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各有利弊
就在月星渺感動之際,陽宇笑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發白。
“宇笑君,你怎麽臉色突然有些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內傷還沒有痊愈?”月星渺問陽宇笑。
“無妨,我沒事。”陽宇笑說,“其實‘防身術’并不是萬能的,只能針對某些危險而發揮作用,譬如被外來的利器觸身或者被外來的靈力攻擊到的時候就能及時應對,幫你脫身,而有些危險可能無法被‘防身術’識別出來所以就無法發揮作用,因此‘防身術’只能提供一些基本的保護而已,所以我醒來後擔心你的安危,趕緊過來找你。”
“突然覺得自己可真沒用,似乎總是讓宇笑君擔心,把宇笑君連累成這樣。”月星渺說。
“沒辦法,罩着你的事情就是這麽燙手,但誰讓我答應了要罩你呢。”陽宇笑說。
“哎。”月星渺嘆了口氣,“話說宇笑君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是不是餓了,我給你采點銀菌草吃吧。”
“好,我倒是很想嘗嘗看你親手在凡間的山裏種出來的銀菌草味道怎麽樣。”陽宇笑說。
于是,月星渺便在院中挑了最鮮嫩的銀菌草采下來遞給陽宇笑。
而後月星渺趕緊撣了撣院子中那把小凳上的灰,請陽宇笑坐在此小凳上,而月星渺則蹲在陽宇笑的身邊,想這樣近距離地看陽宇笑吃銀菌草。
“你這樣蹲在我旁邊感覺很奇怪哪。”陽宇笑有些嫌棄地說。
“好不容易見到你,所以想離你近一點,但我這院子只有這把小凳能坐,所以你坐我蹲很正常嘛,再說了我不是還當過為你守夜的‘貼身侍從’嗎,又不是沒蹲在你身邊過,宇笑君你不必拘謹,趕緊嘗嘗看好不好吃,我在這蹲等你的評價。”月星渺說。
此時,只見陽宇笑放出靈力瞬間在身旁變出了幾張木凳和一張木桌。
“你可以坐着了。”陽宇笑說。
“哈哈,有宇笑君在就是不一樣,簡直是要什麽有什麽,瞬間就能變出來。”月星渺坐在陽宇笑變的木凳上,“有你罩着,日子瞬間都變得容易起來,但是這可并不好,因為我習慣于你罩着的生活,不自覺間自然會對你太過依賴,這種依賴其實是一種隐患哪,就像你昏迷後我被貶入凡間的這段日子,雖然不長,但是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很不适應很絕望,讓我強烈感受到自己之前的确是被義父和宇笑君包括一樂姐姐保護得太好了,突然失去保護的我直接被丢入殘酷的現實中,只能硬着頭皮獨自面對,但是沒想到其實我并沒有完全失去保護,沒想到宇笑君在我身上設下了暗中保護我的法術。”
“可以想象你這些日子的不易,感覺你有所成長了,至少你似乎不那麽害怕孤獨了,都敢一個人在這山裏獨自生活了。”陽宇笑說。
“也許是有所成長吧,話說我好像在凡間經歷了這一番後,內心的确發生了變化,分明我之前那麽害怕孤獨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敢歸隐山林獨自生活了,看來我的孤獨症就這樣自愈了。”月星渺說。
Advertisement
“嗯。”陽宇笑說。
“話說當時金多吉在青州追殺我的時候剛好被流雲上仙看到了,于是流雲上仙救了我一命,而且流雲上仙還把我帶到了他在青州城郊新開的學堂,并願意将我留在學堂,但是我一想到流雲上仙畢竟是天界中人,而且是被打壓的對象,處境本就艱難,所以我害怕連累流雲上仙,于是我拒絕了流雲上仙的好意,我覺得我還是選擇歸隐山林獨自生活比較好。”月星渺說。
“話說金多吉在青州時為何能認出你,他怎麽知道你的‘真容’?”陽宇笑問。
“哎,因為我被押到‘天凡臺’的時候,偏偏遇到了金多吉,在他的打聽下,從押着我的護衛口中得知是我,就這樣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所以在青州又遇到他時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月星渺說。
“真是冤家路窄。”陽宇笑說。
“對啊。”月星渺說。
“話說回來,在我看來,你之所以歸隐山林,也許還有一個原因是你可能被凡間的世人給惡心到了吧。”陽宇笑說。
“你這麽一說,仔細想想,好像的确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诶,之前我剛到凡間的時候在樹林中餓暈過去時被一個好心人相救,并且被他收留,所以我在他的盆景店打工了一段時間,在那種做買賣的地方确實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心思,各種算計,我發現那些人以精于算計為榮,可是對此我真的不敢茍同,所以我就像個傻子一樣看着那些人精在那算計來算計去,那些人精們似乎都樂此不疲,但是我無法體會那種算計的快樂,對我來說算計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說實話,之前在盆景店打工的那段日子,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收獲還是蠻多的,店長曾對我說‘盆景店就像是世間的一個縮影,世人的生存面貌以及他們信奉的生存法則在店裏基本都會有所呈現’,而我也确實在那間盆景店見識到了不少凡間世人那些所謂的‘生存法則’、‘競争法則’,甚至很多時候都不需要直接與那些人接觸,光聽他們在店裏面的各種言談就能暴露出很多的東西,所以我在盆景店倒是見識了不少,其實對于現在的我而言那些所謂的世故,我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月星渺說。
“嗯,好一個‘不是不會而是不願’,的确,其實‘世故’這種東西又有誰真的學不會呢,不世故的人并不是不會世故而是不願世故,只是一種選擇問題,所以世故的人并沒有什麽真的值得引以為傲的,因為在不願世故的人看來那些世故之人不過是世間的一群拙劣的小醜罷了。”陽宇笑說。
“嗯,我也這麽覺得,其實每次在店裏看到那種極其世故看似混得很好的人在對別人居高臨下的時候,我都覺得這種人其實‘矮’得可憐。”月星渺說。
“世故之人終究不過是平庸之輩,因為不管世故之人取得了什麽樣的所謂的‘成就’都掩蓋不了他們精神上的平庸。”陽宇笑說。
“嗯,話說我在盆景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現象,似乎很多欺騙都是從‘熱情的笑容’開始的,似乎熱情之笑是很多人慣用的第一大騙術,屢試不爽的感覺,所以我時常都搞不清楚世人臉上的笑容究竟是真是假。” 月星渺說。
“的确,笑容這種東西有時候是頗具迷惑性的,而且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所以笑容是很多‘行騙者’的第一大有力武器。”陽宇笑說。
“嗯,總之我在那樣的買賣之地被世俗所熏陶,但我的內心卻始終在各種排斥,我很清楚我的內心始終與世間格格不入,想必在那些精于世故的世人眼中我這種人傻、不入流,但是在我的眼中那些精于世故的世人病态又可憐,我的心裏面很清楚我寧可繼續獨自當一個‘傻子’,也不願跟着那些精于世故看似聰明的世人一起當‘病人’。”月星渺說。
“嗯,你不孤獨,因為我也想當一個‘傻子’。”陽宇笑說。
“哈哈,真好。”月星渺說,“失去了靈力、靈血不完整、無法修煉的我本以為只能一個人在這裏等死了,沒想到我死之前還能看到宇笑君,我很感恩。”
“靈血的問題上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至少月上仙人能救你,如果你能夠再次獲得月上仙人所傳的靈血,就有辦法活下去。”陽宇笑說。
“可問題是義父被軟禁于月宮,眼下月宮的結界又沒有‘漏洞’可鑽,等到新的結界‘漏洞’出現的時候恐怕我已經死了,雖然天尊令牌可以随時打開月宮的結界,但是哪裏敢指望天尊令牌啊,所以我活下去的可能性極小,我就不抱幻想了。”月星渺說。
“你沖出月宮後的‘半年之期’到的時候,我們的确錯過了那好不容易等來的進月宮的機會,畢竟那個時候你已經被貶入凡間,而我又在昏迷之中,就連我表姐也在關禁閉,白白錯過了一次進月宮的機會,而且即便是等來下一輪機會我們也未必能成功,畢竟事實證明,等待的過程中變數太多了,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像之前我一心想着繞開我父尊,想偷偷地把你送回月宮,然而事與願違,繞來繞去好像終究是繞不開,到頭來還是撲了一場空,所以既然症結就在我父尊那,我想與其回避問題、隔靴搔癢,還不如直接去求我父尊,求他打開月宮結界,求他救你,雖然似乎希望渺茫,但我還是想試試,死馬當成活馬醫。”陽宇笑說。
聽到高貴的陽宇笑說出一連串“求”字的時候,月星渺突然鼻子一酸,想哭卻努力地忍住,但心裏面真的很心疼陽宇笑,心疼他為了自己這般付出。
“宇笑君,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真的不想看到你為了我再操心,其實如果你真的想幫我那就在這裏陪我一起享受一下這歸隐山林的生活吧,陪伴也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月星渺說。
“你的生死問題已經擺在這了,你還能如此心大,我也是服你。”陽宇笑說。
“呵呵,經歷了這一番後,我已經不敢再奢望回月宮了,只要能不再連累義父,不再連累宇笑君,也不再連累其他無辜的人,我就謝天謝地了,如果我老老實實,不再折騰,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度過最後的日子,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了。”月星渺說。
“你這是要認命了?”陽宇笑反問道。
“算是吧。”月星渺說。
“說真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做才是對你好,事實上,在你的生死問題上,現在無非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保守的做法,即什麽都不做,全然接受命運,活一天算一天,另一種是激進的做法,即試圖去争取,試圖去改變命運,成功的話自然比什麽都不做好,但如果不成功的話很可能比什麽都不做更差,即搞不好會活得更短,總之兩種都不理想,各有利弊。”陽宇笑說。
“的确各有利弊,雖然我也不想死,但是我好像也只能選前者,但求不要再連累任何人,努力過好最後的每一天。”月星渺說。
“雖然很想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卻還是傾向于後者,因為我不确定什麽都不做就真的是最好的結局,畢竟明明有辦法我總覺得應該試一下,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喪命而什麽都不做,當時在冰牢的時候如果我能夠多撐一下,及時地勸阻父尊,或許事情還有轉機,或許你就不會靈力盡毀,或許你就不會被貶入凡間,只可惜當時老天沒有給我那樣的機會,在那樣關鍵的時候我卻偏偏話都說不出來,留下這樣的遺憾,所以既然我醒過來了,我真的很想試着彌補一下,但是我也不确定會不會做得越多反而會把事情變得更糟,就像親朋好友生了重病,如果有辦法醫治,但是治療的風險很大,這種時候究竟治還是不治,這是很多世人都會面臨的難題,因為關乎親朋好友的生死,所以這種抉擇是非常艱難、非常沉重、非常痛苦的,好像怎麽選都不對,畢竟不治會覺得太消極太被動,有種坐以待斃的煎熬,治了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歡喜,但如果失敗很可能就會使親朋好友變得更糟甚至死得更快……總之這種關乎你生死的選擇對我來說同樣是非常艱難的,我發現我并不知道究竟怎麽做才是對的,所以我現在內心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是讓你留在凡間度過最後的時光,一個是帶你回天界,想方設法幫你續命。”陽宇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