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外之客

沈雲之便又坐了下來，在等那人到來的時候，昭王與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原來這人是史部侍郎舉薦的一個士子，昭王見他有些才能，有意辟為已用。

剛好今日讓他二人認識認識，也引見給秦有才，彼此相互有個了解，以後一起謀事還需和睦共處。

沈雲之心想，看來這昭王已然把她給劃到他的陣營了。那日從太極殿出來後，昭王留他說了會兒話，最開始是為安陽公主之事向她道謝，後來又問了些家世、愛好之類的問題。

之後她趁機表明心頭大愛乃是詩書風雅，并投其所好地談起幾個他最愛的魏朝曹丕的幾篇詩詞，對其的點評見解也都讓昭王極為驚嘆，昭王于是感嘆遇到知音，大有相逢恨晚之意。

這時她瞄準時機主動為太極殿之言論解釋起來，極為誠懇地大表心志說自己并無其它意思，一心只是為朝廷為天下為大齊的江山社稷，無絲毫針對他本人的意思。昭王因知遇之感把太極殿的的那點不愉快給過濾掉不少了，她這麽一表心志，更徹底開懷。

于是兩人邊走邊聊約摸一個時辰，臨分別時，昭王提及要代妹妹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相邀到他府上以示誠意，于是便有了今日之約。

來之前還有些擔憂經過這兩日，昭王會不會又發覺了點什麽不對勁，或者被其它人提點而懷疑些什麽，但照今日情況來看，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這李榮果然如傳言那般，辨人做事全憑個人喜好。

正想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自涼亭外的青磚石小徑傳來，沈雲之收回心思擡眼望去，待看清那人之後，面色驟然一變！

“見過昭王殿下，秦校令！”

來人對昭王與秦有才施過禮之後轉向沈雲之，看着他，眼神深邃：“沈公子，咱們可真是有緣啊！”

沈雲之有那麽一瞬從他那深沉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別樣的光彩，那似乎是……笑意？

“趙公子安好！”沈雲之忙起身回禮。

确實有緣，這個黃臉大耳的學子趙之渙，這是一月內第三次見面了，第一次是在藝林辯論，第二次是在京兆府監牢，第三次便是這裏。

“怎麽，你們認識？”昭王正想介紹，沒想到二人卻似乎相識，不禁笑道：“看來我不用介紹了，既都相熟，就不必客氣了，坐下談！”

趙之渙與沈雲之落座後，昭王命人上了些水果，并讓仆役給大家都倒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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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渙坐在沈雲之對首，除了與昭王交談之時，其它時間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沈雲之身上，她就算低着頭也能感覺到他目中的某些不明的意味。

在牢中之時，就覺得這個一直坐在角落裏安靜地看着別人，聽着旁人的議論而不發一言的人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态度，但總覺得他是把什麽都記在了心裏，雖表面淡漠置之，但說不定會在哪天給你狠狠一擊。

就像此刻他出現在昭王府，短短數日就成了昭王的門客，足以證明他心有城府，行有謀略，很不簡單，與他打交道需得萬分謹慎。

但是讓沈雲之為之心緒不寧的并不因為這點，讓她擔心的是，趙之渙會不會将牢中的一些事情說出來，畢竟那些天自己與王敬同他們倒是親近，而王敬同等人是明确支持平王而反對昭王的。

沈雲之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說什麽明顯诋毀昭王的言論，但還是放心不下，如果趙之渙動點心思，随便給自已扣個什麽帽子，昭王就算面上不說，心中肯定也是起疑，再有秦有才煽風點火，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沈雲之越想越是不安，時不時擡眼望望趙之渙，見他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正與昭王秦有才吃酒，相談甚歡，于是暗自松了口氣。

接下來昭王招呼她吃酒，然而她一加入，氣氛就變得不怎麽和諧起來，這秦有才處處針對她，話裏話外都對她很不待見，而沈雲之因為一門心思都在趙之渙身上，對秦有才的挑釁挖苦沒怎麽回應。

這可更惹惱了秦有才，又幾巡酒過後，秦有才酒勁上頭，不理會昭王的勸阻非要與她比酒。

沈雲之很是無奈，看看昭王，昭王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再看看趙之渙，嘴裏嚼着薄荷葉一臉饒有興致看好戲的表情，轉而将視線投到身前這三壇子酒上面，額上冷汗直冒，這要是全灌下去，她不醉個三天三夜怕是醒不來的。

“秦校令，沈某實在不勝酒力，要不咱們換個……”她話還沒說完，只見那秦有才已經提起一壇子猛灌起來。

十幾個彈指過後，“咚！”秦有才放下空壇，拿袖子擦了擦嘴，指着她面前的一壇：“該你了！”

沈雲之看着他逼人的氣勢，覺得躲不過去了，無奈地捧起酒壇，咬咬牙，閉眼就往嘴裏灌去。

“等等！”正在這時，突然傳來清悅的聲音，接着她手一空，酒壇被人奪了去。

擡頭一看，一臉怒容的安陽公主正站在身側。李玉姚将酒壇往石案上“咚”地一放，伸出玉蔥手指指着秦有才，雙頰微紅，柳眉簇起：“秦有才，你這是做什麽？”

“玉姚，你來了！”昭王對李玉姚的出現并無太大意外，起身拉起妹妹的手，将她往錦繡團墊上按坐下來，“不用管他們，他們拼酒呢。你快來坐，償償常樂坊蝦莫陵新出的‘郎官清’。”

李玉姚甩開他的手，道：“阿兄！他這是明擺着欺負沈雲之，你也不管管！”

昭王一臉和顏悅色，“有才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正在興頭上，誰勸他能聽？且随他去，你快償償這酒如何？”說完親自為妹妹斟滿端到她面前。

“阿兄！”李玉姚接過酒爵放下，埋怨道：“咱們堂堂王府難道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也沒等昭王開口，李玉姚轉向秦有才，“你也是，喝多了酒就在這裏發酒瘋，小心我告訴舅父，回頭你少不了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