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一地的五顏六色的玩偶，各式各樣，奇形怪狀。
而坐在玩偶中間的中年大叔，正致力于完成手上那個半成品。
中年大叔留着絡腮胡子，人高馬大，看起來就很不好惹，像是黑手黨之類的，他手中的毛氈玩偶倒是可可愛愛，引人注目。
這是什麽惡趣味的設定啊……
千川瞬一頗有些無語。
五條悟輕飄飄地朝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喲，夜蛾校長。”
“悟，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打算入學的新生？”絡腮胡子的男人開口，語氣低沉。
“沒錯，這位少年可是一刀就祓除了特級咒靈哦。”五條悟伸出食指晃了晃。
千川瞬一把目光從毛氈玩偶上移開，面向未來有可能是自己校長的中年男人：“您好，我是千川瞬一。”
中年校長手下戳毛氈玩偶的動作不停，口中抛出了一個靈魂問題：“千川君，你為什麽要來到高專入學？”
千川瞬一渾身一震！
來了！
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你的夢想是什麽？”這種典型問題。
這種問題幾乎每次升入新年級老師都會問到，他已經總結出了一百零八種回答方法。
思索兩秒，千川瞬一選了一個最不容易挑出錯處的回答，一板一眼道：“因為我想成為咒術師。”
校長沒有絲毫停頓的抛出下一個問題：“為什麽要成為咒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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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
要真說起來為什麽……
他好像是被五條悟說的“能夠第一時間得知‘食材‘所在地”給吸引過來的？
想到剛剛五條悟在門外對自己的忠告是“實話實說”，千川瞬一乖巧道：“為了能第一時間祓除咒靈，做出美味的食物。”
夜蛾正道正在戳毛氈玩偶的手一抖：“……”
站在一邊旁聽的五條悟：“……噗。”
夜蛾正道：“……”大意了，他早該知道五條悟帶回來的學生就不可能有正常人！
雖然之前五條悟跟自己彙報過有關這個少年的奇特之處——能把咒靈做成食物，而且食物似乎還具有不同的效力——但他萬萬沒想到人家入學的目的居然是研究咒靈料理。
他這是咒術高專，又不是什麽烹饪學校！讓隔壁京都姐妹校的知道了又不知道要怎麽嘲笑自己呢。
千川瞬一似乎沒注意到夜蛾校長僵硬的臉色，他義正詞嚴道：“當然，我并不只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才去研究咒靈做出的料理，而是有嚴謹的學術計劃。”
夜蛾正道：“……”什麽東西？還有學術計劃？
“沒錯！”千川瞬一似乎看出了對方的疑問，解釋道， “我打算一年之內在咒靈身上研究出‘一靈多吃’的吃法，兩年之內科學研究出咒靈體質與肉質的正相關性，此外，我争取在畢業前完成《咒靈的一百零八種吃法》這一學術課題。”
“那麽，在高專學習有助于我第一時間得到一手資料，拓寬食材範圍，促進我的課題進展。”
“……”夜蛾正道覺得自己有些心肌梗塞。
“也許在你們看來，咒靈就是咒靈，沒有什麽區別，可在我看來并非如此。”千川瞬一侃侃而談，“咒靈是由人們散發出的負面情緒凝聚而成，那麽，由不同情緒凝聚而出的咒靈，它們的大小、肉質、味道、甚至口感都是不同的。”
“舉個例子，之前我在江古田天橋附近祓除的咒靈，肉質過肥，十分油膩，但卻蘊含一股淡淡的酒味兒，我猜測它大概是由某些腦子裏只有酒精和妹子的頹廢大叔産生的怨念凝聚而成，這種咒靈就比較适合燒烤。”
“而上周米花公園的那只咒靈，我遇見它時，那個咒靈正發出奇怪的聲音，什麽‘向往……自由……’，‘想要……談戀愛……’之類的，估計是因為散發出怨念的主人十分向往自由，所以才是鴿子的形狀，當然，它的口感比普通的鴿子要更醇厚一些。”
“至于前幾天，我在波洛咖啡廳祓除的那只咒靈，很明顯，那大概是由‘不能吃甜食’這一怨念凝聚而成的，至于是糖尿病患者的怨念，還是怕蛀牙小朋友的怨念，目前還有待考證。”
夜蛾正道：“……”他被這些長篇大論砸得暈頭轉向，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啊，還有，”千川瞬一拍拍腦袋，突然想到一點，“而且我發現，吃完上次捕獲的特級咒靈後，我能感覺到身體裏會湧現出一股輕微的力量……”
“那是咒力。”五條悟适時插話，“我也有輕微的感覺，只不過老師咒力太多所以不明顯呢。“”
千川瞬一：“……”這種暗戳戳的炫耀感是怎麽回事？
“當然，你也知道，咒力是從人類的負面情緒衍生出來的。”五條悟雙手插兜，斜斜地倚靠在牆壁上，“所以入學之後，你就要學習如何自己激發咒力、控制咒力，讓這些咒力能夠為你所用，而不是僅僅把咒力寄托于咒靈做出的食物。”
夜蛾正道：“……”
我還沒發話呢，你們就默認這孩子能入學了麽。
“原來是這樣。”千川瞬一恍然大悟，“之前我就發現，如果采用不當的方式烹饪咒靈的話，那些咒力就會消散掉，因此，為了能最大程度的從咒靈身上汲取咒力，一定要采用最恰當的方法烹饪食材，這樣，不僅能享受到美味的食物，還能補充一些咒力。”
千川瞬一下了結論：“所以說，采用什麽方式來烹饪咒靈，也是一門有待試驗的學問。”
夜蛾正道：“……”腦殼兒疼，他真的不想再聽這個學生給他講解如何烹饪咒靈了。
五條悟垂下頭，指尖緩緩摩挲着黑色眼罩，他心中隐隐有了一個想法——如果千川瞬一能把咒靈做成便于攜帶的小巧食物，那在實戰中就能迅速補充被消耗的咒力，特別是開大的時候，能起到快速回血的效果。
夜蛾正道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毛氈玩偶，心裏也在暗暗思索。
話說回來，這個少年的能力确實罕見，即便他不把人收入高專，過不了多久，這些事情也會傳到高層耳朵裏，到時候……
想到這裏，夜蛾正道瞪了一眼五條悟，這個從高中起就讓自己無限頭疼的學生，不僅致力于每天給他找麻煩，時不時的還要撿回來奇奇怪怪的學生，之前是乙骨憂太，現在又來個熱愛烹饪的奇異少年。
眼見在場的另外兩人各想各的，千川瞬一似乎忽然想起自己的面試題目，又補充了一點：“當然，成為一名光榮的咒術師也是我努力實現的目标之一！”
夜蛾正道：“……”你認為現在打補丁還有意義嗎？
目光瞥到一旁憋笑的五條悟，夜蛾正道一拍桌子，氣呼呼的将矛頭對準自己的學生：“五條悟！”
“校長別生氣嘛，小心提早進入更年期哦！”五條悟直起身，笑眯眯地朝夜蛾正道擺擺手，一推門走出屋子，“我先走了，幾天不見，有點想我其他的可愛學生了呢~”
門被關上，夜蛾正道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千川君，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夜蛾正道只覺得十分心累，希望入學之後，眼前這個少年不會成為繼五條悟、乙骨憂太之後的第三個問題兒童。
他的語氣十分無奈，似乎是再提醒千川瞬一——你還能搶救一下。
還有什麽想說的……
想到中二時期那些不切實際的小心思，千川瞬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校長，雖然這麽說也許您會覺得我的想法有些中二，但是……”
他頓了頓，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我想要努力保護那些被咒靈傷害的、無辜的生命。”
夜蛾正道一頓，擡起眼睛，注視着眼前名叫千川瞬一的少年。
十七歲的少年，雖然清俊的面容還帶着些許青澀，但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卻是無比認真明亮。
真是，還以為又會聽到什麽糟心的回答呢，沒想到這孩子突然又變正常了。
夜蛾正道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千川君，我當然不會覺得你中二。”中年校長緩緩露出一個微笑，語氣裏帶着難以察覺的溫柔，“因為我們咒術師的工作，原本就是祓除咒靈，保護普通群衆啊。”
“那麽，恭喜你通過面試了，千川同學。”夜蛾正道收回目光，手上動作不停地繼續戳自己的毛氈玩偶，“出去吧，外面有人在等你。”
“好的！”聽到自己通過面試，千川瞬一眼前一亮，朝夜蛾校長鞠了一躬，高高興興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