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程媽媽——
雲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竟然被吓得有些繃不住了，再一看周圍，本來這一塊就離菜場近，這會兒這瘋女人這麽一嚎，倒是把就近的人都給嚎了過來。
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和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雲遲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總覺得下一秒就會受到周圍人的指責似的。
“不是……我……”
然而還不等他主動解釋什麽，他就聽到了周圍人議論的聲音。
“老程家的瘋婆娘怎麽又跑出來了？”
“誰知道？趁着家裏人上班偷溜出來的吧！”
“怎麽穿成這樣？”
“诶！平時有她女兒照顧她，昨晚上她不是把她女兒手給打斷了嗎？她女兒自己穿衣服都困難，更別說還要照顧這麽個瘋婆娘。”
“會攻擊人還随便放出來！”
……
雲遲手上還抓着女人的手，聽着周圍人的議論，心裏一時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不過倒是省了他解釋的功夫了。
“讓一下，讓一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雲遲順着聲音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手臂上纏着繃帶的身影。
女兒，手斷了，老程家……
雲遲剛才聽到這些詞句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所猜測了，畢竟這附近就這麽點兒大，都姓cheng，正好昨天手斷了的女人，想要這麽巧合的不是程雙雙的可能性還真不怎麽大。
Advertisement
只是這會兒突然讓他親眼确認這件事，還是讓雲遲忍不住震驚，畢竟從旁人的口中可知，程雙雙的手是被她的瘋母親打斷的！母親！瘋了！而且還在發瘋的情況下打斷了程雙雙的手！
信息量太大，雲遲覺得自己應該到一邊兒冷靜一下。
然後，沖上前來的程雙雙就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抓住了雲遲的手。
“雲先生，請你放手。”
雲遲：“……”
這句雲先生喚得還真是說不出的見外啊！
可見今天下午他拒絕了這姑娘的事，即便那時候她沒再說什麽，但還是被記恨上了的。
雲遲無奈的松開手，還不忘更正程雙雙的稱呼說：“我姓厲，厲雲遲。”
程雙雙：“……”原諒她孤陋寡聞了……
然而此時程雙雙也沒那心思去糾正自己的言語錯誤，只抓着自己母親的手說：“媽！你怎麽出來了？！”
說着程雙雙又看了雲遲那倒在一邊的電瓶車一眼，随之看到了電瓶車旁邊那些個不合時宜的石子兒，頓時明白過來了什麽。
“你朝人家扔石子兒了？”
程媽媽也不知道這會兒腦子到底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讓人覺得她清醒是因為她對程雙雙說的話明顯是有反應的，讓人覺得不清醒，則是因為她的回複沒頭沒腦的！
“他欺負你啊！”程媽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着瞪了雲遲一眼。
雲遲：“……”
他欺負程雙雙？什麽時候？他自己怎麽沒這印象？
難道是今天下午拒絕給她上報成工傷的事兒？可是這也不對啊！
他跟程媽媽這才第一次見面，就算程雙雙真的回家跟她的瘋媽媽告狀，就算程媽媽過來找他報仇，理論上她應該也不認識自己才會啊！
“媽！”程雙雙說：“他沒有欺負我，沒有這回事兒！”
程媽媽卻是很堅持的說：“那你今天回家怎麽不高興？”
程雙雙：“……”她哪天回家是高興的？
程雙雙看了雲遲一眼，好巧不巧的今天他們還真就鬧了那麽一點點矛盾，這會兒程媽媽這麽一摻和，程雙雙生怕雲遲會因為這個，誤會她跟她的瘋媽媽告狀，慫恿她的瘋母親為她報仇，畢竟普通人殺瘋子犯法，瘋子殺人可是不犯法的！
這個想法一起，程雙雙就先把自己吓得一身冷汗。
程雙雙忙對雲遲解釋道：“雲先生，不是……我……”
雲遲：“我姓厲……”
“诶呀！”程雙雙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雲遲的那聲吐槽似的，忙沖她媽媽說：“媽！你為什麽覺得他欺負我了呀！”
程媽媽：“為什麽……因為……”
程媽媽看程雙雙此時一副惱怒的模樣，臉上竟然也露出了一絲慌亂。
“你今天回家心情不好……”
程雙雙：“我心情好不好關他什麽事兒？您之前見過他嗎？您就随便朝陌生人扔石子兒啊！”
程媽媽嘴裏嘟囔着說：“因為……他穿着你的衣服……”
程雙雙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今天因為換洗不方便，她穿的是昨天穿過的自己的私服，并沒有穿廠服，但雲遲身上卻是穿着廠服的，說她的衣服，程雙雙當然不會把這兩身衣服放在一起比對，只能推測出程媽媽這是認出了他身上的廠服跟程雙雙穿過的廠服一樣，就以為這是她的衣服，然後就擅自認為雲遲跟自家女兒今天心情不好有關系。
程雙雙聽完之後只覺得滿心都是無語，恨不能捂着自己的臉不見人才好。
“報……抱歉……我……”
程雙雙還想跟雲遲道歉，然而話到嘴邊，她一時卻不知道應該怎麽道歉才好，只能拽上自家母親，想要就這麽回家。
“媽！我們回家！”
“我不走！”
然而程媽媽卻是直接蹲了下來。
“我不走！我就不走！”
程雙雙這會兒手本來就不方便，被程媽媽這麽一耍賴，更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又是拽又是拉的，可是她這個媽媽就是紋絲不動！
程雙雙簡直要絕望了，看着周圍人越來越多，程雙雙只覺得自己的臉上一陣陣火熱，所有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都帶着同情，所有同情落到她的身上都像是要把她刺穿。
“媽！”
程雙雙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然而還不等她再說出什麽話來，一雙手卻是拍到了程雙雙的肩膀上。
程雙雙楞了一下，一扭頭，那雙紅彤彤的，淚珠降落未落的眼睛對上了雲遲的視線。
雲遲安撫似的拍了拍程雙雙的肩膀，然後走到程媽媽面前，他的目光落到程媽媽身上，和程媽媽的雙眼對視，像是想要從眼神中看穿對方一般。之後，竟然更是面色平靜的開了口。
要知道，雲遲這個人平時不随便發火，對人一慣也和氣，但就是非常的沒有耐心，非常忙的時候有人打擾，或者一份文件翻來覆去的讓他改來改去，他都會忍不住發火，這麽一個對什麽都沒耐心的人，想也知道，面對一個腦子不清楚的瘋子，情緒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尤其之前他明顯對程媽媽就有要發火的趨勢……
然而此時，雲遲對程媽媽說話的聲音卻幾乎算得上和煦。
“你是擔心你的女兒受欺負嗎？”
女人神志不清，但畢竟不是天生的，這會兒被雲遲這麽眼對眼的盯着，竟然真的像是跟雲遲産生了某種意識連接一般，聽雲遲這麽問了，她就跟着遲鈍的點了點頭，算是對雲遲的問題作出回應。
雲遲看完程媽媽的回複，原本的那點兒郁氣竟然難得的煙消雲散了。
他站了起來，對程雙雙說：“對病人要有點兒耐心，你媽媽很愛你。”
說完，竟就這麽走了。
程雙雙楞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能從雲遲的話中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之後，臉色都快綠了。
是啊……對外人而言，一個母親，即便瘋了，腦子不清楚，在看到女兒回來像是受了欺負似的時候，都還想着去找欺負女兒的人幫忙出氣，就算好心辦了壞事，但出發點也是為了女兒……
然而……
程雙雙沒有因為母親的所作所為産生半分感動，只有滿腹的委屈和被外人這樣數落了的憤怒，哪怕只有一句！
她幾乎是怒視着雲遲離開的背影，眼神中的不悅恨不能化成實質。
耐心？她對自己的母親還不夠有耐心嗎？
看看她的胳膊！看看她這些天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她還不夠有耐心嗎？
如果沒有耐心，她就不會拿着刀都從沒想過将刀尖面向自己的母親，不會連想都沒想過要去傷害她！
不會因為回家晚了被瘋母親打斷了手臂！
不會在母親怒而出門的時候都還追出來找她！她還不夠有耐心嗎？
他厲雲遲一個外人知道什麽？沒有站在她的位置上，他知道她什麽？！只因為他看到她要把母親拽回家，就是沒有耐心？
就算媽媽真是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在外面受了欺負，特意出來幫女兒報仇的又怎麽樣？
她心中的那個要為其報仇的女兒是她嗎？
那到底是她還是她妹妹？媽媽是想找欺負了她的人為她報仇，還是想要替被校園暴力逼死的妹妹，找她的那些同學報仇？
如果不是如此，她難道不是要先為她斷掉的胳膊，找她自己報仇嗎？
程雙雙情緒如同波濤起伏，再看向雲遲的時候，只覺得這個人礙眼的很，他懂什麽？！他懂什麽？！他憑什麽教訓自己？！他懂個屁！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雲遲對小喜：“你知道個屁！”
程雙雙對雲遲：“你懂個屁！”
雲遲：“……”
所以明明知道那是個什麽感覺，幹嘛還要對人家的态度指指點點？
雲遲：“那會兒沒想那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