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們的戀情進展十分順利。
——也可以說,芮妮的求生計劃十分順利。
與納威的約會地點和她以往的經驗不同,常在溫室和空教室裏進行。而在不同的地點裏相處,納威所表現出來的姿态、語氣也完全不同。
通常在灑滿午後陽光的溫室中,納威顯得更加自信。圍繞他們的綠色世界接納他為自己的孩子,而納威也不曾辜負給予他天分的養母。
他幾乎對每株植物都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再偏門的神奇植物也難不倒他。
而在為芮妮講解這些植物的特性與生存環境時,他妙語連珠,時常能舉出十分有趣的例子,逗得她哈哈大笑。
不再為生存所困擾的芮妮也深陷于這種輕松愉快的氛圍,她會被納威所描述的故事吸引,把自己的所有計劃抛卻腦後,享受這特殊的午後時光。
他們一起幫助斯普勞特教授打理植物,預先準備下堂課的材料。
芮妮草藥學的筆記已經超越了她本身的計劃書,而納威開始學着在斯普勞特眼皮底下偷偷牽她的手。
“——現在,你們以為自己看見了稚雞的羽毛,實際上,這是植物的葉子——”
斯普勞特教授新培育的植物長成了,她正驚喜地将第一盆端來給自己驕傲的學生們看。
納威和芮妮都看得很認真,雙眼緊盯着那些舒展的、漂亮的寬葉。
而落着松軟泥土的長桌下,納威的掌心已經微微有了汗意。
另一只柔軟的手就在相隔不足一英寸的地方,滑膩、帶着些涼意,形狀仿佛就是為了他而生長,否則為什麽每次他們十指相扣的時候,納威總會感到靈魂被填滿?
芮妮已經等了十分鐘,斯普勞特教授從葉子說到了莖幹,可是納威的手還懸在空中僵持着。
她簡直不明白——又不是第一次牽手,他為什麽這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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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她直接打破了這種微妙緊繃的氛圍,修剪圓潤的指甲戳中了他的手,納威突然戰栗了一下。
緊接着,在斯普勞特教授奇怪的目光中,芮妮牢牢地牽住了他,十指相扣,親密無間。
“怎麽了?納威。”斯普勞特教授問,“你的臉很紅,不太舒服嗎?”
“…呃。”納威大腦空白,結結巴巴地發出沒有意義的叫聲。
“對不起,教授。”芮妮笑眯眯地說,收緊右手把他箍在自己掌間。“他被太陽曬得有點不舒服。”
而在空教室的魔藥補習時間,他會表現得比平常更加——主動一些。
芮妮一開始以為他是為了逃避魔藥實踐活動,但沒想到在她的輔導下,納威進步得十分快速。每堂課下來,他的魔藥等級(如果有這種東西的話)至少飛升好幾級。
然而在真正的、斯內普虎視眈眈的魔藥課裏,納威就徹底手忙腳亂了。
在課後輔導裏,他能做到E:超出預期,而面對着斯內普陰森壓迫的眼神,他最多只能做到A:及格。
“足夠了。”回憶起今天的魔藥課,納威心有餘悸地說,“今年是最後一年——能有一個A,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魔藥提升班嗎?”芮妮又用那種誘惑的語氣和他說,“只要你的成績到達E,就可以喔。”
納威不安地看向她:“你在開玩笑,對嗎?斯內普的提升班…需要O才可以!”
芮妮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斯內普的提升班需要O,斯拉格霍恩的提升班可不需要。
但是她沒有和納威說,只是回到了寫字桌旁,高高捉着魔杖,使坩埚裏金黃色的魔藥開始順時針被攪動。
魔藥開始冒泡泡,納威心不在焉地把切碎的椒薄荷扔進去。
他習慣性地從身後摟住身形單薄的芮妮,把剛長出棱角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不知從哪傳來的花香。
“你還記得哈利嗎?”他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很愚蠢,又補充道,“赫敏說,他想和相信他的人說點話。”
“說話?說什麽?”芮妮慢條斯理地将歡欣劑倒入玻璃瓶中,又用一個木塞封好。
“不知道。”納威有些沮喪,“你沒有興趣嗎?但我答應了赫敏,霍格莫德日當天去豬頭酒吧看看。”
芮妮有些不高興,他們本來約好了那天是兩人的約會日,那是他們第一次在霍格莫德約會啊。
但是——等等——
“豬頭酒吧?”她突然來了興致,砰地一下把玻璃瓶摔在桌面上,吓得納威立刻松了手,不敢再觸碰她。
“對不起——你剛剛難道是說豬頭酒吧麽?”
D.A的第一批成員就是在豬頭酒吧裏出現的,她曾經加入過D.A,卻是在十分後期的時候。
而現在烏姆裏奇初掌權,毀掉了學生們的黑魔法防禦課,還想對教授們進行審查。
沒錯,是這個時候,D.A的出現正是在這個時間段。
而她不禁又想到自己的第三次生命,那時的現在,她還在背着迪安圍追堵截德拉科·馬爾福,就為了探聽出食死徒的秘密——雖然最後她才知道,原來馬爾福真的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什麽也不知道。
“是的!”納威見她态度轉變,不由高興地說,“我們可以在那裏喝黃油啤酒,你覺得怎麽樣?”
“随便吧。”芮妮說,“我答應你,我們一起去,黃油啤酒有沒有倒是無所謂。”
“不行,必須得有黃油啤酒。”納威反常的堅持道,直到她點頭,才興高采烈地又把芮妮擁入懷裏。
萬籁俱寂,天空已經變成霧蒙蒙的紫藍色,閃爍着偷窺的星光,圓月的餘晖照耀在回塔樓的芮妮身上。
“今天太晚了。”帕德瑪——她的好朋友,同時也是拉文克勞的女級長說,“都超過九點了,幸好你沒遇見費爾奇或是教授。”
“我的聽力好着呢。”芮妮笑着被她拉過去,“怎麽啦?”
帕德瑪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用一種發現了驚天大秘密的語氣和她說話:“這個星期是霍格莫德日,你和我們去一個地方。”
“哪兒?”芮妮也不免壓低了聲音,即使已經知曉她的下一句話。
“豬頭酒吧!”帕德瑪得意地說,“先別問!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和帕瓦蒂都要去。”
“還有我。”
一個輕柔缥缈的聲音響起,把兩人吓了一跳,她們同時回過頭,才發現扶手椅後面站着四年級的盧娜·洛夫古德。
她的頭發髒兮兮、亂蓬蓬的,戴着五彩的眼鏡(形狀很像是貓頭鷹眼),懷裏抱着一大堆課本。
見到芮妮和帕德瑪的目光,她又說:“我也要去。”
“好極了。”帕德瑪敷衍了幾句,翻了翻眼睛耐心對她說,“洛夫古德,下次不要站在別人身後突然說話,知道嗎?”
“你的頭頂有很多騷擾虻!”盧娜沒有理會帕德瑪,反而吃驚地對芮妮說,“你需要幫助嗎?”
說完,她就靠近過來揮舞着自己的手,懷裏的課本刷刷落在腳面上,她也不管,只是試圖幫芮妮把耳畔周圍不存在的東西趕走。
芮妮和帕德瑪對視一眼,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謝謝你,現在它們走了嗎?”
在帕德瑪明顯難看的臉色裏,盧娜放下了雙手,把腳上的課本重新抱進懷中,同情的看着她。
“不…它們太多了,但是看起來比普通的騷擾虻要更透明一些,就像它們注定消失,卻還在垂死掙紮一樣。”
絲毫不顧這段話的影響,她摘下了那副所謂的防妖眼鏡,高高興興地順着螺旋樓梯回宿舍了。
而芮妮好笑的神情驟然變得鐵青,她不知道這話是在暗示什麽,但她的行為從來不是‘垂死掙紮’,而将是‘死裏逃生’!
“算了。”帕德瑪寬慰她,“她的話你也相信嗎?”
莉莎也說:“是呀!我是說,騷擾虻?那算什麽東西嘛!”
在和納威的關系公之于衆後,這兩個女孩是芮妮的親密朋友圈裏唯二還願意和她說話的人。
總有人認為納威·隆巴頓不夠酷,而和這樣的人約會,芮妮的形象也大打折扣。
但是無所謂,就算有千萬個這樣的朋友,芮妮也絕不會把他們和納威放在同一座天平上。
“我的冬裝太薄了。”芮妮憂愁地說,“我曾經試圖熬過去——總之,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我又得寫信給我父親。”
“他還在追問那些事情嗎?”莉莎問,“我也幫你打聽過了,我們還查過很多文獻,霍格沃茨根本沒有一個叫阿米莉亞·萬斯的人。”
老霍克癡迷于追溯阿米莉亞·萬斯——也就是芮妮的母親——的過去,他想了解這個深愛的女人全部。
既然他們已經失去了未來,那他只能像只食蟻獸般,把自己又長又挺的鼻子伸到芮妮面前,狂熱地要求她在學校尋找線索,好拼湊出她母親的生平。
“我也問過教授。”芮妮嘆了口氣,“沒人聽說過這個名字,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是女巫,怎麽會沒來霍格沃茨讀書呢?”
“或許她選擇在家裏讀書,由親戚教她。”帕德瑪說,“霍格沃茨并不是強制學生入學的,而她也很可能去了別的學校。”
但是不管怎麽說,芮妮還是得給父親寫信,卑微地乞求買冬裝的錢。
她并不是虛榮的人,但家裏的情況實在是太困難了。
父親曾在體面的電器公司上班,但自從他親眼目睹了妻子的屍體後,便終日頹唐,荒廢了生活和工作,差點餓死襁褓中的芮妮,還丢了工作,欠下一大筆債。
過了幾年,他才逐漸振作起來,丢棄了打零工的日子,轉而找了一份工廠裏的職位,付清了欠債,還把當初和妻子共同計劃的湖邊小屋提上日程。
帶着女兒搬進小屋後,他們的生活始終保持溫飽,有片瓦遮風擋雨、有豆子青菜果腹、有舊衣舊褲禦寒,他不知道還有什麽是芮妮不滿意的!
芮妮不滿意的可多了,她的暑假從來沒有四處玩樂,或是旅游的記憶,而是在鎮上一家冰淇淋店打工。
就為了攢錢購買下個成長年齡段的衣物和鞋子。
老霍克看不見她在青春期裏連連拔高的幾英寸,也看不見那尴尬露出的手臂和腳踝,他只支付他認為應該買的——學校所需的用具和課本。
四年級舞會的禮服,都是芮妮在暑假期間打了兩份工攢錢買來的!
她匆匆寫好了一封冷漠僵硬的家信,随手把它扔在了床頭。
芮妮察覺到有人在天鵝絨帷幔下窺視着,她知道是那群前任朋友,但她這時突然覺得有些厭煩起來。
破天荒的,她打開了那個寶貴的匣子,從中取出屬于媽媽的懷表挂在脖子上。
冷冰冰的懷表墜在她的胸口,就像媽媽受凍的手,一點一點溫暖着她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芮妮的家事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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