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茶樓行榜2

“看，沈雲之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門口，在他們的目光中，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公子走了進來，他一身白衣布衫，頭戴幞巾，手握紙扇，英氣逼人。

那公子進來後，早有數名學子起身相迎，他與他們一一行禮，笑着相互恭維客套了一番之後被兩人相邀同席而坐。

“看來這沈雲之也難以免俗，拉圈抱團倒是挺娴熟。”

應舉士子在制舉前期大都結黨交友，一來可以散拔名氣，二來這些人中難保不會有出類拔萃日後飛黃騰達之人，若與之相好，日後可借其引見入仕做個流外官也是美事，所以拉幫結派之風極為盛行，看來這沈雲之深谙其道。

平王視線在沈雲之身上，但聽到了柳子謙話中的鄙夷，接他的話道：”先學會入俗才能脫俗。”

“殿下您這是在為他開脫嗎？”

平王聳了聳刻肩，不置可否。

鄭婉兒将一杯剛剛煮好的茶雙手奉于平王：“看來殿下對他頗有好感。”

接過茶碗，平王低頭輕輕聞一下，沒有回她的話，卻道：”這茶倒是可惜了婉兒的手藝。”

鄭婉兒低眉含笑，“殿下玩笑話了，婉兒拿得出手的，不過是一曲琴音罷了！”

還沒等平王開口，柳子謙搶道：”婉兒這才是玩笑呢，長安百姓誰不知道秦楚樓頭牌都知鄭婉兒乃才貌雙絕的佳人。才情學識讓許多男兒都自愧不如，連我都要汗顏幾分。”

鄭婉兒知道他這話是有些刻意誇大，但不太遠悖事實，所以笑言一句：”柳公子擡愛了。”并未多加謙辭。

“也不知那賀蘭齊前世修了多少個道觀，今生有你這麽個才藝名滿長安的紅顏傾慕于他。”柳子謙這話頗有酸溜溜的味道。

話題突然轉移到了賀蘭齊身上，鄭婉兒遞與他茶碗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清亮的眸子微微一閃，道：”是婉兒的福氣才對，能得賀蘭公子相助多年，若非有他所護，婉兒怕是早讓些惡人吃了。”

柳子謙接過茶，嘆了一口氣，長安城內垂涎于她美色的浪蕩子不在少數，這其中不乏像晉國公之子秦有才這種有權勢子弟，若非有賀蘭齊這座大山在前面擋着，她恐怕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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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謙安慰道：“放心，只要有賀蘭在，他們不敢動你。”

鄭婉兒嘆了一口氣：“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柳子謙聽出她話中酸澀，只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又嘆賀蘭齊那個榆木疙瘩枉費鄭婉兒一片癡心，于是默默地低頭喝茶，想躲過這個話題，

不料鄭婉兒又問：”那日賀蘭曾說雲之公子像極了他的一個故人，不知柳公子可否識得這人？”

“啊？”柳子謙擡眼，目光溜了一圈，似乎在刻意避開她的視線，”這個，未曾聽他說起過。”

“真沒聽說過？”鄭婉兒滿目狐疑。

“沒，沒！對了，聽賀蘭說那日一進門便看到你屈跪于她，還受辱流淚，可是與他有什麽過節？”

柳子謙這個話題挑的很好，也将本來注意力全在大堂那些高談闊論的學子之上的平王的視線給拽了回來。

鄭婉兒看着二人好奇的目光，略一斟酌，道：”我與他并無過節，恰恰相反，他是婉兒的恩人！”

“恩人？”柳子謙的好奇表現的比平王明顯的多，眼睜得很大，臉上更是寫滿了驚詫！

鄭婉兒扭頭望向大堂，視線在沈雲之身上停留片刻，回頭過來，“婉兒早年家中遭難，落迫之時曾蒙雲之公子搭救，他于我有救命之恩！”雖是一貫清淡的語調，但寥寥幾句承載的卻是難以忘卻的悲痛往事。

柳子謙果然是好奇心大，平王知道若提這事定會勾起她的傷心，便忍住沒問，但柳子謙可是忍不得，立刻問道：“還有這事兒？怎麽沒聽你說過？”

鄭婉兒低眉下去，眼眸輕轉，心想既被柳子謙給挑了個頭，或許現在當着平王的面說出來，是最好的時機。

想到此，她緩緩開口：”實不相瞞，婉兒之父曾為一州司馬，為人剛正，為官清廉，因此得罪了京城某權貴之子，被扣以貪污罪名被抄家處斬！妹妹被那刺史欺淩後投河自盡，阿娘悲痛過度也于不久之後離世，婉兒欲讨說法，但官官相互終是無疾而終，不得已上京訴冤，誰料路上又遇到劫匪，幸蒙雲之公子搭救，撿回了條命，此後婉兒便隐姓埋名與此，再之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這個消息可謂一語驚人，平王與柳子謙與鄭婉兒相識已久，知她雖身在紅塵，但潔身自好，原以為只是為賀蘭齊而守身如玉，原來是出身高貴，那清高是骨子裏帶出來的。

鄭婉兒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平淡，神色淡然，仿佛是在說他人的事情，但那短短幾句難抑的驚心動迫，跌宕曲折還是讓平王與柳子謙動容。

“你所說的那權貴是何人？”柳子謙搶在平王前頭問出了心中疑惑，齊國州官司馬是五品官，算是高官了，而能陷害一州司馬至抄家處斬的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鄭婉兒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沒有回話

“怎麽，那權貴有那麽可怕？放心說吧，平王在這兒，定會為你做主。”柳子謙說着望向平王。

平王沒有讓柳子謙失望，眼中幽光一閃，道：“婉兒若真有冤屈，李煜定當在盡責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