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
冬至不知不覺快來臨,前些時日夜間下了一場小雪,到了早上時,天氣又轉晴,陽光明媚,一連幾日都天氣晴好。
每到過節時,京城總是最熱鬧的時候,宴請酒席不斷。納蘭明珠與納蘭容若也忙得不可開交,經常出去赴宴吃酒,府上也辦了好幾場酒席。
納蘭容若若有所思看着盧希寧,她正在埋頭吃着雞絲粥,似乎察覺到他的打量,擡頭疑惑看了過來,朝他擡了擡下巴以示不明白。
思索了片刻,納蘭容若放下銀勺,說道:“寧寧,過兩天我就休沐,加上冬至的節慶,我們去莊子裏住幾日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去,我每天陪你去逛鋪子也行。這些時日太忙,都沒能好好陪你。”
盧希寧與覺羅氏出去逛了好幾次,每次都玩得痛快得很,有兩次幹脆在外面酒樓用完飯才回府。納蘭容若回到府上,只剩下他一人用飯,心裏郁悶得很。
至于盧希寧,她覺得現在這樣的相處最好,沒有見不到面,也不會因為天天在一起,很快就膩了。
納蘭容若有自己的生活,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聽到他有休假,兩人要一起出去玩,她當然痛快答應了。
“你最近宴請酒席多,不用管我,只管着自己去忙。今天我要與額涅出去,我給你買禮物回來啊。你喜不喜歡吃糖人?我最喜歡吃了。還有糖葫蘆,算了,反正也不貴,給你一起買幾個回來把。外面天氣冷,放着也不會化掉。”
納蘭容若就是因為她這樣才郁悶,平時他不在的時候,盧希寧每天都跟着覺羅氏,先學當家理事,再一起玩耍射箭,或者自己練字,自得其樂得很。
她從來不過問他在外面的事情,也不擔心他在外會如何,筵席上有沒有姐兒,她全然不關心。
雖然他回到南院時,她依舊一樣熱情相迎,有時候他不免懷疑,她究竟有沒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思及此,納蘭容若悶悶不樂地道:“我不是不管你,是你不管我。寧寧,你自己玩得高興,就完全把我忘記了。”
盧希寧哦了聲,朝他甜甜一笑,補充道:“我也沒有忘記你呀,對了,你以後出去吃酒時,不用給我送好吃好玩的回來。到了夜裏,外面鼻子都快凍掉,行墨行硯來回跑也辛苦,我知道你心裏念着我就行啦。”
納蘭容若聽得心頭酸意亂竄,友人們的妻妾,見到外面天氣冷,會打發人送來厚衣衫暖手爐。他卻從來沒有收到過一次,羨慕得眼睛都綠了。
可他又不大好意思開口要求,她說得很明白,他身邊伺候的人一大堆,比她都要細心,絕對不會讓他冷着餓着。如果她還要管來管去,她就是在搶行墨他們的差使。
道理讓人無法反駁,納蘭容若卻酸得很,帶着說不出的憋悶,牽着盧希寧的手,與她一起到了二門,親了親她的臉說道:“今晚我早些回來,哪兒都不去,你也別逛太久了,外面冷得很,喜歡什麽,不如讓鋪子送上門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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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希寧暗自翻了個白眼,逛街的樂趣他根本不懂,敷衍應了幾句,等他馬車離開,轉身去了覺羅氏院子。
吃完午飯,外面天氣正好,太陽當空。盧希寧與覺羅氏連午覺都沒睡,坐着馬車出了正陽門。
到了銀樓前下了馬車,盧希寧見到旁邊不遠處有個賣糖人的小攤子,眼巴巴望了幾眼,對覺羅氏說道:“額涅,你先進去吧,我去買個糖人吃。”
覺羅氏知曉她喜歡看喜歡吃這些小玩意兒,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去樓上等着你。”
盧希寧應了句,外面冷,打發跟着的張婆子去鋪子裏等着,來到賣糖人的鋪子前。
攤販見到她來,打量了她幾眼,臉上馬上堆滿了笑,點頭哈腰道:“貴人要什麽,糖人兒保管幹淨好吃,只要五個大錢一個,小的瞧着貴人貴氣,小的給貴人舀個鳳凰可好?”
盧希寧早就知道糖人的價格,她以前與盧騰隆一起去買時,只要兩個大錢一個。現在她親自來買,每個攤販要的價錢都不一樣,最多的要了她十個大錢。
後來覺羅氏知曉後,笑着告訴她,攤販眼睛也尖得很,見着她穿着打扮不俗,當然想要在她身上多賺些銀子。
攤販到底也不敢獅子大開口,不過幾個大錢,給了就給了,就當圖個開心打賞他們,不用跟他們計較。
盧希寧見這個攤販還算有良心,沒有要她十個大錢,她對他也和氣得很。
想着覺羅氏不吃這些,給納蘭容若帶回去的話,現在買會化掉,最後說道:“勞煩你幫我舀一只蜈蚣吧,腿少要幾只,分開些就行。”
小販瞬間呆住,眼前的貴人生得花容月貌,一雙鳳眼水靈靈,明眸善睐,怎麽看都是正常人,應喜歡花花草草才對,怎麽會喜歡毒蟲?
盧希寧最開始想要的糖人,是大腦。吓到小販之後,改要了蜈蚣。
她也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喜歡完整性,蜈蚣腿多,從腿開始咬着吃,吃起來方便不說,一只只腿吃到最後,還能看出原來的模樣。要是其他小動物,吃到最後就認不出是什麽東西。
糖人的糖普通尋常,在她看來,就是吃個形狀,要是沒了形,也就沒了吃的必要。
小販沒敢多問,舀着糖開始畫蜈蚣。盧希寧看得很入迷,每次都會驚嘆他們的手藝。
沒一會,一只活靈活現的蜈蚣便做好了。她付了錢,拿着糖蜈蚣,咬了一只最外面的腿。糖在嘴裏蔓延,甜滋滋又脆生生,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滿足得很。
盧希寧邊吃邊往鋪子裏走,這時一個貌美的姑娘上前,福了福身問道:“敢問可是納蘭少夫人?”
盧希寧吞下糖,打量了姑娘好幾眼,斷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她。
長得這般美的人,她不可能忘記,不由得好奇問道:“我是,請問姑娘是誰,有什麽事情嗎?”
姑娘也不斷打量着盧希寧,她披着丁香色雪狐裏披風,深藍錦緞常袍外面罩着一件深青錦緞褂子,雪白的龍華垂在身前,衣襟上渾圓的碧玺珠子若隐若現,閃爍着幽幽的光芒。
雪肌朱唇,一雙美麗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翹,望她過來時,眼神平靜無波,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令人心裏不由得發緊。
姑娘穩了穩神,眼神從盧希寧手上的糖蜈蚣上掠過,垂下眼簾,掩去了一閃而過的鄙夷。
再次福了福身,說道:“奴家叫琴娘,曾拜讀過納蘭公子的詩詞,此詞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從此愛不釋手,每日都要讀幾遍,每次讀都有不同的體會。又曾有幸遇到過納蘭公子幾次,實在是傾佩不已,不是人間富貴花,公子該是世外仙人。先前見到納蘭府上的馬車,實在好奇什麽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便鬥膽上來打聲招呼。”
盧希寧聽她說了這麽長一番話,都是誇贊納蘭容若,原來是他的仰慕者,也與有榮焉,微笑着說道:“多謝姑娘誇贊,請問姑娘還有別的事情嗎?”
琴娘頓了下,咬了咬唇,一雙妙目含着期待與嬌怯,說道:“奴家只羨慕少夫人,若是能侍奉少夫人左右,幫着給納蘭公子磨墨鋪紙,能及時拜讀公子的文章詩詞,此生也就無憾了。”
盧希寧想了想,說道:“平時他大多數時候都自己鋪紙磨墨,要不就是行墨行硯在旁邊伺候,好像不再需要人,我也不缺人伺候。姑娘若是不信,你見到他的時候,去問他吧。姑娘還有別的事情嗎?若沒有的話,我要進去了。”
琴娘萬萬沒有料到盧希寧如此回答,呆呆望着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只得福了福身告辭。
盧希寧又咬了只糖蜈蚣腿嚼着吃,感到有點兒莫名其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恰好見到遠處奔來的人,眼睛一亮,忙擡手招呼道:“哥。”
盧騰隆提着外袍氣喘籲籲跑上前,看着離去的琴娘,暗自嘀咕了一聲:“她怎麽會找妹妹說話?”
盧希寧很久沒有見到盧騰隆,笑得眉眼彎彎,上下打量着他:“哥,你怎麽在這裏?”
盧騰隆的臉即刻垮下去,噼裏啪啦說道:“我去了納蘭府上找你,聽門房說你出了門逛鋪子,我猜想你會到這裏來逛,就連忙跟着來了。妹妹,出大事了!”
盧希寧臉色也大變,吃驚問道:“哥,出什麽大事了,是不是阿瑪的......”
周圍人來人往,張婆子不放心她一人在外面,已經從鋪子裏走了出來,盧希寧及時打住了。
盧騰隆搖着頭,可憐巴巴說道:“不是阿瑪,妹妹,是你嫂子懷孕了。”
盧希寧提着的心落了下去,撫着胸口,沒好氣說道:“哥,你真是吓死我了,嫂子懷孕是好事啊,啊,不對,莫非嫂子是宮外孕?”
盧騰隆愁得團團轉,習慣性想蹲下來,又覺得地方不對,吸了吸鼻子,帶着哭腔道:“什麽是宮外孕?哎喲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妹妹,我亂得很。”
盧希寧打量着四周,喚過張婆子吩咐道:“你去跟額涅說一聲,我哥有事找我,我去旁邊茶樓跟他說會話。若是額涅逛完了,就先回去吧,等下我自己會回府的。”
張婆子忙應下,盧希寧招呼着盧騰隆去了旁邊茶樓,上樓要了個雅間,随便要了些茶水點心。
夥計送進來之後,盧希寧跟着過去關上門,走到桌前坐下,指着熱茶說道:“哥,你先喝點熱茶,不要急,等下再慢慢說。”
盧騰隆嗯了聲,捧着熱茶喝了幾口,待緩過勁之後,眼睛閉了閉,哭唧唧說道:“妹妹,你嫂子有了身孕,我開始也高興得很,尋思着盧家總算有後了。高興之後又轉念一想,這事可沒那麽簡單。要是你嫂子生産的時候不順利呢,以後生個兒子沒出息呢,要是生個閨女,長得像瑪法,不好看怎麽辦?要是長得像我,貌美如花傾國傾城,長大了要去選秀,被留了牌子怎麽辦,我一輩子就再也見不着閨女了啊。妹妹,我連只蛐蛐都養不好,何況是養孩子,我這心啊,提到了這裏。”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又往上提了提,“不對,是這裏,只要一想起來,就想吐,我只怕吐出來的不是苦水,而是一顆心蹦了出來。”
盧希寧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她将手裏一直拽着的糖蜈蚣遞給盧騰隆,說道:“哥,你先吃點糖,吃糖會開心。”
盧騰隆接過糖蜈蚣,從最外面的腿咬起,咔嚓嚓嚼着吃了起來,深深顫抖一下,問道:“妹妹,你說我該怎麽辦?”
盧希寧思索了一會,盯着盧騰隆泛紅的眼睛,認真道:“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肯定會養好孩子,養得比你的蛐蛐好,比你也要好。”
盧騰隆沒有被安慰到,反倒更坐立難安,幹脆起身挪到椅子上蹲下來,哭着道:“妹妹啊,比我好,好像也好不到哪裏去。”
盧希寧非常不同意他的話,立刻反駁道:“哥,阿瑪額涅去後,你保護好了這個家,護好了阿瑪留下來的東西,你已經很厲害了。如果你真那麽差勁,這個家早就敗了。哥,你要相信你自己,再說還有嫂子呢,嫂子聰明得很,肯定會養好孩子。除了嫂子,你還有我啊,明天我就回來看嫂子,順便請京城最厲害的大夫來給嫂子檢查。你放心吧,絕對,絕對,絕對什麽事情都不會有的。”
盧騰隆撓了撓下巴,将最後的蜈蚣頭一口咬着吃了,咕嚕嚕灌了一氣熱茶,深深呼出口氣,說道:“妹妹,你說得對,那麽多人都養孩子,比我差的也有,他們都能養好,我肯定也能。這些我都不敢跟你嫂子說,跟你說了以後,我這心裏啊,總算安穩了些。也不用請大夫了,我已經請來看過一次,還要再請,你嫂子差點兒揍我。”
盧希寧幫盧騰隆續上茶水,說道:“哥,現在天氣冷,你不要舍不得用炭,我這裏有些銀子,你等會拿去買些好的紅羅炭。”
盧騰隆将錢袋推還給盧希寧,說道:“家裏有銀子,早就買了一車炭,不會冷着。不過妹妹,先前我見着了琴娘,她找你做什麽?”
盧希寧将琴娘找她的話說了,只說到一半,盧騰隆的臉色就難看至極,猛地一拍桌子,罵道:“不要臉!”
盧希寧吓了一大跳,問道:“哥,什麽不要臉,你怎麽了?”
盧騰隆看盧希寧一眼,嘆一口氣,再看她一眼,再嘆一口氣,連着幾次之後,總算說道:“妹妹啊,你可知那琴娘是何人?她可是京城的青樓行首,行首你懂吧?就是青樓狀元!”
盧希寧點着下巴,說道:“怪不得她自稱怪怪的,叫什麽奴家,原來是青樓狀元啊,不過琴娘長得真是美,那雙眼睛看過來,我是女人都心動了呢。”
盧騰隆湊過來,眉飛色舞說道:“很美是吧,不但長得美,還很會賺銀子呢。尋常人進去青樓,要見她一面,至少得花這個錢!”
他舉起雙手,在盧希寧面前晃了晃:“上百兩!我的乖乖,也只有王爺貝勒,貪官污吏,巨富豪紳才能花費得起。可惜,就是老了點。”
盧希寧啊了聲,“她看上去年紀與我差不多大,怎麽就老了?”
盧騰隆瞪着她道:“妹妹,你怎麽能拿她與你比,你們不一樣。這青樓姐兒啊,大家都是圖個新鮮,就像科舉考試,狀元三年就得出一次,哪有人年年做狀元,是吧?年輕貌美的姐兒多得很,春風吹又生,風呼呼一吹,等到明年春天,新行首嗖嗖嗖就冒出來了。當行首時遇到的恩客,與不是行首時遇到的恩客,那可大大不一樣。這琴娘啊,是想要尋退路了。”
他見盧希寧滿臉懵懂,幹脆坐下來,細細解釋道:“這青樓姐兒要從良,不外乎幾條路可走。一呢,就是自己做鸨母,二呢,尋一個有錢沒什麽見識的富紳,只能跟着去做外室,做妾人家要選清倌人。琴娘自小就學習琴棋書畫,雅得很,手上有銀子,肯定看不上什麽富紳。一個女人手上有那麽多銀子,沒有人護着,她可留不住。”
盧騰隆罵了句,恨恨說道:“這不,她就看上妹夫了。他年輕又才貌雙全,家裏有有權有勢,別說納她為妾,收做外室,就是打聲招呼,琴娘是我的女人,這京城,沒幾人再敢動她。”
盧希寧恍然大悟,問道:“哥,她怎麽不去找京城的那沒幾人啊?夫君在外從來不會多看其他姑娘一眼,對我一心一意!”
盧騰隆撇了撇嘴,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點着自己的胸脯問道:“妹妹,你覺着我好不好?對你嫂子好不好?”
盧希寧點點頭:“好。”
盧騰隆說道:“那不就得了,我對你嫂子,誰不說一心一意?我心裏的真實想法,只有我自己才清楚了。”
盧希寧問道:“哥,你心裏的真實想法是什麽?”
盧騰隆羞澀一笑,說道:“我想對琴娘說,找妹妹說這些算什麽事,有本事沖着我來!”
盧希寧鼓了鼓臉頰,說道:“哥,等嫂子生完孩子,我要把你的話告訴她。”
盧騰隆臉色大變,撲到桌子上不斷作揖,嘿嘿笑道:“妹妹,我就随口這麽一說,你可別告訴你嫂子啊。咱家廟小,可養不起這麽大尊菩薩。妹妹啊,我就是告訴你,這男人見着了美人兒,肯定會看一眼,妹夫要是說自己不看,他又不是眼瞎,肯定在撒謊。再說了,喜歡讀書作詩的人,都喜歡逛青樓,都道那是雅事,自古以來的大詩人大詞人皆如此,還說什麽風流不下.流。騙鬼呢,其實都一樣,最後啊,都是圖這個。”
盧希寧見他戳着手指,凝神想了想,說道:“哥,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這些都是合法合規矩的事情。前些時日,府裏也才剛迎了新姨娘,若是夫君真要置辦外室,或者姨娘,家裏人肯定也不會攔着。不過,我還是相信夫君,他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還有額涅呢,她對我好,肯定會幫着我的。”
盧騰隆哎喲一聲,愁眉苦臉說道:“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沒法子的事情。不過妹妹,你可別那麽實心眼,你們成親已經好幾個月了吧,該有的新鮮勁頭,估計也快過去了。要是琴娘锲而不舍投懷送抱,神仙也得被拉下凡。還有啊,你是兒媳婦,再親能親過她親生的兒子?你可別完全指望着她。”
盧希寧腦子有些亂,凝神慎重考慮之後,對盧騰隆笑了笑,堅持将錢袋子遞給他。
“哥,我知道了,回去先警告他一下,超過三次,直接出局。這些銀子你拿回去,我先回鋪子去了,額涅還在等着我呢,明天我回家來看嫂子。”
盧騰隆說什麽都不肯要,将錢袋硬塞回去,說道:“妹妹,你快拿着,我有錢。明天我也不去衙門了,就在家裏等着你來,讓你嫂子給你做好吃的。”
盧希寧見他打死不要,只得将錢袋子收起來,與他一同走出去,道別之後回到銀樓。
覺羅氏已經選好了一大堆飾品,正坐在貴客雅間歇息吃茶,見到盧希寧進來,忙攜着她的手坐下來,問道:“你這臉色可不大好,你哥出什麽事了?”
盧希寧搖搖頭,将盧騰隆找她的事情說了:“沒事,就是我哥太高興,想得多了點,跟我說了一會話就好了。”
覺羅氏聽得驚訝不已,噗呲笑出了聲:“哎喲,你哥也真是,不過啊,你哥是好人,以後肯定會對孩子好。”
盧希寧說道:“額涅,我明日想回去看看嫂子,我也不大放心。”
覺羅氏爽快應了下來,說道:“沒事,反正也不遠。等下回去我給你選些補品,你一并帶回去,讓你嫂子安心養胎,等肚子大了快生時,我再幫着給她尋個好産婆,保管她能順順利利生下兒子。”
盧希寧道了謝,覺羅氏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謝來謝去作甚。你快看看,我選的這些你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再讓掌櫃去拿別的來。”
匣子裏堆滿了做工精美的金累絲簪子,加上各種珠翠手串,盧希寧忙道:“我都很喜歡,不過太多了,我留下這個手串就好,其他的還是額涅戴吧。”
覺羅氏說道:“都是給你的,反正這些東西也不值幾個錢,就是圖個新鮮而已。”
她壓低聲音:“我庫房裏的那些才是好東西,下次空了我帶你去看,到時候你選幾樣。天色不早,我們回去吧,等下老大回來了,沒見着你在,他又得抱怨。”
盧希寧只得收了下來,起身與覺羅氏坐着馬車回了府。進屋換了身衣衫洗漱出來,鋪上紙,坐在桌前開始補今天的一百篇大字。
天色暗下來,屋子裏點上了燈盞。納蘭容若進到院子,見到盧希寧在家,眼神一喜,加快腳步小跑着回了屋,見她又在案桌前補功課,笑着說道:“寧寧今天可逛得開心,都買了什麽了?你給我買的糖人兒糖葫蘆呢?”
盧希寧放好筆,抓起放置在一旁的弓箭,拉弓上弦,對準了納蘭容若:“沒買,我給你現串糖葫蘆!”
箭矢呼嘯着,從納蘭容若胯.下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