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婉兒姑娘2

秦三良說着将那盤還挂着水珠的碧綠透亮的葡萄放在兩位年輕公子中間的寬大食案上,然後恭敬的退到一旁,笑望着兩人。

這秦三娘年輕時也是長安名妓,姿色自不用說,縱然這年過半百,依舊風韻猶存,這一笑起來紅唇如焰,更見當年美豔。

”我怎麽說讓你請鄭都知過來就一去不回了,卻是拿好物去了,讓我先償償,味道不錯的話就免罰了。”說話這人正是柳子謙,斜靠在東面軟塌之上,容貌清俊,形态灑脫,藍袍玉纂,極具俊逸之态。

他說着捏了一顆葡萄丢到嘴裏,本是調笑神态的臉下一刻變成了一副極為享受的樣子:”恩……不錯不錯,冰爽酸甜,味道極正,賀蘭,你快嘗嘗!“

秦三娘緊張的盯着賀蘭齊那陰郁的臉,那個面具下面黑洞洞的眼窩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賀蘭齊伸手掐了一顆償了償,點頭道:”還不錯。”

秦三娘長吐一口氣,臉上笑顏如花,”兩位客人先在這這兒品着,我這就去請鄭都知。”說着就退了出去,快步往東院鄭婉兒的住處走去。

果然如紅姑所言,她廂房門窗緊閉,秦三娘柳眉快擰到一塊去了,鄭婉兒那冷傲的性子,從不允許男人踏入她房門半步,管你皇親國戚還是豪門貴胄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可今天竟然閉門會客,還把下午就應了的入墨院那兩位給晾到一邊,她倒要看看看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婉兒!”秦三娘叩了幾下門。

“三娘,何事?”半晌之後,裏面傳來了清泠的聲音,但那聲音聽起來略壓抑。

秦三娘自然也是聽了出來,心中起疑惑,本欲直接推門,但手到門上又放了下來,耐着性子道:”入墨院的客人等你很久了,快去吧!”

她說完卻不見裏面回聲,又提高了聲音,”婉兒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不回話我就進去了!”話音剛落伸手就去推門。

“三娘勿進!”突然傳來的急厲聲音讓秦三娘手頓在空中,”我這裏有極為重要的客人一時走不開,還煩請三娘替婉兒回了入墨院吧。”

入墨院的客人豈是說應就應說回拒就回拒的!你鄭婉兒可以揣着,他們也不會怪罪,可我這秦楚樓還想再安安生生多開幾年。

如此想着,秦三娘不由心升怒意,也不再多言,擡手就推門進去,可一只腳剛踏進門檻突然像被馬蜂蟄了那般快速退了出來,身形恭敬,神情緊張懊惱。

她退出來後小心翼翼的關好門,方才長呼一口氣,之後慢慢往入墨院走去。一路眉心緊鎖,斟酌着如何回入墨的客人最好,這想着,眨眼就到了入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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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緊閉的房門,秦三娘猶豫再三,還是擡手叩了幾下門,得到允許之後邁步進去。

東位柳子謙見她進來,放下手中的酒爵,問道“婉兒姑娘來了嗎?”

“柳公子,婉兒姑娘她身體不适,歇息下了,怕是不能來了。”這話明明是回柳子謙的,秦三娘的目光卻時不時掃向賀蘭齊。

“什麽?身體不适?”柳子謙大叫一聲”下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秦三娘眼珠一轉,道:”或許是方才吃的葡萄太過寒涼,有些傷胃了。”說完,又拿眼角去瞧了瞧賀蘭齊臉上的神色。

但秦三娘這個方位卻只能看到他的右側的臉,且半張臉都隐在了面具之下,着實看不到什麽神情。

“哦!這樣啊,那可真是太掃興了!”柳子謙不由大失所望。

“要不,讓芙蓉姑娘過來給兩位彈兩曲兒?她的琴藝也是數一數二的。”

柳子謙凝眉,“自從聽了婉兒姑娘的琴音,其他人的難再入耳。”說着沖她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再找個曲兒唱的好的姑娘過來。如此葡萄美酒,怎能無曲兒助興呢?”說着轉了轉手中的酒爵,眼中複又升起了雅興光芒。

秦三娘紅唇揚起,眼中盛滿笑意,“您就放心吧,咱們秦楚樓最不缺的就是曲兒唱的好的姑娘,柳公子您稍等。”

“等等!”

秦三娘剛轉身,身後一聲冷厲的聲音讓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才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她回過身看向說話之人:”賀蘭公子……”

”若我沒記錯,你說過這葡萄是半個時辰前才送到秦楚樓的,鄭都知怎麽下午就吃了葡萄呢?”

“這……這個……”若是面對其它人,她還能用她那如簧巧舌編一套說辭蒙混一下,可面對這個黑眼羅剎,她卻總是張口結舌。

倒不是緊張得編不出,而是她不敢!曾經有多少次她對付那些纨绔公子富豪貴人所信手撚來的謊言,在他身上都以失敗告終,結果讓她也沒少吃苦頭。

“說!”

猛地一聲冷喝吓得秦三娘一個哆嗦差點跪到地上,勉強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婉兒她卻實不太舒服,見不了客。”

“咚!”賀蘭齊将酒爵往案上一擱,慢慢起身,走到秦三娘身前,冷冷的目光撇了一眼她,緩緩道:”那我去探望探望她!”話剛落大步往外走去。

“賀蘭公子!賀蘭公子!”秦三娘暗叫不好,拔腿去追,可她怎麽敢攔,只能一路揣揣不安跟着,路上攔住一小厮命他趕緊帶人去東院以備戒。

賀蘭齊對鄭婉兒的愛護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平日就沒因為她跟那些登徒子或權貴惡霸們起龃龉,動刀動劍是常有的事,他這會兒要是過去指不定要誤會什麽,照他那性子,那公子可是要吃大虧的。

賀蘭齊走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鄭婉兒的東院廂房,本欲叩門,突然聽到裏面傳來低聲的哭泣,心中一急,也顧不上禮數,一腳踹去。

随後倉踏進門,掃視了一圈,見裏面有兩人,正中站着的是一個湖綠衣衫的清俊公子,在他身前的地上,跪着一個紅衣妙人。

門突然被踹開,兩人似乎都被驚到,尤以站着那個公子最為突出,一雙大眼之中滿滿的震驚,隐約還有些其它東西暗暗流淌。

賀蘭齊本來的焦點不在他身上,但看到了跪在他身前地上滿臉淚痕的那個妙人,不由将視線移到他身上,這一看,目光便死死地鎖在他臉上。

“沈,雲,之!”賀蘭齊口中擠中幾個字,大步沖了過去,沒等那人做出反應,手中腰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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