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蜈蚣大餐——
第二天下午下班之後，雲遲和盛下在「頻捷」公司門口集合。
兩人第一個要去走訪的就是這個村子裏，據說年紀最大的，一位如今已經107歲高齡了的老奶奶。
雖說盛下知道雲遲身為本地人肯定知道一些他這個才來不久的外地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還是很想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位老奶奶是現在這個村子裏年紀最大的？”
雲遲說：“我不知道啊！但是她是我認識的人中年紀最大的，其他壓根兒就不認識的，我也不敢随便往上湊啊！被老人家人當成騙老人錢的騙子了怎麽辦？”
盛下：“好吧……所以你跟不是親戚的老人交情也不錯？沒看出來你還挺尊老愛幼的？”
雲遲說：“沒有啊！我們也有一兩面之緣，沒啥交情。”
盛下：“呵呵，那你能确定那老人的兒女不會像你說的一樣，把你當成騙子趕出來？說不定還會報警抓你。”
說到這裏，盛下就想起被雲遲那兩個報警電話支配的恐懼。
雲遲說：“那不會，老人不一定記得我，但是她女兒在我工作的廠裏裝配，我跟她女兒相熟！所以我們去見她之前，必須先去見她女兒，這樣才不會被老人趕出來。”
盛下：“好吧……那……”
雲遲聽他沒完沒了的心裏就忍不住覺得煩：“你有完沒完？什麽話都一定要一點一點問嗎？還有什麽問題一口氣問個幹淨不行？”
盛下忙說：“最後！最後一個問題。”
雲遲：“……”
不等雲遲讓他繼續說，盛下似乎就看出了雲遲的不耐煩，說道：“從這位107歲老人口中一定就能問到什麽嗎？”
雲遲停下腳步問他：“你什麽意思？”
盛下說：“你這樣算哦！我今年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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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遲一聽，當即露出了一個驚恐的神情：“你32歲？！”
盛下似乎對于雲遲這一臉驚訝的神情覺得很奇怪，說道：“是啊……怎麽了？”
雲遲：“沒……沒什麽……”
盛下嘻嘻笑道：“我看起來有顯得很年輕嗎？”
雲遲說：“不是……”
他能說上次那個叫小雪的姑娘一看年齡就大不到哪兒去，甚至好像比自己還小點兒的樣子的？
能嗎？假設那個姑娘比自己小兩歲，今年二十二歲，盛下三十二歲，十歲之差！
盛下這叫什麽？老牛吃嫩草？而且他還沒打算真的跟人家交往！渣……太渣了……
想到這裏，雲遲甚至都不想再跟這個渣滓廢話，趕緊搞定趕緊讓這個渣滓滾蛋！
見雲遲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剛才說的而停下腳步的意思，甚至腳下還加快了步伐，盛下忙追了上去。
盛下說：“被你突然打斷我差點兒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你看哦！我今年32歲。第一個中了咒術的人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就算是設定我爺爺20歲就生了我爸，我爸也是20歲就生了我，且每代都是差不多這個年紀，那麽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中間隔了六代！
那加在一起就是120年！再加上我的32歲，那跟當時那個咒術師同年的人，起碼應該152歲了，你找的這位婆婆才107歲的年紀，那位咒術師人到中年的時候，這位婆婆應該也才剛出生吧！你确定她能知道什麽嗎？”
雲遲：“……”他懷疑這個咒術對人的大腦也會造成一定不可逆轉的傷害！
雲遲不想回應盛下的白癡問題，只是原本往哪兒走，這會兒還繼續往哪兒走，老人女兒的家距離「頻捷」的工廠并不遠，走路也就幾分鐘就能到，雲遲本來也沒有想騎着他的小電驢去找人。
盛下見雲遲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依舊往前走，忙又追上去。
雖然他沒有再繼續開口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但那個眼神真的讓人覺得被盯得很不舒服……
雲遲被盯得難受了，這才勉為其難開口道：“首先，我認識的，并且有一定關系，可能會放我們進家門且會回答我們的就只有這麽一個婆婆，去找了這位婆婆不一定能有什麽線索，但是不去找就肯定沒有線索。
其二，我們這破村子裏不存在152歲及以上的老人，吉尼斯世界紀錄裏最長壽的老人幾歲，在哪兒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存在于我們村子裏。
其三，誰跟你說打聽一個人一定要找這個人的同齡人了？
假設有個老人九十歲的時候我七歲，這樣的年齡差的情況下，我是不是也有可能聽說過這位九十歲老人年輕時候的事跡？小了四十多歲這是問題嗎？”
這一二三的直接把盛下這個被狗啃過一樣的腦袋給砸懵了。
他不一定聽明白了雲遲說的這一二三具體說了什麽，但是他準确的察覺出了雲遲針對他腦子的鄙視，忙不懂裝懂的應道：“明白了！我明白了！”
雲遲：“……”
雲遲才不管他是真明白了還是假明白了。反正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要是再找不到辦法，他也沒打算繼續跟他耗下去。
說穿了，這人中什麽咒術關他什麽事兒？
實在被煩得不行了，大不了他就再報警抓他，跟蹤狂就應該進局子裏受教育，他能跟警察說自己是被咒術影響才做出這種事兒來的嗎？
警察叔叔能信他？能對他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能有多大事兒？！
好在盛下不知道雲遲心裏所想。要不然，饒是他肯定也會覺得雲遲這個人……真惡毒啊……
兩人先是去了雲遲口中所說的，在雲遲所在公司做裝配的阿婆家裏。
那個阿婆年齡至少六十歲以上，可能已經超過七十歲了，不看身份證雲遲根本無法判斷，畢竟人年輕的時候年齡好分辨，等老了之後，六十歲的老人和七十歲的老人是真心不怎麽好分辨。
唯獨能夠确定的是，因為早就已經到了退休年齡，這個阿婆連工傷保險都保不了，卻還為了給家裏貼補家用出來工作。
也就是她身體還挺康健的，又是在這裏幹過十幾年了的老員工，他們公司才迫于情面留下這阿婆，不過也就只敢安排她做一些很簡單且沒有危險性的工作，等她年紀再大兩年，只怕他所在的公司也不敢繼續留着阿婆了。
“王阿婆。”
雲遲還沒進屋先喊人，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提前被雲遲知會說過來的王阿婆，這會兒聽到聲音就走了出來，見到雲遲也是一臉笑意，沒有半點兒生分。
“小遲來了呀！晚飯吃了沒？阿婆這邊正煮着年糕湯，一起留下吃點兒吧！”
說着王阿婆才将視線落在了跟在雲遲身後的盛下身上。
“這位是……”
前面已經問出口了的問題似乎半點兒也不重要，都不用雲遲推辭，王阿婆就已經自動扯開了話題。
雲遲看了盛下一眼說：“這就是我之前跟阿婆說的那個被下了奇怪咒術的朋友。”
王阿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雲遲本來只是想找找誰家裏有年紀過大了的老年人，想要問問當年這個村子裏是不是真有傳聞會咒術的咒術師，問老幾輩人的事情，當然是問老年人最合适。
平時雲遲跟公司裏的老婆婆們關系也都還不錯，結果還真就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他這邊還在問其他婆婆，王阿婆就說起了她小時候，好像是聽說過這村子裏的咒術師之類雲雲。
這會兒王阿婆這麽熱情的招呼他們兩個進去，雲遲自然就覺得，那位超過百歲了的老奶奶如今也還跟着王阿婆住，便主動跟了進去。然後，他們兩個就被安排在餐桌旁邊坐下了……
雲遲坐在那裏不動如山，盛下卻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說這小矮屋怪小的吧……
但是進門就呆人家餐桌邊兒上好像也不太合适吧……關鍵不知道人家吃飯了沒啊！
吃了倒還沒什麽，萬一沒吃，到時候在一邊看着人家阿婆吃，那讓人看着多不好意思的咯……
然而，這個看着阿婆吃的可能性還沒有開始，盛下就已經看到了結局，因為沒一會兒，王阿婆已經端着兩個大海碗走了出來。
真真是大……海碗啊……
平時一頓飯只吃一小碗的雲遲，看到那麽大一口碗的時候，心裏都覺得不可思議。
“來來來！”王阿婆說：“早上你說要來阿婆家裏，阿婆就想好晚上做什麽晚飯了，先在阿婆家把飯吃了。”
“不用了王阿婆！”雲遲急忙推辭。
然而他這邊才不過是推辭罷了，注意力先雲遲落在王阿婆端出來的碗裏的盛下，卻像是被什麽吓了一跳似的，忙從原本坐着的地方蹿得往後退了兩三步遠。
雲遲不解，順着盛下的目光看向阿婆碗裏，阿婆說得倒是沒錯，今天晚上她确實做了年糕湯。
潔白的年糕此時被切成一條條方便入口的長條，泡在湯裏。
王阿婆做菜的時候顯然很用心，對于晚飯前會來客人這一點也顯得很客氣，配菜有白菜，鳗魚幹，鮮蝦，豬肉，還有一條條黑乎乎，靜靜躺在海碗裏的……海蜈蚣……
如果那玩意兒還活着的時候，看着那桶中靜靜蠕動的海蜈蚣，雲遲肯定會連雞皮疙瘩都跟着起來，但已經煮熟了的海蜈蚣，于他而言就沒有這麽可怕了，畢竟同是一個村子的人，這玩意兒能吃，且不便宜，雲遲還是知道的。
“幹什麽呢你！”
雲遲上前扯了扯盛下的衣服，示意他太過大驚小怪了。
盛下無法，只能順着雲遲的動作又坐了回去。然後，就正對上了王阿婆推到他面前的海蜈蚣年糕湯！
“來來來！先吃飯！別跟阿婆客氣！”
說着王阿婆就抽了兩雙筷子，遞到兩人面前。
雲遲又客套了兩句，客套不過阿婆，又推拒不了阿婆，只能接過了筷子，一擡頭，正好對上了盛下那副依舊懷疑人生的模樣。
此時，阿婆已經回去廚房，端屬于她自己的那一份了。
雲遲看着盛下那魂不守舍的模樣，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又一次責備道：“幹什麽呢你！”
盛下這才一副回過神的模樣說：“不是！你确定這個阿婆自己不是那什麽咒術師的後人嗎？你看她端了什麽出來？是蟲子啊！這麽多黑呼呼的蟲子！”
盛下當然也知道在人家家裏大呼小叫的不禮貌，所以有意放低了聲音，但他還是被面前的這碗年糕湯吓得忍不住沖着雲遲念叨。
雲遲聽盛下叫喚就覺得噪舌，低聲叫喚更是跟蚊子在耳邊叫喚沒啥差別，甚至比大晚上将睡未睡的時候直接聽到狗吠還讓人覺得不滿。
這會兒雲遲頗有些警告意味的說道：“叫喚什麽呢你！這叫海蜈蚣！別看到蟲子就覺得是蠱蟲！這玩意兒在我們這兒吃的人可多了去了，價格更是高到離譜，辦酒宴席的時候一桌上有這麽一盤海蜈蚣，這宴席規格就算相當高了，阿婆為了招待我們這算是下了血本了，你可不能在阿婆面前叫喚，傷了人家阿婆的心！”
“不是……那……”盛下有苦說不出道：“那現在怎麽辦？”
雲遲想都不想，掄起筷子就往嘴巴裏塞：“吃！到人家家裏做客，不管做的什麽都不可以剩飯！這是對主人家的基本尊重！”
說着夾起一筷子海蜈蚣就往嘴巴裏塞。
盛下看雲遲這一口口的往自己嘴巴裏塞蟲子的樣子，忍不住驚恐的咽了口口水。
只能說，人總是對沒有經歷過的東西格外有好奇心的……
“好……好吃嗎？”
雲遲說：“還不錯，就跟嚼瘦肉差不多……”
即便雲遲這麽說了，盛下也半點兒不敢把這黑乎乎的東西跟瘦肉聯想到一起。
他的筷子懸了小半天還沒落下，阿婆此時也已經端着她自己的碗出來了。
“怎麽還不動筷子，快吃快吃！不夠阿婆鍋裏還有呢！”
“不用不用！”盛下推辭道：“我吃過晚飯了。”
王阿婆聽了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這麽貴的好材料被人嫌棄了。畢竟東西煮好了，吃完就不算浪費，吃不完可就浪費了。
“是不是阿婆做的不好吃，不合你胃口啊……”
“沒有沒有！”
盛下也是看不下去老人家這樣的，一咬牙一狠心，再不管什麽飯吃了沒吃，夾起碗裏黑乎乎的東西就往嘴裏塞。
他不敢嚼，想到眼前看到的那不知道多少條，密密麻麻的腳就覺得現在這種密密麻麻的觸感，也像是正直接接觸在自己的舌頭上，頓時一股想要将東西盡數吐出來的沖動油然而生，然而他還是忍了下來。
并且，幾乎是嚼都不敢嚼的将碗裏的海蜈蚣盡數囫囵吞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