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驚哭
“我距離被撞的人最近，是目擊證人，而周紫想到那人救了她一命，也就跟着去做證人了。”
說完這句話後，夏筱便不再說了。
現在只要一閉眼，她仍能夠看到那一地的血，以及那被車撞得變了形狀的身體。
她的身體不可避免地顫抖了一下。
南宮廷眼尖地注意到了。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派出所，有一位警察姐姐給她們做了心理輔導，出來之後，班主任也安慰了她們。
但是她們還只是一個16歲的青春少女，死亡對于她們來說太過于遙遠。
而親眼見證死亡，無疑是一場噩夢。
中午午睡的時候，南宮廷被夏筱細小的哭聲驚醒了。
他擡起頭，正巧看到夏筱掩蓋了一半的面容上挂着一串淚珠。
珠子很圓，折射出太陽的光芒，很是耀眼，也襯得夏筱的肌膚特別的白。
南宮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碰了碰。
然而，在距離夏筱臉頰零點零一毫米的地方，他停下了手。
這是在做什麽？
他驀地縮回了手。
夏筱還在低低地哭泣。
南宮廷心裏越發地煩躁，此時教室安靜得很，所有的人都趴在桌上睡覺。
“喂，夏筱，你醒醒。”
他咬咬牙，終是用筆蓋戳了戳夏筱的胳膊，“你醒醒，夏筱。”
夏筱的身體猛地彈了一下，下一秒，她突然睜開眼睛。
“怎麽了？”
她轉頭看向南宮廷。
“你……”
南宮廷動了動嘴唇，你之後的語句并沒有說出來。
臉上濕漉漉的，有些黏漬，夏筱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卻是抹了一手的水。
看着自己掌心的水，她明顯地愣住了。
她這是，哭了？
接下來，兩人靜默無言。
許久，夏筱尴尬地笑了笑，“額，沒想到我會出那麽多的汗，只是睡個覺而已。”
南宮廷并沒有拆穿她。
經過這一茬，兩人的睡意都沒有了。
夏筱拿出下午上課的書本預習，她的櫃子裏除了上課的課本還是課本。沒有一本閑雜的書。
南宮廷瞟了她一眼後，就埋頭看起自己的雜志來。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照常進行。
上課愛開小差的開小差，愛睡覺的睡覺，吃零食的躲在桌子底下吃零食，與此同時，愛學習的則端正身體、豎起耳朵，恨不得每一分都扳成兩半用。
哈——
這就是青春吶，做着喜歡的事情，不用去計較後果，不用去看別人的臉色，愛誰誰就誰。
不可捉摸，卻又簡單透徹得要命。
周六，上了一上午的課後，所有的人如同開籠的鳥兒盡情地飛向藍空。
李牧塵想糾結着幾個日常玩得好的哥們兒一起去KTV唱歌放松下。一周的課程讓他這個本來學習就很頭痛的人頭暈腦脹，想嗨一場。
當他問南宮廷時，南宮廷拒絕。聞言，他立刻嚎了起來。
“南宮廷，你這個沒良心的人，我日常這麽照顧你，如今你卻狠心地抛棄我，你對得起我嗎？啊？你對得起我嗎？”
幾個哥們哈哈大笑起來，南宮廷則是直接黑了臉。
他站起身，提着書包，走人。
李牧塵被抛棄的怨婦戲做全了，卻未等到“負心漢”的回複，想兒可知，他內心該有多麽地苦悶。
咕隆咕隆一口喝幹宋凡遞過來的汽水，李牧塵将嘴唇一抹，抄起書包，“走，咱們幾個樂呵去。”
一衆人便随他離了去。
夏筱騎着單車穿梭在大街小巷，在轉去自己家方向的巷子時，她彎了下車頭，掉頭去了最近的菜市場。
菜市場，鬧哄哄的，各種氣味都有，夾在在一起，便讓空氣有些難聞。若是在此地呆久了還好，因為已經習慣，可若是剛到的話，則需要有一番忍受了。
夏筱推着自行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待看到有賣白菜和豇豆的攤子時，她停了下來。
彎下腰，“大爺，您這白菜和豇豆怎麽賣？”
“白菜三塊錢一斤，豇豆四塊錢一把。”
大爺穿着棉襖，手插在口袋裏，微眯着眼，臉上笑呵呵的。
夏筱咬了咬唇，看了看白菜，又看了看豇豆，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個星期，豇豆就貴了五毛錢。
最終，她把書包放下來，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一個布包，解開纏線，掏出十塊錢，“大爺，我想要兩斤白菜和一把豇豆。”
大爺樂呵地接過錢，然後過秤稱了兩斤多點白菜，颠了颠，“兩斤多點，算了，就給你了。”
他将白菜和豇豆一起放在一個塑料袋裏，“小姑娘，還在上學，是吧？怎麽不稱點肉帶回去補補身體？學習刻苦，身體也要跟得上。”
夏筱笑了笑，“謝過大爺了，只是我爸就讓我買這些，多的是不能買了。”
“唉，”大爺嘆了口氣，“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我家那個跟你一般大的小子，成天只知道氣我，如果有你一半乖順就好了。”
“大爺，男生淘氣點沒關系，等他長大點就好了，而且，您的孫子應該是很孝順您的呢。”
“喲，這嘴兒真甜，罷了，罷了，今天大爺聽着高興，就割點肉讓你帶回去，若是你爸爸問起，就說是一個大爺送的。”
夏筱聽了，臉上迅速騰地湧現一片紅暈。
她擺擺手，“不了，不了，大爺，我們家有，真不用了。”
最後，還是拗不過熱情的大爺，夏筱的車籮筐裏多了兩斤的豬肉。
她再三對大爺表示感謝，走到菜市場出口時，再回頭看一眼菜市場，夏筱的心裏有暖流湧動。
騎着自行車路過中年夫妻的小超市時，他們家養的狗突然竄出來，汪汪地朝着夏筱直叫喚。
夏筱心裏咯噔一下，停住車，一只腳踏地，“狗狗，別叫，我不是壞人。”
誰料，她這麽一說，那條狗搖着尾巴叫得更歡了，最後直接蹲在路中間，正好擋住了夏筱的路。
繞過去。夏筱坐上車座，準備繞開狗離去。
那條狗突然站起來，吓得夏筱差點兒從自行車上滾下來。
這邊的動靜很大，中年女人出來了，她對着那條狗吼了一聲，那條狗立刻繞開了路。
夏筱不由地向中年女人投去崇拜的目光。
女人被夏筱的目光不好意思住，她揮揮手，“快走吧。”
夏筱道了聲謝，就立刻蹬上自行車離開了。
她将自行車停好，興沖沖地跑上樓，敲門，“爸，我回來了。”
可她敲了許久，門始終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