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
洗漱完之後,納蘭容若親自去書房拿來了炭筆與紙,盧希寧鋪好紙,趴在案桌上畫起了圖畫。
天色暗下來,屋內點了燈盞,照在她認真的側臉上,柔美中又不失明媚。
納蘭容若開始還在看紙上的圖畫,見到她專注的模樣,眼神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柔軟如凝脂的肌膚,毫不掩飾的情緒,不管喜與不喜,都坦白如實相告,如同窗外的明月般皎潔透明,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欲罷不能。
閨閣小姐該會的東西,她一竅不通,但會虛心詢問,然後再記下來。可她所會的,卻令他困惑不已,遠超出他的想象。
她猶如一本讀不懂的天書,納蘭容若心情逐漸激蕩起來。以後餘生,興許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明明身邊圍繞着那麽多人,呼朋引伴,卻時常感到無盡的寂寞。
納蘭容若眼神愈發柔軟,深情地望着盧希寧。待眼神移到紙上,沖擊力實在太大,他霎時一僵,接着驚天動地咳起來。
盧希寧忙放下炭筆,擡頭打量着他,關切地道:“你怎麽了,是着涼了嗎?我去給你拿件厚衣衫來。”
納蘭容若臉漲得通紅,伸手拉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我不冷。”
盧希寧哦了聲,重新坐下來,笑眯眯道:“我畫好了,你坐過來些呀,我給你仔細說說。”
納蘭容若神色古怪,起身走到門外,将門外候着伺候的下人斥退,才重新走回來坐下。
他實在沒有勇氣去看那張畫,僵硬地道:“你開始吧,我聽着。”
盧希寧皺眉,不依地拉着他的衣袖,說道:“你得看啊,聽又聽不懂。你害羞什麽,人的身體就是這樣,真是。”
看着她斜過來不滿的神情,納蘭容若忙重新看向紙,手抵着鼻子尴尬地道:“寧寧,這畫......,實在是,寧寧,你先前說你畫得像,真是名不虛傳。”
盧希寧得意地擡着下巴,說道:“我沒有吹牛吧,畫這個還不是小意思,要是用有顏色的筆,我能畫得更逼真。成親時的壓箱底,我看了就想笑,那是畫的什麽啊。哎呀,不能多說了,我還餓着肚子呢,我們得抓緊些。”
納蘭容若只得坐直身子,眼神飄忽看向畫,盧希寧拿着炭筆,一點點指過去:“女性身體的這一部分,主要有三個特別敏感的點,外面一點,裏面兩點,這裏密布着無數的神經,所以會很敏感,經過碰觸摩擦之後,會感到愉悅。當然不是所有女性都有這一點,在敦倫的時候,就不會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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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聽得實在是百般滋味,既面紅耳赤,又止不住想一聽究竟。
盧希寧坦然自若,像是大夫在號脈診病一樣,他以為神經也與經脈之類的有關,原來的尴尬逐漸消失,思索片刻,指着裏面的一點問道:“你先前不快活,是因為你這裏的問題?”
盧希寧笑着點頭,說道:“你很聰明,一說就會了。其實也不一定是這裏的問題,我自己還沒有試過。還有裏面的另外一點,我更要摸過才具體知曉在哪裏,不過外面的這一點,女人都一樣,保管能快活。”
納蘭容若臉紅了紅,裝作不經意地道:“我以後記得了,這一點對你很重要。裏面的......,我幫你找可好?”
盧希寧難得也感到有些害羞,抿嘴笑着點了點頭:“好啊。”
似乎又想起什麽,她伸手撫上胸前,轉而又放下手,說道:“不行,自己摸沒有什麽感覺,你來試試看,其實女人身上不止這一點,好比男人一樣。”
納蘭容若的手被她抓起來放在了胸前,觸及間不可思議的柔軟,令他像是尊石像般,臉繃得緊緊的,太陽穴的青筋突起,又有汗水冒出來。
他眼神暗下去,啞聲道:“寧寧,這樣隔着衣衫......,別着涼了,我們去床上。”
盧希寧想了想,拿開他的手,說道:“算了,等到睡覺的時候再說其他部分吧。我來畫你的,你等等啊,很快。”
納蘭容若摩挲着手指,拿帕子輕輕擦拭掉細汗,将左腿放在了右腿上,拉了拉身前的衣袍,遮擋住了蠢蠢欲動的地方。
盧希寧下筆飛快,刷刷畫完了男人的三種狀态,說道:“你看這個,男人差不離就是這樣,有些人這裏的皮會很長,不管什麽狀态,前面的一點露不出來,你自己應該清楚,這裏只要一碰,你就會激動,對吧?露不出來的話,接觸不夠,就沒有那麽快活。這幾種我都是照着你的尺寸畫的,當然男人不會都與你一樣,有些人只有這麽粗細。”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晃了晃,納蘭容若已經被震驚得麻木,聲音平平地說道:“你能知曉我不是手指般粗細就好。”
盧希寧咯咯笑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也不是越粗越好啊,女人這裏是能伸縮,但是也有度,好比生孩子時,若是嬰兒太大的話,就會撕裂開。太久也不行,有男人愛吹噓自己的時長,大小。敦倫太久的話,體力透支,雙方都會疲憊,身體不會配合,會幹澀,會痛,最後都意興闌珊,沒勁得很。太長太深,裏面沒有神經,只有壓迫感,也沒有什麽趣味。大小也與時長沒有必然聯系,大象夠大吧,結果就是一二三。啊,可惜,不知道母象的感受。”
納蘭容若已經無語至極,望着盧希寧惋惜的模樣,深吸一口氣,問道:“寧寧,你究竟還會多少東西,是我不知曉的?”
盧希寧放下炭筆,坦白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跟你說這些,希望你別想太多。因為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的敦倫很重要,要彼此多溝通。其實真要單純的快活,自己也能達到。只是有時候,人也需要更多的情感,比如一個溫暖的擁抱。”
納蘭容若遲疑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寧寧,你究竟從何處知曉這些?”
盧希寧想到被灌下的那些符水,沉默着一言不發。
納蘭容若神色怔怔,她先前曾對他說,如果她不回答的話,就表示不能說。他擡手揉着眉心,深深呼出口氣,神色變得緩和下來,柔聲說道:“既然不能說,我就不問了。寧寧,你餓了吧,我們先吃晚飯。”
盧希寧松了口氣,說道:“好,多謝你的體諒。我現在還不想說,興許以後我會告訴你。”
納蘭容若見她伸手去拿紙,不動聲色道:“我來收吧,炭筆我放回書房去,你先去洗手。”
盧希寧不疑有他,起身去了淨房。納蘭容若将炭筆與紙拿回書房,放在匣子裏仔細鎖了起來。他站在窗棂邊,望着外面天際的圓月,片刻後又搖頭低笑,大步回了正屋。
用完晚飯,兩人手牽手在月光下散了會步,盧希寧聽着草叢裏的蛐蛐聲,驚喜地道:“有蛐蛐,要是能抓去給我哥就好了。”
納蘭容若馬上握緊她的手,哄道:“寧寧,還是早些回去吧,草叢裏有露水,弄髒了又要清洗一翻。你哥喜歡蛐蛐,我讓人買幾只送給他就是。”
盧希寧打量着他,不客氣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急着回去跟我敦倫呢。連續幾天了,總得歇歇吧,你每餐吃一樣的菜,就是菜再美味,吃多了也會膩味啊。”
納蘭容若不自在地轉開頭,含糊着說道:“寧寧,你教給我的本領,我還沒能用上呢。”
盧希寧大方地道:“沒事,下次再用,這幾天都累得很。你們官員上朝,不一樣得休沐嗎,別累過頭了。”
納蘭容若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寵溺地道:“好好好,你累了就好好歇息一晚,等明晚再試。寧寧不快活,我哪能只顧着自己快活。”
到了晚上,納蘭容若果真只老老實實睡覺。次日早上醒來吃過飯,見外面天色好,兩人一起出去田間地頭走動。
秋季的天,好似雲都特別輕快些,在天際跳躍流轉。莊子裏草木葳蕤,與京城納蘭府一樣,到處盛開着各式菊花。有早熟的柿子挂在枝頭,正對着太陽的一面,已經開始泛黃。
納蘭容若指着柿子樹,側頭笑着對盧希寧說道:“廚房裏的高嬷嬷做得一手好柿餅,等到柿子成熟之後,讓她做一些出來,冬天的時候圍着爐子,溫上一壺酒,就着柿餅吃最惬意不過。”
盧希寧聽得眉開眼笑,風中都是香甜的氣息,她不禁閉上眼,仰頭迎向風。
太陽照在白皙的臉上,看得納蘭容若忍不住俯身親上她的唇,笑着道:“若是喜歡,騎在馬上吹風更舒适。寧寧,你會騎馬嗎?”
以前小時候上學曾學習過馬術課,長大後就沒再騎過。盧希寧沉吟片刻,保守地說道:“估計不大會。”
納蘭容若牽着她往回走,笑着道:“不會也沒事,走吧,我教你。”
吩咐行墨去牽了馬過來,納蘭容若說道:“這是我平時騎的馬,性子還算溫順。以後我再給你挑一匹小母馬,馬有靈性,你親自養大的話,以後也會跟你親。”
盧希寧上前打量着納蘭容若的馬,試探着摸了摸馬背,馬打了個響鼻,又乖乖低下了頭。
她見馬果真溫順,又撫摸着它的頭,贊道:“這匹馬真漂亮,它叫什麽名字啊?”
納蘭容若頓了下,眼裏浮起了笑意,說道:“我沒有給馬取名字,平時我就叫它老馬。這匹馬已經跟了我多年,寧寧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
盧希寧笑着搖搖頭,說道:“老馬就挺好,一下改名,它自己估計都會懵。再說我也不會取名,你看它是棕色的馬,我要取名的話,也只會叫它棕色蒙古馬,它是蒙古馬吧?”
納蘭容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對,老馬是蒙古馬,當年蒙古進貢的馬,郭羅瑪法得了幾匹。後來額涅出嫁時帶了來,母馬生了小馬,給我選了一匹。”
盧希寧想起覺羅氏的阿瑪阿濟格親王,遲疑了一陣,問道:“額涅這些年,應該很難過吧,阿瑪與哥哥都沒了。”
納蘭容若神色黯淡一瞬,說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再多的傷痛也已經淡忘。寧寧,你也不要多想,活着的人,要更好的活下去。”
盧希寧知曉他在說盧興祖,沖他笑了笑,說道:“你說得對,要好好活着,活出不一樣的人生。你去教我騎馬吧,那邊寬敞些,我們去那邊。”
牽着馬到了寬敞的空地上,納蘭容若細心講了騎馬的要領,盧希寧聽得極為認真,在他的幫助下爬上馬,回憶着小時候騎馬的經驗,沒一陣,她就能騎得像模像樣。
納蘭容若牽着缰繩,緊張不已,不錯眼看着盧希寧,生怕她掉了下來。
見她悠然自得地坐在馬背上,笑着揶揄道:“娘子坐好了,夫君給你牽馬,做你的馬夫。”
盧希寧笑個不停,坐在馬上只是慢悠悠走動,擡眼望去,是漸濃的秋色,遠處山上的樹,已經有星星點點的紅葉點綴其中。
她看着天際流動的雲,凝望了片刻,說道:“你把缰繩給我,我想跑快點,去追那片雲。”
納蘭容若哪能放心,說道:“田間小道路窄,跑起來又颠簸,你仔細着摔下來。你想跑馬的話,我帶着你。”
說完納蘭容若翻身上馬,在身後把盧希寧擁在懷裏,臉與她貼了貼,說道:“寧寧坐好了,我帶着你去追。你不要怕,我不會跑很快,會護着你。”
盧希寧挪了挪,舒舒服服在納蘭容若懷裏靠好。馬速加快,風吹過來,卷起衣袍翻飛,她的心也跟着飛舞,看了一會雲,轉頭伏在他胸前,大笑道:“快些,再快些。”
納蘭容若也跟着笑,依着她騎得更快了些。他身上暖意透過衣衫傳到臉上,心跳咚咚,盧希寧覺着眼前好似有花開,仰頭親在他的下颚上,眼角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如果有儀器檢測,此時能看到我的腦袋裏,到處都在閃爍,比太陽還要耀眼。啊,風裏都是苯基乙胺的氣息,我現在真是好快活啊!”
風太大,納蘭容若沒聽清楚盧希寧的話,下颚傳來的溫熱,他亦體會到她的喜悅,心裏是說不出的暢快。
放慢馬速,任由馬随意在樹蔭下走動,他則俯下頭來,捧着她的臉,細細密密親了上去。
上午騎完馬,吃過午飯歇息起來後,兩人又去摘大棗。納蘭容若現在不想下人跟着打擾他們,親自拿着竹竿去了棗林。
盧希寧提着籃子跟在他身邊,他敲打一陣,棗如雨般掉落,然後她再去撿到籃子裏。
納蘭容若放下竹竿,也跟着她一起撿。見她随意坐在草地上,邊撿邊吃,臉頰吃得鼓鼓。他也跟着她那樣坐在地上,拿帕子擦拭幹淨了遞給她,依偎在一起吃棗說笑。
到了晚上吃飯時,納蘭容若明顯吃得比往常快許多,不斷給盧希寧夾菜。心不在焉吃完飯,在外面走動一會,望着頭頂還高懸在空中的月亮說道:“天色不早,外面也有些寒意,呆久了仔細凍着,我們早些回去洗漱歇息吧。”
盧希寧哦了聲,一本正經地道:“好啊,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不過你不用掩飾,我昨晚答應過你,說好了一起快活,就不會反悔。”
納蘭容若呆了呆,旋即又笑起來,擁着她往回走,厚着臉皮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春宵苦短,我們多來幾次,把昨晚的也補上。”
盧希寧穿着繡花鞋,鞋底薄,不小心踩到塊小石子,腳底一疼,她低呼出聲,低下頭看去,彎腰将石子撿起來,扔到了旁邊花叢裏。
納蘭容若也跟着她一起看,蹲下來擡起她的腳,心疼地道:“有沒有傷着,快讓我看看。”
盧希寧撐着他的肩膀,笑着道:“沒事,哪有那麽脆弱。”
納蘭容若卻依然不放心,幹脆俯身蹲着,說道:“我背你回去。”
盧希寧愣住,忙推開他說道:“我晚上吃得多,重得很,你背不動,我自己能走呢。”
納蘭容若堅持蹲着,悶悶不樂地道:“你哥都背得動你,我難道還背不動,寧寧聽話,快上來。”
盧希寧拗不過,只得趴上他的背,伸出腦袋去打量他,問道:“我很重吧,你累不累?”
納蘭容若也不回答,将她往上提了提,小跑着往前沖了幾步,聲音低下來,說道:“寧寧。”
“嗯?”
“你再靠緊一些。”
盧希寧聽話靠緊了些,上半身都壓在了他背上,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她後知後覺察覺到他的用意,手幹脆圈住他脖子,貼在他耳邊輕輕問道:“這樣夠了嗎?”
納蘭容若抽了口氣,根本答不出話來,加快腳步一口氣跑回了屋。
回去屋子,納蘭容若洗得飛快,早早爬上床等着。盧希寧卻過了好一陣才出來,脫掉鞋上床後,還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納蘭容若掀開被褥,拍着身邊的床,笑着說道:“在想什麽,快過來蓋好。”
盧希寧過去躺下來,說道:“先前我在想,壓箱底畫得都很不清楚,會不會有人找不着門,走錯了道啊。不如我去畫壓箱底吧,你說我畫的能不能賣出去,要是能賣的話,我就能賺銀子,不用吃白飯了。”
納蘭容若頓時哭笑不得,拉着她在身邊躺下,不滿抱怨道:“你先別瞎想了,我這裏還等着你開門呢。”
盧希寧啊了聲,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歉意地說道:“停,對不住,我食言了,突發情況,我也是先前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今晚不能亂闖門。”
納蘭容若擁着她,他鼻子靈,聞到她身上隐隐的血腥氣,慘嚎一聲,将頭悶在了她身前:“真是天不助我,要憋煞我也!”
盧希寧小心翼翼躲開:“你還是睡書房去吧,等下晚上說不定血會粘在你身上。”
納蘭容若無精打采起身下床走了出去,盧希寧愣了下,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也沒有多說什麽,蓋好被褥閉上眼準備睡覺。
只沒一陣,屋內又傳來腳步聲,盧希寧睜眼看去,床帳被掀開,納蘭容若手上拿着個湯婆子,上床躺在她身邊,将湯婆子搭在了她小腹上,說道:“這裏別受涼,等涼了我再去給你換。”
小腹上傳來陣陣溫暖,原本感到下墜不舒服,頓時好了些。盧希寧手覆上他的手,與他一起放在了小腹上,笑吟吟道:“我還以為你回書房去睡了,沒想到你去拿了這個來,多謝你。”
納蘭容若親着她的額頭,柔聲道:“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去獨自睡,一點血算得什麽事。寧寧,我很想要我們都快活,可我也不只想着快活。你先前說過,人也需要其他的東西,好比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騰出只手,将她擁在了懷裏。盧希寧依偎着他,臉上帶着甜蜜的笑,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