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醞釀越久的傳言，爆炸得越兇狠。
即便芮妮和納威都不曾是有名的大人物，但他們約會的傳聞仍然像陣風，傳到四年級、五年級、六年級甚至七年級的人耳朵裏。
自以為了解他們的人孜孜不倦地為旁人科普：芮妮與納威的為人、他們相遇的時間和玩弄人心的故事。
異樣的眼神和諷刺的話語終日纏繞上納威，迪安和西莫再也不肯和他說話，他每一次開口，都帶來慘無人道的寂靜。
“至少哈利和羅恩明白。”納威安慰着自己。
但哈利和羅恩也有自己的事，他們有未完成的作業，魁地奇訓練，和屬于自己的青春期煩惱——他們無法帶給納威更多寬慰。
而赫敏，善良的女孩，她特意從解放家養小精靈的活動——也就是不停地為他們打毛線圍巾和帽子——中抽身，像個大姐姐似的前來找納威談話。
“我聽說過芮妮·霍克。”她遲疑地說，“她是不是——有過幾任男朋友？”
“是的，而我也知道這些事。”納威小聲說，“我對她……挺有好感的。”
赫敏的神情變得欣慰起來，莫名讓納威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用鼓勵的語氣對他說。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就別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你們的關系是真實的。”
這番話讓納威稍稍好受了些，他不得不承認，在發現無法躲避這些利刃般的眼神和話語時，他差點想要離開她——如果不和芮妮在一起，那一切都會恢複原樣。
和迪安、西莫恢複關系，他們還是要好的朋友；在休息室裏他也能夠肆無忌憚地和別人說笑，不會遭遇古怪的眼神；行走在走廊裏，沒人會對他指指點點，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誰……
他還是那個孤獨享受草藥學的男孩，身旁沒有一雙纖細的手替他剝開豆莢；
在魔藥課上倍受侮辱的男孩，因為也不會有人特意趕在上課前為他預習魔藥；
用父親的二手魔杖，咒語永遠瞄不準的男孩，就算成功後也再也沒有令他美夢一夜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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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湖的水不再浪漫無波，因為沒有了他們散步的身影。
草地和鮮花也失去了芬芳，如果是他獨自一人坐在草坪上，誰還在乎那該死的泥土味？
是納威·隆巴頓太孤獨了嗎？所以才牢牢攥住她漫不經心伸來的一根繩，再也不想松開。
“她是不是還和喬治出去玩過啊？還是弗雷德？”羅恩問，“我當時瞧見你們倆在三把掃帚裏面。”
“什麽？！”弗雷德怪叫起來，他看起來比納威還吃驚，“這對我來說可是新鮮事啊，兄弟。”
“就那一天。”喬治聳了聳肩，“當時你和李去搜羅藏得更深的糞蛋，她就叫住了我，問我願不願意去喝一杯。”
“……然後呢？”納威盡力不讓自己顯得很生氣。
“然後我們就去喝了一杯黃油啤酒。”喬治揚起眉毛，善心地解釋道，“聊得還是挺投機的，但第二天一早，她就不理我了。”
納威松了一口氣，表情一定看起來很蠢，否則羅恩不會指着他大笑，就連哈利也在偷笑。
“她說我不是能和她到老的人。”喬治古怪地說，“哪個三年級女生會說這種話啊？”
弗雷德笑得差點滾落下沙發，不知道他認為哪件事更有趣：是他的同胞兄弟被殘忍抛棄，還是這個叫芮妮的女孩奇怪的話？
“喜歡說閑話的人太多了。”哈利則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去在乎它，納威。”
羅恩和赫敏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在克制自己想起哈利為閑話大發脾氣的時候。
而納威顯然因為哈利的話大受感動，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他突然站起身，吸引了休息室裏所有人的注意。
“你們說得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除了她——我要去找她！”
他像一陣風刮出休息室，在爬出洞口前，納威聽見裏面有許多人的鼓掌和口哨聲，還有韋斯萊兄弟的大聲歡呼：“上啊！夥計！”
滿腔的熱血和激情在納威的胸口竄來竄去，熱乎乎的，使他仍有些圓潤的臉頰變得通紅。
他一路奔跑，途中遇見了德拉科·馬爾福和他的朋友們，他們叫嚷着什麽，大概是納威和芮妮之間的事情，但他沒有時間搭理他們——萬一芮妮也正為那些傳言困擾着呢？
不過，心思沒在逃跑上的納威顯然忘了馬爾福的為人，他被身後打來的鎖腿咒擊中了——又一次——然後被迫雙腿并攏，像棵被砍倒的橡樹，重重跌倒在地上。
他們又大笑着離開了，一場完美的反派行動落幕。
而納威的魔杖忘在了宿舍裏，不過即使有魔杖在手，又管什麽用呢？一根不适合他的魔杖，只會把事情越變越糟糕。
說到事情越變越糟糕——芮妮的聲音從轉角處傳來了，她就要走到這條走廊中央，發現納威滿臉是血，像條狼狽的毛毛蟲趴在地上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芮妮的腳步聲停下，又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她冷淡地對來人說。
那人是誰？納威小心翼翼地從地面上爬起來，不管是誰，得感謝這個好心的人替他拖時間。
“我只是想說！”是個男生的聲音，他聽起來很惱火，幾乎是在沖芮妮咆哮，“你不該和納威·隆巴頓約會！”
那個蠢貨是誰？！納威俨然忘記了目前的狀态，怒火湧上心頭，想要邁步前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然而卻一頭栽向牆壁旁銀光閃閃的铠甲上。
“我不明白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芮妮在咆哮聲中不得不拔高了音量，她和納威一樣怒氣沖沖。
“你以為你是用什麽身份來和我說話？”
幸好這聲音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力，納威龇牙咧嘴又苦澀地想。而那個男生又接着說話了，聲音小了些，但依然憤怒。
“布拉德利、錢伯斯、迪安·托馬斯…這些人我都能接受。”他又開始大聲吼，“但是納威·隆巴頓？你要我怎麽好意思和別人說我們曾經約會過？”
“那你就別說！”芮妮尖聲說，“別把那些事拿出去炫耀，這又不能幫助你泡到下一個無辜的女孩！”
她大口喘着氣，又補充道：“而且我們只約會了兩次，只不過是一次愚蠢的午餐約會和一次汗水淋漓的魁地奇比賽！”
魁地奇？芮妮不是也對魁地奇不感興趣嗎？
納威模模糊糊地想着，但下一秒他們竟然一邊吵架一邊走動起來，随着步履匆匆，他們直接走進了這條走廊！
“那我只好認為是你的品味日漸下降了！”男生跟在芮妮身後亦步亦趨，他的臉暴露在火光下——是拉文克勞的擊球手史蒂芬·科恩福特！
不知為何，那股萦繞在納威胸腔的火焰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傷的無力感，他像個沒用的廢物，正歪躺在學校的裝飾铠甲上，偷聽女朋友和她前任的對話……
“管你怎麽說！納威就是和你們不一樣！”芮妮煩躁地說。
突然她看見了前方不遠處的人影，雙腿緊閉，狼狽地試圖從铠甲騎士身上站起來。
顯然，史蒂芬也看見了，他良好的視力讓他一眼看清了納威的臉，不由冷嗤一聲：“是啊——多麽不一樣！”
說完，他大力撞開了芮妮瘦弱的肩膀，趾高氣昂地從納威身邊走過，而且還一直用鄙夷的斜眼瞧他。
“噢，不！”芮妮驚叫起來，她看起來擔憂不已，撲上來立刻替納威解了咒，“你沒事吧？納威！”
她的反應既是納威想要的，又是他在極力逃避的。
此時納威心情複雜，不由自主別開了眼神，不想和她長了鈎子的眼睛對視。
“我沒事……只是，這次忘記了不能把後背交給馬爾福他們。”
“誰說不是呢。”芮妮咬着牙說，語氣有種熟稔的感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你認識他嗎？”納威突然問，“馬爾福。”
芮妮心裏咯噔了一下，她調整着自己放松的狀态，無辜和溫柔的神情緩緩爬上她的臉：“我以前在教室外碰見過他，被他的朋友們推到了石門上。”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後悔。
芮妮忽略了納威的個性和社交能力，導致傳言反噬，從有力的幫手變成了反噬的巨蛇。用膝蓋想，也會知道納威這樣極度不自信的人，面對流言蜚語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她可不能在畢業前和他分手！
然而忙碌的課程耽誤了芮妮的計劃，她幾乎只能在放學後才可以抽出時間前去安撫納威，沒想到又被那該死的史蒂芬·科恩福特纏上了！
芮妮能看出來，納威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狐疑。
青春期男孩的一時熱情非常容易，然而要穩定下來卻很難，接下來的日子才是芮妮需要攻克的難關。
在沉默的這段時間裏，納威的表情已經趨向掙紮與痛苦之間，她已經猜到了現在男孩心裏有多糾結。
于是，她心一橫，走了一步更危險的棋。
“對不起，納威。”芮妮疲憊地嘆了口氣，“我答應你的請求，我們分手吧。”
納威的表情定格了，變成了驚訝，他不安地大喊道：“為什麽？！”
“我不想拖累你。”芮妮眼底有淚光閃爍。
“在找到你之前，我犯了太多錯誤——即使我現在才了解，你才是正确的那個人，那又有什麽用呢？你嫌棄我，是不是？”
這句話飽含真誠，納威的直覺這麽告訴他，這讓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結結巴巴地說：“我從未嫌棄你！你怎麽會這麽想？”
“他們都這麽說。”她的臉頰上挂着一串珍珠般的淚，“也許我這輩子就不該遇見你，這樣你的生活會不會更好一些？”
“絕對不會！”納威反駁道，他從未感覺自己的大腦如此清晰，“芮妮——聽着，其他人的話，都不重要！只有你，只有我們的關系，才是真實存在的。”
芮妮驚訝地張着嘴看向他，睫毛上還挂着搖搖欲墜的淚珠，說實話——她想不到納威會這麽說——但，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哦，納威！”
她為自己的計劃感到興奮的戰栗，想到自由的18歲更是讓她難以忍受如今的快樂。
納威一向是個忘性很大的人，雖然從四年級後他的狀态稍微變得正常了些，但他會很快忘記這些不愉快，專心專意地投入這段細心營造的感情裏。
也許吧。
但至少此刻納威眼裏只有芮妮，他擦掉了嘴唇上嗑出的血跡，和她擁吻在一起，直到大腦空白，前所未有的感覺湧入心頭，比喝黃油啤酒還令人感到興奮。
“咳咳。”一個尖聲尖氣的清嗓子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誰？納威想擡頭看一眼，但是被芮妮熱情地留住了，他遺憾又竊喜地回到感官世界裏，直到那聲細細的嗓音開始不耐煩。
“咳咳！”
兩人頓住了，終于舍得放開彼此，氣喘籲籲地回過頭。
“我希望——”烏姆裏奇那張可惡的臉出現在那裏，伴随着她的粉色套裙和難看的小尖牙，“男女生之間的距離，最好能保持7英寸以上。”
她揮了揮魔杖，把密不可分的兩人分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兩人的感情埋下一顆炸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