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遭劫
次日,葉明澤和蔣敬之一早就起來,在父母和弟妹的依依不舍下,踏上了探望岳父的征程。由于隊伍裏沒人識路,葉明澤特意請了個長跑這條線的向導帶路。
剛開始的一段路,還能跟着商隊走。越到後來,越是荒涼。官道上走半天,也不一定能見到一個村子。
這日,衆人路過一個峽谷。峽谷不深,看着卻令人滲得慌。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刀削斧劈一般,看的人很是壓抑。向導提醒前面是事故頻發之地。他曾經就在這裏碰到過一次打劫。幸虧當時商隊人多,沒被劫成。
有了該向導的提醒,葉明澤和蔣敬之沒有托大。派出兩隊哨兵向導,分別探查峽谷兩邊是否有人埋伏。
葉明澤這次帶出來的哨兵向導,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配合默契。哨兵在前面探路,向導稍後跟上。等選定一個合适的位置,哨兵便在向導的精神力加持下,放開感官,留意身周的風吹草動。
時間過去好一會,兩隊人都沒有消息傳回。葉明澤倒也沉得住氣,沒消息至少說明,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有人埋伏不是?
兩隊人一直走到山頂,都沒什麽發現。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直到接近峽谷出口,打算做最後一次探查時,陡然發現有一夥人賊頭賊腦的,藏身處很是隐蔽。要不是他們如今五感增強了許多,又有向導的加成,一時還真發現不了。
兩隊人當機立斷,沒有打草驚蛇,直接返回。
“少爺,左邊有十個人,五個帶弓,五個拿着大砍刀,就在峽谷出口處。那邊已經出了懸崖的範圍,只是個小緩坡,下山很容易。”
“少爺,我這邊也差不多,只是人要多幾個。六個帶弓的,七個拿砍刀的。我估計這夥人的頭目應該就在這邊。”
“我負責右邊這隊。左邊這隊,等你們找到一個在你們射程內的隐蔽地方後,你們挂一塊和周圍顏色差不多的布塊,小幅度晃動幾下,等我這邊收到後,回以同樣的方式。之後再過一息,便同時發動攻擊,每人負責一個目标,射之前,商量好誰負責攻擊哪個。不要到時候全射到同一人身上,那笑話就鬧大發了。拿弓的那幾個做為優先射殺對象。”葉明澤讓蔣敬之剪下幾塊這附近山頭上可能出現的顏色的布料,讓兩隊人分別帶上。
馬車離峽谷入口還有好一段距離,這邊的響動,峽谷出口那邊自是聽不到。左邊山頭這邊三對哨兵向導,右邊算上葉明澤和蔣敬之,則是四對。兩隊人悄悄摸上山頭,每人找好隐蔽的位置,在葉明澤的示意下,紛紛拉弓射箭。
一時間,慘叫聲四起。
齊射完一輪,緊接着又是一輪。兩輪下來,還能站着的沒幾個。打劫的人被射懵了,他們還沒看到對方的影子,己方這邊就接二連三有人倒下。等他們回過神來,第三輪箭枝又到了。
葉明澤只帶了一小捆繩,那還是備着以防萬一的。翻遍這一夥打劫的,倒是找出一大捆繩,看來真是早有準備。
這夥人,直接被射殺的只有一半。剩下的十來個都捆綁好,車轅上一輛放一個,其餘的綁進原本向導坐的那輛馬車。向導也分了四個坐在車轅上,剩下三個進了葉明澤所在的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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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縣城。進城後,直接把人交給官府,剿滅山匪的功勞也讓了出去。當地知縣很是熱情,還想留下他們把酒言歡。葉明澤婉言拒絕,表示行程很緊,他們必須趕在大雪封山前返回家裏。
知縣表示理解,很快放行,還送上了一份謝禮,随即便忙着收拾善後去了。這夥匪人很是狡猾,那個峽谷處在兩縣交界地,卻屬于他們縣。出了問題自然也算在他的政績上。
他派了好幾次人,都是官兵一到,山匪便呼啦跑了,等官兵走了,又呼啦跑回來,繼續打劫。不僅影響他的政績,貨物流通都受到了很大影響。這次主要頭目都給滅了,剩下的多是家眷之類,已不足慮。
請來的向導,看到葉明澤一行人,如此輕松就滅了二十幾人,很是詫異。當時他遭劫的那次,商隊護衛人數可比現在多不少,那也只是打退了劫匪,甚至都沒能擊殺一個,可見山匪的能耐。誰知,換成雇主這麽十幾個人,倒是輕輕松松就給滅了,不服不行。
別人看不出來,葉明澤自己非常清楚,之所以勝的如此輕松,只是他們這邊占了信息不對稱的福。
這邊都是哨兵向導組合,先不說向導,光是哨兵就比他們看得遠,力氣大,自然射程也遠。就算劫匪也都由哨兵組成,葉明澤這邊還有向導增幅。種種情況下來,這邊就占了壓倒性的優勢。
要是換了以往,兩邊都是普通人,視野射程都差不多,劫匪那邊卻更加悍勇,人數也多幾個,估計葉明澤會想辦法繞道,當面硬撼絕不可取。
接下來的一段路,倒是風平浪靜。只是越往北走,民風越是彪悍。地廣人稀,又靠近邊境,想要活的舒服,自然需要點血性。
“哎,總算快到了。”葉明澤躺在客棧床上,輕輕舒了一口氣。他現在落腳的地方是離蔣家流放之地北漠村最近的一個鎮子。到此鎮時,他們正好卡着城門關閉的點進入,也算是值得慶幸的事。
葉明澤當初去府城參加鄉試時,沿路有很多落腳的地方。這裏卻是可能半天瞅不見一個人影,一旦中途錯過,晚上就要宿在荒郊野外。這一回,也算是體驗了一把何為風餐露宿。
蔣敬之沒說多少感謝的話,只是用實際行動表示,一邊幫他揉肩,一邊含笑望着他。
翌日,車隊踏着開城門的點,快速往北漠村進發。引路的向導沒有再跟随,被葉明澤安排在鎮子裏,回程時再捎上。
五輛馬車緩緩駛進北漠村,在村口附近的村民都不由咋舌。
北漠村是典型的流放之地。這裏半數人是以前流放人士的後代,另外一半則是正在流放的罪人。像蔣家人這樣只流放五年的已是最輕判罰,多數都是十年以上。能活到刑法結束的能有半數就不錯了。
這裏唯一一個監察官也不富裕。能被派來做這個的基本沒什麽靠山。被判流放之刑的又能有多少油水可以撈?
去年到北漠村的蔣家,是此地監察官入職之後,碰到的第一個有足夠油水的罪犯家族。他也算有點見識,這樣的人家,明擺着是有人在背後照顧,他不敢做的太過分,只從蔣家手中摳走了三十兩。
蔣家人口衆多,蔣侯爺連同他幾個弟弟家,除了抄家前提前跑了的和幾個和離回家的媳婦,大大小小加起來還有近百口人。蔣家正經主子只占了半數多,剩下的都是姨娘之類。
随着馬車進村,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北漠村都有多久沒有這麽多馬車進出了?
蔣侯爺家去年才到,分配的房子在村尾。葉明澤的車隊,在村民的目送下,從村頭穿到村尾。還有一些小孩子一直尾随不肯走。
蔣家人多,北漠村的宅子卻都不大,因此都按房頭分開住。
蔣敬之停在最近的一間院子門前。他不清楚父母爺爺分在哪間,又怕一年來有什麽變故,在門口躊躇不前。
葉明澤能理解他的心情,主動上前拍開大門。蔣家才來一年,還沒有完全适應這裏的生活,和村民的接觸很少。否則,一問其他村民就清楚了。
“你是?”開門的婦人還不到四十歲,卻染上了風霜之色。
“娘!”蔣敬之臉上布滿驚詫,一年多前,娘還是個生活順遂的貴夫人,怎麽才過去一年,就成了這樣?
“敬之?”婦人有點不敢置信,好生打量了一番,确信眼前的就是她的大兒子,激動的手都有點顫抖,“老太爺,老爺,快出來,敬之來看我們了!”
“誰?你說誰來了?”
“敬之,我們的大兒子敬之來看我們了!”
一經确定,院子裏嘩啦啦出來好些人,連旁邊的宅子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打開緊閉的大門。
瞬間,車隊被人圍的密不透風。
看到眼前亂糟糟的,蔣母趕緊将車隊引進院子裏。
蔣敬之看着出現在眼前的衆人,祖父祖母,父母,二弟,小妹都在,只是沒見到小弟,他心髒發緊,怕出現他最不想看到的狀況:“娘,小弟呢?”
“敬賀他啊,病了一個月了。”蔣母說起小兒子,也滿面愁容。
“敬之啊,敬賀他沒什麽大問題,好好養養,再喝點苦藥汁子就能好起來。只是這邊剛來時不大習慣,好些人都病了,銀子花的快,到現在沒剩幾個錢,以至于一點小病都拖到現在,一直沒能好起來。敬之,過來讓祖父看看。”蔣侯爺不能不激動啊,到這裏一年多,蔣敬之是唯一一個過來看望的。不過也不怪他們,他家親戚多數都在帝都以及帝都以南,離這裏幾千裏之遙,來一次實在太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