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婉兒姑娘1
皇城金吾衛公廨
“中郎将,這是您要的東西!”
此時已是戌時,賀蘭齊已經準備下值回府,換了翻領窄袖藍袍,在正廳翻閱一些些白天沒有時間看的文案。他的一個手下按他的要求将從通化門那裏調來的過所注記雙手呈給他。
賀蘭齊翻看着,當翻閱到有”沈雲之”名字那一卷時,停下來仔細看了一會,然後命主事将沈雲之的注記抄錄一份把原件送還城門監。
忙完這後,賀蘭齊看了滴漏,不竟眉頭皺起,問道“李大還沒回來嗎?”
“中郎将!”正在這時,門口匆匆跑來一個高壯士兵。
賀蘭齊從塌上起身,走向那人,”李大,讓你去盯個人,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中郎将,你是不知道,您處理了那事後,沈雲之便離開了,在東市各鋪肆轉了很長時間,采買了些物什,最後去了興慶坊,進了南曲兒一個宅子,我本想再細查看一番那個宅子,但那時已是酉正了,想着您都要下值了,這就急忙回來了。”
李大一口氣說完後抓起一壺水猛灌了幾口,擦了兩把汗大口喘着粗氣。
“興慶坊……”賀蘭齊劍眉擰得更緊了,一般應舉的學子來長安都是直接住平康崇仁二坊的驿店或者邸舍,而這人直奔興慶坊,說明興慶坊有他認識的人,而在興慶坊居住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看來這沈雲之并不像過所上所注的那麽簡單。
”中郎将為何對此人如此上心?他有什麽可疑之處嗎?”
賀蘭齊怔了下,道:”你還記得五年前我在金光門大街上曾救下過一個被人追殺的姑娘嗎?”
李大偏頭想了想,之後狠狠道:”記得!那小娘子好不知感恩,你從那麽多人手中将她救下她,又把她醫好,她卻不知感恩,刺傷你逃跑了,再讓我李大遇到她,非剝了她的皮!”
“那你可看清那沈雲之的相貌?”
“恩,看清了,”李大說到這兒,眼睛猛地瞪大,濃眉一豎,”這……他與那小娘子……”
“是否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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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猛地點頭:”如出一轍!”李大總算明白賀蘭齊對何盯上那人了,”難道中郎将你是懷疑他二人乃同一人?可是他明明是個男兒之身!”
“在長安,你見過為方便行事而女扮男裝者還少嗎?”
齊國國風開放,但除了底層勞動女,很少多有女了在外抛頭露面。凡有點身份的娘子小姐們,若要出門,不想坐轎的或嫌戴幂籬麻煩的皆着自家兄長衣服出門,倒也不會被人誤認為男人,如此裝扮只是對”女子不能抛頭露面”傳統禮教的一種變相尊重。
李大被這麽一提點,瞬間明白過來,問道:”你是說他就是那小娘子?”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說這人一大老爺們怎麽淨去娘子們逛的珠釵店綢緞莊,還以為他要去會心上人,原來……原來……”
“現在還不敢确定,所以今後還是要對他多盯着點。”
“李大明白!”
賀蘭齊不再說什麽,擺擺手李大便退了出去。扭頭看看滴漏,戌正,突然想起晚上約了好友柳子謙去平康坊秦楚樓,趕忙放下這些事情,出了公廨直奔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秦楚樓的假母秦三娘最近心情着實不錯,因為大齊下月要舉行“制舉”的原由,她這酒樓這兩個月聚滿了全國各地應舉而來的學子士子,每日都是人滿為患,生火比平常火爆足足五六成,她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三娘!三娘!您快過去吧!”
秦三娘剛從前院膳堂端了一盤葡萄出來,差點被迎面小跑來的人給撞到,不由斥問:“紅姑,不是讓你去請婉兒姑娘到入墨院嗎,怎麽跑這裏來了?”
紅姑接過她手中的果盤,焦急說道:“您快去看看吧,紅姑請不動都知姑娘,入墨院客人紅姑沒法兒交待!”
“為何?”秦三娘一訝,“婉兒下午不是應了那兩位嗎?”
“紅姑也不知,鄭都知回話說是有重要的客人,讓入墨院的客人等着。紅姑也不敢多問,可也不能這麽回客人,所以才急來找您。”
秦三娘柳眉一擰,“能有什麽客人比入墨院的兩位還重要?”
大齊青樓酒肆的布局都是前廳後院,前面大廳是給普通百姓享樂潇灑的地方,後面幾進堂宇寬靜、怪石盆池的華麗院子的客人非達官顯貴就是名流大家,所以能進得這秦楚樓最後面也是最為隐秘的入墨院的,那身份自然就更了不得了。
“這我哪裏知道,姑娘房門緊閉,未經允許又不得擅入,我連那個客人的影兒都沒瞧見。”
秦三娘臉一沉,從紅姑手裏拿回果盤:“這還了得,待我先把這東西給入墨院送去,再去她那兒,你去忙別的吧!”
紅姑大松一口氣,心中瞬間覺得輕松多了。她沒請出都知姑娘倒不是什麽大事,最重要的是,沒辦法回入墨院的那位兩客人。
那兩人一個是大理寺卿柳言真的兒子柳子謙,雖年紀輕輕,已官居從五品下的平王府友,是為數不多的身居要職的長安貴公子之一,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份還遠不足以進得這入墨院,而今他能在入墨院等長安當紅都知鄭婉兒履約,卻是因着另外一個人,賀蘭齊!
想到那個人,紅姑一個哆嗦,趕忙跑開了。
“他們又不會吃人,跑那麽快,失魂了嗎?”秦三娘罵着,快步往入墨院走去。
進了院敲了門,聽裏面的人允了,秦三娘推門進去,本來陰沉的臉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堆上了的滿滿笑容:”來,來,兩位官人,這是今天下午在西市預訂的西域葡萄,半個時辰前才送過來,我這急忙就去前面端了一盤來,用井水浸了一小會兒,趁還涼着,官人快償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