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飛雪高山
咔嚓——
是防盜門被關上的聲音。
大眼瞪小眼正對峙的二人同時向門口看去。
倪岚素着一張臉，穿着運動服，手裏拎着一家快餐店的早飯，看見自己大哥把一小姑娘困在水吧裏，倆人貼的賊近。小姑娘眼圈紅紅的，像只被欺負的小兔子，委屈勁拉滿。
她原本微笑的表情呆滞住了，尴尬道：“呃...要不我先出去一下？”
楚焰後退一步，拉開了和溫婵的距離，冷冷睨了倪岚一眼，然後進了自己房間。
砰——
他房間的門關上。
溫婵也站直身子，趕緊收斂情緒。
倪岚換了鞋進來，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不敢大聲說話，怕再給這小姑娘搞哭了，溫柔道：“你就是溫編輯吧？你，你還記得我嗎？”
溫婵擡眼，看見她那張漂亮臉蛋以後，才恍然大悟：“您是，那天在衛生間的...”
“對，前些天咱們見過，恭喜你啊，成功被錄用了。”她笑笑。
溫婵莞爾，颔首，“謝謝。”
“別站着了，來先吃早飯吧，我起一大早晨跑完去買的呢。”倪岚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到餐廳讓她坐下。
“呃，我還是不...”溫婵想拒絕，她并不想在這個地方待太久。
倪岚低頭和她對視，溫柔的眼神裏卻透着一副不容置喙的壓迫感，她說：“談事前先填飽肚子吧。”
她這才乖乖地坐好，接過她遞過來的餐盒。
是麥當勞的早點套餐，她握着溫熱的小漢堡，看着已經都拆開，把主食，小食和牛奶擺放規矩開吃的倪岚。
雖然這麽想不太對，但溫婵總覺得，像她這種氣質這種身份的人，早飯應該坐在五星級餐廳裏用着最精致的餐飲，最次也是知名餐飲店的早餐外賣吧。第一次見這樣的白蘭地，讓人感覺很容易親近。
倪岚喝了一口牛奶，問：“不喜歡麥當當嗎？”
“不，我覺得他家的早飯很好吃。”溫婵搖搖頭，也咬了口漢堡。
“上次見你，就覺得跟你有眼緣，不過我挺好奇的，”她眯起眼睛，帶着點八卦的意味，“你跟我哥，什麽關系啊？”
“啊？你哥？”溫婵意外地直接疑惑出聲。
原來是兄妹啊。
她心裏驟然松了口氣。
“是啊，我倆重組家庭的兄妹。我從來沒見過我哥跟哪個陌生人發過火，你倆什麽關系啊？”倪岚心裏明白，卻還是故意逗她：“嘶，如果沒什麽關系的話，你是不是進屋以後惹到他了？比如，進他房間，躺他床，偷看他洗澡？”
“沒有沒有！”溫婵聽到那些，趕緊否認，然後小聲說：“認識，不是很熟。”
“啊~”倪岚故意拉長音，沒再追問，她把手邊另外一盒牛奶遞給她，“沒事兒，不用管他，我喜歡你就夠啦，看見你這張小臉我就開心，真是太可愛了....”
溫婵接過牛奶，被美女喜歡，她心情也變好了很多，能和負責的作者搞好關系的話，怎麽想都是百益無害呀。
想着，她在倪岚笑眯眯的注視下喝了一口牛奶，然後兩人繼續吃早飯。
兩人吃完早飯，就去倪岚的房間裏，坐在書桌前談論這次出版的相關事宜。
倪岚聽完所有，點點頭，如實說：“嗯...其他我都配合，主要是我現在确實不能交稿，下冊的結尾我還沒定下來，随時要推翻重寫啊。”
“哎，又趕上我創作瓶頸，我自己在家也懶得碼字。”倪岚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一雙潋滟的眼睛蠱惑着面前的妹妹，控着那副腔調，困擾道：“要是有人能在身邊監督着我就好了，哎.......”
“對了！”倪岚靈光一現，說：“上冊已經定稿了，這樣吧，反正你也要審稿，你以後就來我家審上冊的稿，然後順便監督我，要是有什麽需要及時溝通的，這不是也方便嘛。”
“吳原那邊我去給你說，反正都是辦公，你在我家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地辦公不爽嗎？”
每天都在楚焰住的地方辦公？！
那可太瘋狂了吧。
雖然吳原跟她提前都說了，可以允許她外出辦公，但是一想到楚焰，還是下意識想拒絕。
“嗯，我覺得還是...”她猶豫着。
“嗯？這你有什麽可猶豫的？工作嘛，要最高效不是嗎？”倪岚湊近她，審視道：“還是你有什麽難言之隐？或者是，我家...你不喜歡？”說完，她故意往楚焰房間方向擡了擡下巴。
确實，這樣看着她寫東西，同時還能審稿，确實是将工作高效的辦法。
而且，倪岚的表情好像就寫着“如果你拒絕你和楚焰就是有點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溫婵一掃工作以外的顧慮，答應下來：“我回去跟吳姐申請一下。”
倪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
溫婵走後，倪岚剛要去餐廳收拾早飯剩下的垃圾，就看見楚焰緩緩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喲，舍得出來了？”倪岚調侃他。
楚焰掃了她一眼，沒說話，過來喝水的時候，視線定在溫婵喝過的牛奶盒上。
他似乎是微微蹙了下眉，盯着那牛奶一直沒移開。
下一秒，那盒剩半的牛奶被倪岚撈起來扔在垃圾桶裏，倪岚靠在餐桌邊，好整以暇道：“說說呗，你跟我的小編輯，到底什麽關系？”
楚焰嗤了一聲，“不該問的別問。”
“喂！什麽叫不該問的，你對我有秘密了。”倪岚故作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小聲嘟囔：“不說我也能猜個大概，還把人家小照片兒藏在錢包裏那麽多年。”
“嗯？”楚焰挑眉。
“肯定是你不知道在哪年鐵樹開花，開到人家姑娘身上了，追人家沒追到，給她吓得，都怕你了是不是。”
“我早說，你個鐵直男肯定不會追女生，這麽多年談不上一個對象就離譜......”倪岚說着，擡眼，對上他眼神後瞬間閉嘴。
楚焰一臉“你接着說我正好思索一下你的死法”，帶着笑意瞅着她，卻讓倪岚後背一涼。
“我不說了還不行？不管是什麽時候的小白月光，我給你拐家裏來了，你不得好好謝謝我？”她邀功道：“我可是犧牲了我的人身自由啊，我為了你的人生大事付出了多少，你懂嗎哥？”
他瞥了她一眼，最後輕嘆口氣，去玄關處換鞋，邊說：“晚上你找地方，請你吃飯。”
“晚上我先去逛商場，刷你的卡？OK？”倪岚追到門口，扶着一邊門框，得寸進尺道。
砰——
門被帶上，他出了門。
倪岚看着被撞上的防盜門，環胸，道：“你可沒說不行啊。”
然後轉身進卧室梳妝打扮去了。
溫婵回到公司把事情經過，以及談下來的進程，跟吳原都報告了一遍。
吳原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哎，像是她會幹出來的事情。”
“嗯，我聽您安排。”她乖巧道。
“随她吧，我給你打報告，正好你也是新入職，公司裏需要你做的事情不多，打雜的那些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裏替他們做。如果有除了白蘭地這本以外的工作用公司辦公軟件通知你就行了，其他時間，你就好好跟進她，好好做，聽明白了？”吳原說。
溫婵笑了，點點頭，“我一定好好做。”
跟吳原交代完工作，她今天還要在公司幫忙，溫婵去茶水間接水，剛把杯子放到飲水器前，胃部一陣悶痛讓她皺緊眉頭，她捂着肚子，下意識扶着一邊彎腰，忍着疼。
“小溫，你怎麽了？”這時候也來接水的兩個同事看見她，臉色好像不是很好，趕緊過來問。
“沒事沒事。”溫婵揚起笑臉，安撫他們。
她握着熱水杯子，站在窗邊，斂眸望着樓下的車水馬龍。
溫婵不禁回想早上發生了一切。
沒想到，白蘭地和楚焰竟然是兄妹，那住在一起，是正常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在蔚城，依然有了可以稱之為未婚妻的人存在。
胃部的疼痛不減，一股一股地消磨她的體力。
溫婵越來越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對他了。
***
下午。
楚焰在公司開完會，走到停車場開車，他坐進車，偏頭看見躺在副駕駛的一個文件夾。
他拿起來翻開，看到裏面內容的時候，稍微怔了怔。
裏面夾着很多資料，最上面是兩三章手寫的譜曲，紙張有些泛黃卷邊。
是他前些天從蔚城老宅的房間裏翻到，然後帶回來的。
結尾落款的時間是四年前。
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手寫着最終敲定的曲名。
《春日再現》
【楚焰，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今早她含着委屈的話同時響在耳邊。
楚焰的視線落在那一行字上，凝視了許久，然後托着文件夾的大手一合，收起了那幾頁東西。
他拿着文件夾，放到後座的紙箱子裏。
轉頭，利落地啓動車子，駕駛着車離開地下停車場。
去接在商場不知道在幹嘛的倪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