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吵
夕陽将聖斯貴族中學的影子拉得老長，全校除了高三學生在校有晚自習外，其它的班級教室裏早已空無一人。
南宮廷坐在欄杆上，嘴裏叼着一支煙，眼光深幽地望向遠方。旁邊，專門接送他的司機靜靜地等在一旁。
一個小時過去，南宮廷丢掉手上的煙頭，拍了拍衣角，跳下欄杆，徑直往學校外面走去。
地上殘留着三個煙頭，其中一個還冒着點紅鏽的亮光。
“怎麽這麽晚回來？”
南宮斯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中拿着報紙，聽見傭人的聲音，“少爺回來了，”擡起頭來。
他今天心情好，因為遇到一個又傻又呆的女孩兒。
南宮廷沒有理南宮斯，他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棉拖鞋，換上。
“阿廷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快過來吃吧。”
楊瑩熱情地招呼着南宮廷，她今年四十多歲，可因為保養得很好，看着跟二十多歲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似的。
“阿廷是你應該稱呼的嗎？”
南宮廷清冷地看向楊瑩，他的繼母，眼裏有着遮掩不住地厭惡。
“南宮廷，你的教養都喂給了狗嗎？”
南宮斯放下報紙，臉上帶着怒氣。
“一個從小就沒媽的人怎麽會有教養呢？”南宮廷怼回去，他的身體僵了僵，“不要誣陷狗，畢竟，狗比某些人忠誠得多了。”
“你個逆子。”
南宮斯鐵青着臉。
“何媽，把我的晚餐端到我的房裏去。”
“是，少爺。”
何媽站在旁邊，用手搓了搓圍裙的一角，她擔憂地看了南宮廷一眼，轉身就要去廚房拿南宮廷的晚餐。
“何媽，不許拿，”南宮斯環視了一周客廳裏的人，“聽見沒有，誰都不許拿給他。真是鐵了耙子了，要吃，就好好地坐在客廳裏一起吃，要麽，就不吃。”
似是為了強調自己說的，南宮斯頓了頓，“反正一餐餓死不了個人。”
“何媽，開飯。林媽，去把小少爺叫下來。”
南宮廷走到三樓轉彎處，就聽見一樓客廳裏傳來南宮年的叫呼聲，“哇，今天有我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喜歡吃的話，下次再叫何媽做。”
這是南宮斯的聲音，不同于他經常南宮廷面前的吼叫與怒氣交加，他在南宮年的面前可稱得上是溫柔與慈祥。
南宮廷的身形頓了一下，就面無表情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的房間在三樓，是這棟別墅的最高一層。南宮斯和楊瑩住在二樓，而南宮年也住在二樓。
半夜，南宮廷躺在床上。
他沖了澡後就睡了，但是餓醒了。窗外黑漆漆一片，他胃裏因為餓在痙攣。
南宮廷撐着身子慢慢地從床上起來。
屋裏有暖氣，他将被子一掀。啪嗒一聲，燈亮了，南宮廷找到了拖鞋。
他一手捂着胃，一手拉開門。
眼睛定住。
門前正方有個保溫煲，藍色的蓋子上貼着一張便利貼，南宮廷彎下腰扯下。
“少爺，煲裏最上層有您愛喝的雪蛤湯，中層是糖醋裏脊和生菜，底下是米飯和皮蛋瘦肉粥。你吃到六分飽就可以了，免得晚上睡不着。何媽留。”
南宮廷眼睛眨了一下，将保溫煲拾起，轉身，将門關上。
細嚼慢咽吃了半個小時後，南宮廷摸了摸肚子，胃已經不疼了。看着剩下的還冒着熱氣的雪蛤湯和糖醋裏脊，南宮廷眨了下眼睛，還是将它們放回了保溫煲裏。
他扯出紙巾擦擦嘴，連牙都沒漱，直接倒床就睡。
南宮廷很快地睡了過去，下半夜，他睡得很香。
“爸，你要到哪裏去？”
半夜，夏筱被開門聲驚醒，她慌忙起身，只披了件棉襖在身上。
夏為正矮着身準備出去，沒想到臨行一腳，将夏筱吵醒。
看到夏為手上的錘子和開着的鎖，夏筱明白了。
被抓到現行後，夏為粗魯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他朝夏筱尴尬地笑了笑，“爸不做什麽，只是想确定下這鎖結不結實。我剛剛聽到外面有聲響，以為是有賊進來了。”
“吵着你了，你快去睡吧，明天還有課呢。”
說完，夏為已經将伸出去的一只腳擡進屋裏，他站直了身，有些人高馬壯，朝夏筱揮揮手，催促她快去睡覺。
“爸，是真的嗎？”
夏筱臉上有着懷疑的神色。
“難道你爸還會騙你不成？”夏為瞪了一眼夏筱，被自己女兒懷疑，這說出去面子往哪兒擱，“再說，這大半夜的，我還會去哪兒。”
“小孩子，別操心大人的事情。”
夏筱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在夏為的瞪眼中進去了。
在她進了房間之後，夏為看了看手中的錘子和鎖，眉頭皺了皺。
又要換鎖了，白白丢了五塊大洋。
他往地上吐了口痰，尼瑪，老子想出去還跟個賊似的。
想到約好的幾個牌友，夏為的手開始癢了起來。
然而，當他踏出大廳準備關門時，恰好看見夏筱房門上挂着的一只破舊的玩具熊。
他嘆了口氣，終是進了門，将門栓上。
後半夜，夏為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麻将子。
白綠相見，跟一群玩耍的小孩子似的。
他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在床上翻來滾去，最後在天将明時，終是合上了疲憊的雙眼。
夏筱将早餐做好了後，就自個兒先吃了，然後留一份在鍋裏熱着，等夏為起來吃。
六點，離早自習的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
夏筱匆匆忙忙地提上書包就騎着她那二手貨自行車在大街小巷裏穿梭起來。
街上自晨曦漸漸劃開黑暗後，就開始動蕩起來。
各種各樣的早餐店裏面忙得熱乎，也有在街上直接擺攤的，那是城管同意擺攤的據點。
一對小夫妻正一人煎着油條，一人看着蒸籠。他們的攤子前已經圍了好一圈人，有上班的白領，也有背着書包的學生。
“老板，我要兩根油條，一籠蒸餃，蒸餃加辣。”
說完，周紫低下頭飛快地在手機上點了點，然後，擡起頭，将手機界面朝向那對小夫妻，“老板，我支付寶轉給你了，一共八塊錢。”
女人頭擡起望了一眼，又低下頭，忙活着将蒸餃裝進塑料碗裏，提起另外一個塑料袋，“你的油條和蒸餃好了。”
周紫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向路對面的私家車跑去。
嘭——
“出車禍了，撞人了。”女人的尖叫聲沖破了雲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