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請問是走程序,還是直接卧槽?」

燈光再亮的時候。

已經是二人分別之時。

将軍和戲子,本就不是什麽千古絕唱,

更何況,家國危難當前,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麽。

但是,将軍也不是負心之人。

臨走想帶着福娘一同去。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風塵女子的氣節,也低估了铮铮巾帼的風骨。

福娘道:“家國在,便常在。國亡了,家就亡了,聚着也是散了。”

烽火連天,民不聊生。

連這青樓裏的戲臺也是殘敗了。

連這伴曲兒的樂團都沒了。

她依然為他上了全妝,又穿了平生最愛的戲裝。

一襲紅色,美如新婚嬌娘。

一折水袖,她要為他最後唱一段戲。

“執子之手,

待看江山顏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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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時短別匆匆,

日月征戎無休。”

沒了伴聲的樂器,她的聲音清透,只身穿過層層阻隔,到達臺下人耳中。

餘音繞梁,伴着臺下戲子,臺下觀衆,他們遙遙相望,以心傳心,卻被迫分離。

“亂世倚闌,

送盡天下清棺塚,

紅顏葬水落千愁,

生當報以山國。”

聲音铿锵有力,似是萬腔柔情作了百煉鋼。

再擡眼時,粉墨紅妝已滿是淚痕。

她水袖長折三次,唱:

“臺下客賒一壺百年合歡酒,

戲中人和二行相思長淚流,

三杯壯志落,

四海平,

五湖笙歌。

六根淨,

七情待,

八軍殁。”

恢弘大氣,當是亂世女子氣節。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餘音袅袅,還未斷絕。

二人已經是淚眼相待淚眼,泣不成聲。

而此刻,現場的觀衆的掌聲如雷鳴一般。

直播間似乎聽得太過認真,此刻堆積的彈幕才如潮水一般湧來。

【我竟然淚目了!這種感情太凄慘也太壯烈了!!】

【這才是真的戲腔啊!聲音穿透力絕了,我的天靈蓋已經飛走找不到了。】

【這扮相太美了!我人沒了。】

【老婆戲太好了,影帝的眼神殺下面竟然沒有搶戲。】

【媽诶,降維打擊。這才能絕色吟唱。媽媽問我為什麽跪着玩手機。】

【所以說絕世舞姬順便還是絕世歌姬,就真的殺瘋了。】

【老婆知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嗚嗚嗚,又是共享老婆的一天。】

林祁臉上淚痕未幹,心潮起伏。

他好久沒有這種拼戲的感覺了。

他看向令狐雪。

她正擦着眼淚,再擡眼,竟然又是完完整整的那個她,有些稚氣地沖他呵呵笑了兩聲。

入戲深,出戲卻也快。

明明飾演了兩個截然不同的風塵女子,現在又是幹淨單純的樣子。

他不由得心中一動,牽住她的手,帶她到主持人旁邊。

【不懂就問,這裏需要牽手嗎?】

【呃,為什麽影帝的眼神還沒變回來啊?】

【別問,問就是業界同事的行業标準。】

其他五人正從後臺往前走。

主持人例行公事串場,說道:“聽說這裏面的唱段是簡奕銘寫的?”

林祁笑道:“是的,沒有他的曲子,很難演繹出這麽深得情感。”

【謝謝,一雪前恥女孩有被虐到。】

【笑死,我為你寫歌那麽多年,結果換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

主持人又說:“聽說這詞是令狐雪寫的?”

小狐貍撓撓腦袋,“嗯”了一聲。

【卧槽?我聽到了什麽?!!!】

【假的吧,不是說她都沒上過學。】

【就問黑粉臉疼不疼?有本事你們寫一個出來。】

【現在內娛已經這麽卷了嗎?還要會寫詞。】

【這詞裏面還藏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有一說一,我不信是她寫的。】

主持人又問道:“寫詞的靈感是什麽?”

這是其餘五人已經全部走到臺前,令狐雪往簡奕銘哪裏看了一眼,粲然一笑:“奕銘哥哥給我講了這首曲子的大概感覺,我又按着戲的感覺寫了一些。”

“還有一些是我認識的姐姐的故事,”她想想,補充道:“不過如果是我,我不會這麽唱。”

主持人好奇起來:“那你會怎麽唱?”

狐貍眼睛狡黠地轉轉,說:“我會把這酒還給他,然後唱——

亂世倚闌,

送盡天下清棺塚,

紅顏葬水落千愁,

今生已半蹉跎。

我且還君一壺百年合歡酒,

君不見我二行相思長淚流。

三十年落寞,

四顧盼,

無堪回首。

留不得,

欺不住,

白發歌。”

這回卻用的不是戲腔,而是她本來的聲音。

少女的聲音,清清爽爽透着亮,灑脫中帶着爽快。

徐歌曼有了興趣,拿過話筒說:“為什麽會這麽唱?”

令狐雪說:“這世間,做女子本來就難,做明事理的女子更難了。你要是選這江山社稷,我也不攔你,但是也不會等你。人離開了誰不能活,為什麽要白白空等三十年。”

全場笑聲一片。

臺下的席雲岫臉色卻不是很好。

他若有所思,嘆了口氣——

追她回來,好像比他想的又難了許多。

【哈哈哈,老婆今天也是人間清醒~~】

【不愧是你,怼人少女,男人又是什麽東西。】

【寶青坊主的灑脫,福娘的氣節,愛了愛了!!】

【黑粉再說別人文化水平低就說不過去了吧。】

【雖然但是,路人想說,後面這段好像沒有暗扣數字?】

【前面的黑裝路,這段用的是諧音。沒錯,在諧音梗也這麽卷了。(狗頭)】

黑粉們頓時啞口無言。

最後只能反反複複拿令狐雪“又窮又土”做起了文章。

徐歌曼說:“你倒是想的開。我順道點評兩句。你們這一組,所有人編曲演唱都沒有問題,至于演技表演方面,也是有目共睹,我挑不出什麽毛病。再接再厲吧!”

譚景明接着說:“舞蹈身段方面,雖不能說完美,但是在這樣的一個舞臺上已經很不錯了。算是給後面的組開了一個好頭吧。”

一輪評委點評過了,終于輪到陶夭夭。

記者營銷號門屏息以待,手放在鍵盤上,肉眼可見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黑粉們已經提前開始狂歡。

陶夭夭笑了,手指撐着下巴,慢條斯理道:“抱歉,這我可評價不了。”

【提前準備打120了,刺激!】

【笑死,碰瓷怪舞到正主面前也是勇了。】

【別欺負我老婆啊!!!】

【雪雪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真的很單純嗚嗚嗚。】

主持人一愣,打圓場道:“不然您給一個分數,我們就直接跳到下一組——”

“給不了分數,”陶夭夭眉眼一挑,“我要避嫌。”

嗯?全場突然愣住了——

避什麽嫌?

陶夭夭說:“我鄰居家住的小孩兒,我當妹妹來着,所以要避嫌,沒法打分。”

她又轉頭直直盯着攝像頭,仿佛要透過鏡頭直視黑粉:“她的衣服都是我給的,正版絕版限量版,怎麽,您老有事兒?”

全場空氣突然安靜。

【我聽到了什麽?居然兩人關系這麽好?!!!】

【陶夭夭這輩子還有看得上眼的人?人間奇跡。】

【卧槽!我就知道老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

【哈哈哈哈哈笑死,爽文照進現實,黑粉我就問你臉腫了嗎?】

在一陣【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的彈幕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清新脫俗的彈幕,堪稱彈幕界中的人間清醒。

【等一下,陶夭夭隔壁,哪個隔壁?】

一時驚醒夢中人。

【就是京郊山腰那片別墅區?】

【就是一棟幾億的那片別墅區?】

【就是那個一平米二十萬,一千平方米起的那片別墅?】

直播間難得陷入久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飄出來一行彈幕——

【請問是走程序,還是直接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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