地繞到我面前輕笑了一聲:“怎麽不看了,我不是你相公麽?”

我意識到他在拿我開心,因為不想示弱,最後索性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看到他面上笑容逐漸僵硬,還心虛地将領口往上提了提,最後惡狠狠地掃我一眼:“快去換衣服!”

心虛了吧~我略感小得意,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沒有節操了,索性随手抓起床上的袍子,順便再調戲他一下:“你長的真的很好看~所以我才移不開視線呀~不然我怎麽能暗戀你多年呢?”

他聞言唇角微勾,面上卻不屑地嗤了一聲,轉過頭再不肯搭理我。我轉身繞到屏風後面,突然意識到相隔了這麽長時間,我竟然又和我家小白仿佛過去一般相處着,雖然他不再是小孩子,雖然他現在失憶不記得我,可我竟然還卑鄙地體會到了一絲幸福之感。

忍不住倚在屏風一側靜靜地伸出頭去看他,誰知卻發現這家夥居然在背地裏偷偷地攬鏡自照,面上還一派洋洋自得之色,我呆了一瞬,突然意識到他這般得意,可能是因為我方才誇他長得好看的緣故,實在是忍俊不禁,深感這家夥真是悶騷的可愛。

寬大的袍子穿在我身上略微有些晃蕩,将濕漉漉的黑色長發散開別在耳後,我慢慢地走了出去,沐曉白早就恢複了一本正經地裝X表情坐在床上,看到我走出來的模樣他微怔了一下,随即一抹可疑的紅暈浮上了臉頰:“你與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不怕壞了名聲?”

我撇撇嘴心想以前你天天晚上和我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怎麽沒怕壞了我名聲啊,不過想歸想,還是指了指窗下的軟榻正色道:“今晚你睡床,我睡軟榻,至于我的名聲,我想你也懶得費心。”

“倒還不至于懶得費心。”他轉頭聚精會神地看着燭火,突然輕聲說,“你受了風寒,還是我睡榻上吧。”

其實方才進屋我喝了杯熱茶之後,已感覺精神好了許多,畢竟是被大夫稱贊過是四肢格外發達的身體,這會連發熱也漸漸褪下去了。不過以往任性自我如沐曉白,現下居然可以如此為我着想,實在是讓我在詫異之餘多多少少有點感動。

沐曉白原本坐在床上,說話之後便站起來移到了軟榻上,他動作的時候我隐約看到在他心口上方的位置上有一塊紅色的疤痕,因為他膚色雪白的緣故而格外明顯,猛然意識到那是刀傷的同時,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沐曉白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居然錯誤地将我的表情理解為了饑渴,立刻小心地後挪一點,防備地看着我:“我對你沒興趣,所以你半夜可別撲我啊!”

我苦笑了一下:“你胸口的傷,當時是不是很疼?”

他聞言立即變了臉色:“你也知道我受傷了?哼,看來整個中原的人都知道我沐曉白居然比武失敗了!”

我一時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什麽比武失敗?”

“你不是知道嗎?”他蹙起兩條形狀好看的眉毛,不悅地看着我,“這也是教裏的左右使告訴我的,我堂堂教主沐曉白居然在武林大會上比武失利輸給了一個女人,還被她刺了一刀,可惜他們死活不肯告訴我這女人的身份,我一提要來中原找她重新比試,季遠他們不僅将我攔住,還聯合了幾個長老不停地往我床上塞女人,真是莫名其妙!非逼着我跑出來!”

你這個因此而離家出走的教主也很不靠譜啊!

不過看來魔教的人是不太想讓他與我再接觸了,想到季遠臨走時那憤恨的眼神,我不禁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可惜造化弄人,我和沐曉白居然還是見面了。

只是他到了中原,怎麽還沒打聽出來是我傷了他的事情,反而還混到水寨裏頭去了?因為心虛,我只能小聲地開口問他:“那你找到刺傷你的人了麽?”

“沒有,”他有點郁悶地在塌上拍了拍,“只是曾在茶樓聽人提起此事,說什麽‘冷面白蓮’蘇女俠大敗魔教教主,我想那女人大概就是那‘冷面白蓮’了吧!”

冷面白蓮?這種又蘇又雷的稱號說的不會是我吧!我只能拼命忽視這種雷人的惡心感:“那你最後怎麽到水寨當大寨主去了?”

“出門的時候沒帶多少銀子,正巧碰上那群水賊說漕幫挺有錢~””沐曉白無聊地一攤手,似乎不打算放過之前的話題,“不過你知道冷面白蓮是誰麽?”

我試探着問他:“那你找到她想做什麽?”

“沒什麽,”沐曉白舔舔嘴唇,忽地邪惡一笑,“我會将她打敗帶她回西域,然後狠狠地強X她一百遍。”

我大腦一暈,不着痕跡地抖了一下,面上露出了格外真誠的表情:“冷面白蓮蘇女俠神馬的,咱從來沒有聽說過……”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的死去活來的作者淚奔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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