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千川瞬一握上門把手, “咔”地一聲打開房門。
門外站着那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和伏黑惠有些相像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T恤衫,正懶散地靠在門邊,見千川瞬一打開房門, 擡眼看了過來。
“伏……”千川瞬一下意識地吐出一個音節,又想到五條老師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伏黑惠的父親已經死了, 于是把剩下的稱呼咽了回去, “這位先生,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啊……”伏黑甚爾眼神閃動了一下,一只手撐在門框上,唇邊勾起一個張揚的笑,“剛剛從兩個小姑娘那裏接了一個小委托, 來找你拿一樣東西~”
千川瞬一:“……啊?”
伏黑甚爾聞了聞空氣中漂浮的香氣。
什麽味道……聞起來還挺香的。
說起來,他從“蘇醒”之後還沒吃過飯呢, 現在都有點兒餓了……
聞着這股濃郁的肉湯香氣,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因為實在是太香了,一瞬間, 他覺得自己的胃部都變得空虛起來。
啧, 等一會兒拿到那個什麽“宿傩手指”之後趕緊回去找那兩個小姑娘交差, 然後拿着委托金得去吃點兒什麽大餐再說。
他這邊勉強把自己的思緒拉回正軌,那邊千川瞬一也反應過來:“你說的那兩個委托你的小姑娘……該不會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吧?”
似乎整個酒店裏也就只有她們兩個有理由去委托別人做這種事。
而她們想要的東西, 一定就是之前已經被千川瞬一拿走的特級咒物。
“啊, 好像是吧……”黑發男人的語氣懶洋洋的,像是根本對此提不起興趣,“畢竟我不太擅長去記未成年女性的名字呢。”
千川瞬一:“……” 他怎麽覺得這話聽起來這麽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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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
所以……事情究竟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千川瞬一站在塌了半邊的酒店房間裏, 一臉迷茫地看着周圍的廢墟。
腦子裏不斷閃過疑惑三連: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事态的發展過程。
剛剛在門邊沒說兩句話, 伏黑甚爾就出手朝他攻過來——這似乎是必然的, 因為對方的目的是兩面宿傩的手指,但千川瞬一并不會把它交出去。
之後為了避免兩人的纏鬥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千川瞬一在應付對方的攻擊時勉強分出一點心神,在這間房間周圍下了一個“帳”。
然後……
然後酒店就在他的日之呼吸下塌了……
萬幸的是酒店并沒有塌完,只是塌了一點點。
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只不過是這家酒店的牆壁先後經歷了漏瑚和伏黑甚爾的折磨,他的攻擊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況且酒店房間空間狹小,避無可避,他們又沒有進到領域裏,打鬥中施展不開,磕磕碰碰是難免的事情。
雖然最後他們不小心在“磕磕碰碰”中把酒店給搞塌了一點……
不過這些都不談,現在重要的是,他明明為了防影響到普通人,在這間房間周圍落下了“帳”,但現在的問題是,“帳”似乎也在他們的交手中被打破了。
因此在外人看來,說不定就是酒店就是突然間塌了。
他該怎麽解釋啊! 把鍋推給地震可行嗎?
千川瞬一生無可戀地把目光移向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伏黑甚爾。
對方正坐在房間內唯一完好無損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肉湯。
千川瞬一:“……”行吧,看來這人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總覺得要是讓對方去跟人解釋的話,這個男人說不定會把所有前來詢問的人給“咔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伏黑甚爾身上的殺氣,他就是有這種錯覺,覺得對方是那種典型的“解決不了問題,就去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不過,在千川瞬一剛剛和他交手過程中,發現了對方的體術真的十分厲害,身上萦繞的殺氣無形中就給人帶來了極大的壓迫力。
但男人似乎也并不打算對他下死手,這就導致在兩人的纏鬥中,對方一直游刃有餘,甚至給人一種對方的攻擊并沒有使出全力的錯覺,甚至連攻擊方式仿佛都是在逗小貓似的輕松自如。
反倒是千川瞬一只能被動的提刀抵抗,在對方時不時的放水下,兩人勉強勢均力敵,誰也沒占上誰的便宜。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的體術也太強了吧……
他一邊在心中吐槽這人的體術是不是天花板級別的,一邊應對着對方突如其來的攻擊。
但漸漸地,千川瞬一就發覺對方的狀态有些不太對勁。
伏黑甚爾原本不算淩厲的攻擊方式忽然變得十分暴虐極端,雙眼也漸漸變得無神,瞳孔染上了一層濃厚的漆黑。
一瞬間,千川瞬一覺得對方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和理智,就像是一個只知道憑借殺戮本能進行不停攻擊殺戮機器。
千川瞬一在心裏叫苦不疊:不是,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而且他能感覺到,對方在攻擊的時候沒有用到一絲一毫的咒力,這讓他不得不聯想到與幸吉之前曾經提到過的“天與咒縛”的體質。
就在他放空的半秒鐘,一道鋒利的短刃夾雜着氣流猛地朝千川瞬一襲來。
千川瞬一悚然一驚,身子一側,連忙避開。
對方的短刃“噌”地一聲紮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潔白完整的牆壁立刻以紮進去的短刃為中心,“咔嚓”一聲裂開了蛛網一般的深深裂痕。
裂痕一路蔓延到天花板處,就連天花板頂部的枝形吊燈都随着這個震動搖晃了兩下,感覺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
伴随着一陣清脆的斷裂聲,雪亮鋒利的短刃也變成了寸寸碎片。
雖然一擊不中,但伏黑甚爾刻在骨子裏的戰鬥本能讓他立刻扔掉手中只剩下一截的刀柄,扭身又揮拳朝千川瞬一攻來!
……這也太棘手了吧!
千川瞬一無聲在心底嘆了口氣,
握着日輪刀後退兩步,然後揮刀,金紅色的火焰搖曳着朝男人撲過去,卻被男人毫不在意地閃身避過。
火焰沒能擊中伏黑甚爾,而是打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于是,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牆壁,在他們的輪番攻擊之下……塌了。
一瞬間,碎石飛濺,似乎整棟酒店都因此晃動了兩下。
千川瞬一:“……”可憐的酒店,沒有被漏瑚的火焰摧毀,反而被他和一個普通人給搞塌了。
他在心裏為不知道身在何處的酒店老板哀悼了一秒。
唉,看來等事情結束後要給伊地知先生打個電話了……
他還沒來得及去想之後該怎麽跟伊地知說這件事,伏黑甚爾又在一個呼吸之間貼近了他。
緊接着的事情就更好回憶了。
在伏黑甚爾的攻擊之下,千川瞬一避無可避,兩人纏鬥之間搞壞了不少酒店房間裏的東西。
茶幾、壁畫、吊燈……
就連兩面宿傩的手指也沒能幸免于難——它在兩人你來我往的攻擊中被千川瞬一一個日之呼吸劈過去,然後就落在了一片碎石瓦礫裏。
伏黑甚爾就像是沒有思想的野獸一樣,完全憑借本能行事,只知道不停地進行攻擊、攻擊和攻擊。
奇怪,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千川瞬一皺着眉,還來不及細想究竟是什麽原因,對方忽然在轉瞬之間貼近他,直接抓住他握刀的手腕,一拉一帶,然後從他身邊輕巧一躍。
千川瞬一被猛地甩到一邊。
而在那一瞬間,日輪刀的刀刃上纏繞的火焰也燎過了男人的發尾,有一半的發尾處都被燒焦了,但對方似乎并不在意。
等千川瞬一穩住身形,從一片“廢墟”中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一身殺氣的男人正拿着千川瞬一之前盛好的肉湯,噸噸噸地喝了起來。
千川瞬一:“……?”好家夥,你不要告訴我擱這兒打來打去就是為了喝一碗湯?
不過,對方居然能在的意識混沌的情況下,還能直線前進去找到好吃的,該說追求美食是人類的本能嗎?
而且對方看起來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而且狀态也好像有些好轉……
千川瞬一收回目光,但他現在可沒心思去管這些了。
他彎下腰,在廢墟裏扒拉了兩下,然後意識到一個絕望的事實——那個特級咒物、兩面宿傩的手指,好像在他們兩人的“齊心合力”之下,化為了……齑粉……
千川瞬一用手捧着在碎石瓦礫中收集到的深紫色碎末末,神情嚴肅的思考着一個問題。
特級咒物都已經碎的渣都不剩了,不知道把這些粉末沖成奶茶喝下去,能不能對虎杖悠仁起到“虎皮鳳爪”同樣的效用啊?
這時,一陣秋風從被打碎的落地窗邊吹過,打着旋兒帶走了他好不容易才撮起來的特級咒物的碎屑。
千川瞬一:“……”行吧,現在連粉末也沒了……
完了完了,這可怎麽辦?
他記得之前自己明明試過,日之呼吸是無法傷害宿傩手指的啊?
怎麽剛剛他一個帶了咒力的“飛輪陽炎”過去,就變成這樣了呢?
話說這是不是和那邊那個體術天花板有關?
他一邊喃喃一邊在廢墟扒拉着,企圖看看能不能再搶救一下碎成渣渣的特級咒物。。
本來咒術界高層的安排就是讓身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吃下二十跟手指,然後再把他和兩面宿傩一起殺死,可現在少了一根手指,這下他的小夥伴不就永遠都不能……
——诶?
這下他的小夥伴不是就不會被處死了嗎?
千川瞬一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停止了在碎石瓦礫中扒拉的雙手。
這下兩面宿傩的手指就永遠也湊不齊了呀!反向思維來看的話,這不是好事嗎?
想通了之後,他從漫天灰塵中站起身,目光無奈地落在正坐在沙發上喝湯的伏黑甚爾身上。
話說回來,這個人心态是不是有點兒太好了?酒店都塌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