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了衣服怎麽上藥?”……
岑鯨雖然醒了,但身體還很虛,需要在家好好調養。
考慮到白秋姝是為自己出頭動手打人,才被書院勒令回家閉門思過一旬——也就是十天,岑鯨打算每天都抽出一部分時間給白秋姝補習,免得學習進度落下太多,會讓她徹底對學習失去興趣。
對此,白秋姝起初是不情願的。
別說什麽進度跟不上會讓她對學習失去興趣,她就是能跟上進度,也不會喜歡學習。
但要給她補課的是岑鯨,她只能乖乖聽話,拿上課本來自在居,聽岑鯨給她講課。
然後她就發現,岑鯨講課和庚玄班的老師講課不同,沒那麽枯燥,甚至可以說是有趣。
她經常聽着聽着就把內容給記下了,還能散發思維,追問岑鯨不少與之相關的問題。
岑鯨聽她提問,有時候會直接告訴她為什麽,有時候會根據問題提供條件,引導她自己思考,最終找到屬于她自己的答案。
白秋姝覺得這樣上課很有意思,遺憾的是岑鯨精力有限,定下的學習時間結束後,岑鯨會毫不猶豫地結束這一天的課程,再給白秋姝布置功課,好鞏固這一天所學的知識。
白秋姝做功課的時候,岑鯨就坐在床上盤那顆小木球。
小木球表面觀察不出任何線索,只有兩條十字交錯的細縫,細縫看不出深淺,也沒有任何松動。
要不是裏面确實能聽到聲音,岑鯨都懷疑燕蘭庭給了自己一顆帶細縫花紋的實心木球。
岑鯨盤來盤去,也不知道是剛上完課太累腦子轉不動,還是她本身就不擅長研究這類機關物件,她花了三天時間,始終沒有一點頭緒。
第三天下午,白秋姝磨磨唧唧地做完功課,正要去花園練箭,順帶拉岑鯨到屋外走走散散步,楊夫人身邊的嬷嬷突然過來,說是家裏來了客人,楊夫人讓白秋姝過去一下。
白秋姝去了片刻,回來跟岑鯨說:“是長公主府上的管事,帶了長公主的話,讓我不用去書院這幾天,每天早上都到長公主府去習武。”
上午剛下過雨,屋外吹來的風帶着微微的涼,岑鯨披了件外衣坐在窗邊的榻上,面前擺着白秋姝剛做完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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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姝離開的片刻功夫,岑鯨就已經把功課批改好了,她放下筆跟白秋姝确認:“早上過去?”
白秋姝坐到岑鯨對面,兩只手托着臉頰,點頭說:“嗯,早上去,但沒說什麽時候能回來。”
白秋姝不理解:“長公主為什麽對我習武的事情這麽在意?”
岑鯨大概能猜到為什麽,可剛經過一輪教學和作業批改,她已經不想再長篇大論說些什麽了。
她側頭看向窗外,想了想,說:“這個問題,就當是新功課,等到回書院那日,你來告訴我答案。”
白秋姝算了算時間,還有五天,時間充裕得很,便應了聲:“好。”
第二天岑鯨一覺睡到快中午才醒,吃過午飯,岑鯨踏出院門去找楊夫人,得知天剛亮,長公主府上就來人把白秋姝給接走了。
不用給白秋姝上課,岑鯨到花園裏去散了會兒步,回來摸了摸木球,又練了幾張字,看能不能在年底岑奕回京前,把左手的字跡稍稍調整一下。
傍晚的時候,白秋姝回到家。
岑鯨以為她早上出門,太陽落山才回來,一定會很累,結果出乎她的預料,白秋姝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顯得非常飽滿。
楊夫人問她今日在長公主府過得如何,她說就跟以往旬休日去長公主府習武一樣,沒什麽區別。
白志遠和楊夫人照例叮囑她幾句,免得她年紀小不懂事,在長公主府做錯什麽,惹長公主殿下不快。
岑鯨在一旁聽他們說話,跟平時一樣沒怎麽開口,直到吃完晚飯,她讓挽霜去找至今還住在他們府上的小大夫要了兩瓶傷藥,轉頭又揣着傷藥,去了白秋姝住的靈犀閣。
白秋姝在洗澡,岑鯨在淨室外敲了敲門,聽見白秋姝說:“水還沒涼,待會再來。”
岑鯨:“是我。”
裏面突然沒了聲。
岑鯨把手放到門上:“我進來了?”
白秋姝:“等、等一下,我我我我穿個衣服。”
裏頭傳來嘩嘩的水聲,是白秋姝慌裏慌張從浴桶裏起來的聲音。
岑鯨維持原來的音量,問:“穿了衣服怎麽上藥?”
門後一下子就安靜了。
岑鯨這才慢慢推門進去,轉身又把門關上。
門後是一面屏風,岑鯨繞過屏風,在白秋姝巴巴地注視下走到浴桶旁,拿出那兩瓶傷藥,放到浴桶邊擺衣服和澡豆的小桌上。
“一瓶治跌打損傷,一瓶塗傷口,瓶身上貼了字條的,看清楚再塗。”岑鯨說完,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呀。”白秋姝伸手去拿幹布,小臂上有一小片淤青,像是擡手格擋攻擊留下的。
岑鯨盯着那塊淤青:“你把手臂擱飯桌上的時候,抽了口氣。”
岑鯨離得近,聽見了。
“我還以為自己藏挺好,沒人發現呢。”白秋姝一邊小聲嘟囔,一邊用幹布把身上的水都擦掉,随便套了件裏衣,然後才拿藥來塗。
除了小臂,白秋姝的左手上臂以及後背也有淤青,手掌掌根的位置和膝蓋則是輕微擦傷。
白秋姝夠不到後邊,岑鯨就拿了跌打藥給她塗後背,她自己則拿着另一瓶藥,處理手掌和膝蓋上的傷口。
白秋姝告訴岑鯨:“長公主殿下叫人帶我去了城外駐軍營,讓我跟那些兵一起操練,很有意思,不過因為我是女的,一直都沒人理我。後來我看他們在比試,就說我也想和他們比比,結果他們都笑了,還有人問要是比着比着不小心把我衣服撕了怎麽辦。”
“我就反過來問他們,我要是比着比着不小心把他們打死怎麽辦。”
岑鯨笑了一聲:“是該提前問問。”
白秋姝跟着笑,顯然也覺得自己那句話回得不錯:“後來真有人站出來和我比,之前所有人都笑我的時候,就那個人沒笑,他好像挺煩我留在軍營裏的,說軍營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還說要把我打哭,讓我趕緊滾。”
岑鯨輕輕地問她:“結果呢?”
白秋姝咧開嘴,發出的明明是“嘿嘿”的笑聲,聽起來有些傻,但臉上的笑容,卻透出一股子叫人膽寒的瘋氣。
“我倆打到後來都發了狠,最後我用驸馬教我的方法從背後鎖了他的喉,他整個人往後朝地上撞,試圖把我撞疼了讓我松手,可我硬是忍着疼沒松,在地上把他鎖暈了過去,要不是有人上來把我拉開,他真能死我手裏。”
不是書院裏六七個功夫不到家的東苑男學生,而是軍營裏認認真真和她打的練家子,雖然自己也有受傷,但白秋姝還是感到無比驕傲。
白秋姝炫耀完,想到什麽,又趕緊換了副可憐巴巴的語氣:“阿鯨,你別把這事告訴我爹娘,他們要是知道了,哪怕得罪長公主殿下,也一定不會再讓我去的,可我想去。”
“阿鯨,我覺得那裏比書院有意思。”
岑鯨沉默幾息,最後答應她:“我替你瞞着,但你也要聽我的,震懾一次就夠了,日後不許再像今天這樣以命相搏。”
白秋姝:“嗯!”
上完藥,白秋姝把衣服穿好,嘴裏還念叨:“去駐軍營,就沒時間上課了,怪可惜的。”
岑鯨納罕:“想上課?”
白秋姝強調:“你的課。”
要是庚玄班那些先生的課,她肯定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岑鯨認真考慮了一下,因為書院的充實生活拉高了她的阈值,導致她感覺在家沒事做也挺閑的,就說:“你要是不嫌累,晚上回來我再給你上課也行。”
“好啊!”白秋姝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樣。
岑鯨一看便明白,白秋姝在長公主府定然是學到了內家功夫,也只有身懷內力,才能比旁人更精力充沛,像她作為岑吞舟時就是這樣。
……
白秋姝是六月二十一日那天下午在書院打的人,被罰回家思過十天,從二十二日算起,她得等七月初二才能回書院繼續上課。
六月三十,又是一天旬休日。
喬姑娘同安馨月本想上門來探望岑鯨,但因為下午還有別的約,她們只能早上來,而岑鯨這邊晚上要給白秋姝上課,早上醒不來,就婉拒了她們。
岑鯨本以為自己能度過祥和又悠閑的一天,結果早上還沒睡醒,就被人擾了清夢。
挽霜:“姑娘,外頭來了個姓葉的姑娘,說是你的同窗,專門來探望你的。”
岑鯨把臉埋進被子裏,好半天才緩過神,擡頭問挽霜:“叫什麽?”
挽霜:“葉錦黛。”
系統警覺:【她來幹嘛?!】
岑鯨不想起床,只想睡覺,可考慮到葉錦黛的特殊性,她還是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番收拾後,挽霜把葉錦黛請進了自在居。
葉錦黛臉上擺着肉眼可見的着急與焦慮,下人們擺好茶水點心退出屋外,門剛關上,她就向岑鯨說明了來意:“你能幫幫我嗎?”
岑鯨問:“怎麽了?”
葉錦黛壓低聲音,跟岑鯨說:“葉臨岸要參與弑君,如果不阻止他,他的下場會很慘。”
岑鯨差點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葉臨岸?弑君?為什麽?
而且葉錦黛說的是“參與弑君”,說明要殺皇帝的不止葉臨岸一個人。
皇帝幹什麽了這麽遭人恨?
岑鯨一腦門問號,最後挑挑揀揀,選了兩個問題出來問:“他為什麽要殺皇帝,我又如何能阻止他?”
葉錦黛的回答打了岑鯨一個措手不及——
“岑吞舟你知道吧,就是和你長得很像的那個人,他是絕大多數主要角色心裏的白月光,葉臨岸要弑君也是因為他,所以你去,一定能說服他,然後改變他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