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這算……聊表心意?……

岑鯨倒是沒有因此責怪燕蘭庭。

畢竟她不希望燕蘭庭死在自己前頭,也是害怕承受心上人離世的痛,況且生死之事也并非全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要因此耽擱了本該和和美美的日常,未免本末倒置。

“不答應就不答應吧。”岑鯨換掉那讓氣氛染上沉重的話題,拍了拍燕蘭庭,沖着他指使道:“去叫廚房給我弄些吃的,我餓了。”

岑鯨剛醒來的時候沒胃口,只吃了碗好消化的粥,直到這會兒才終于恢複點食欲。

燕蘭庭乖乖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到外間,喚屋外候着的丫鬟傳話廚房,送吃的來。

岑鯨的蘇醒,徹底打破了這些日子籠罩在相府的壓抑氣氛,挽霜在岑鯨醒來後還偷偷躲屋外抱着自己的小姐妹哭了一場,就連林嬷嬷也端不住往日的穩重,都大半天過去了,送吃的進來時,臉上還挂着笑,見岑鯨胃口好,高興得眼角也跟着濕潤了,岑鯨只當看不見,免得林嬷嬷不好意思。

待吃飽喝足,悠閑的時光暫告一段落,燕蘭庭就是再不舍,也該去處理外頭的事務。

這不單單是為他自己,也是為了岑鯨。

于是燕蘭庭同岑鯨說了一聲,便離開主院,去了書房。

岑鯨也不是只曉得談情說愛的戀愛腦,且她也在燕蘭庭如今的職位上待過,深刻明白站得越高越容易摔的道理,所以她也沒把燕蘭庭離開的事兒放心上,還把挽霜叫來,問她這些日子外頭發生的事情,好決定是否要繼續“病”下去。

岑鯨這廂正聽挽霜說着外頭那些謠言,內容跟燕蘭庭告訴她的大同小異,那邊燕蘭庭突然又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大箱的……公書信件。

是這八天積攢下來的量。

岑鯨,愣怔:“你把這些拿來幹嘛?”

燕蘭庭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怕看不完,你幫幫我。”

岑鯨:“……”

真的嗎?我不信。

燕蘭庭的效率岑鯨知道的,不比她當年差,且這兩箱東西裏頭,有許多都已經失了時效性,略略看一眼,心中有數就行,估摸着明天就能看完,哪裏需要她幫忙。

但既然燕蘭庭開了這個口,岑鯨也不拒絕,并在不久後,明白了燕蘭庭把東西從書房拿來這裏的目的——

他就是不想讓岑鯨離開他的視線。

室內很安靜,但卻不是之前那種讓人害怕的寂靜,而是祥和的,令人感到舒适的寧靜,因此就連路過的小麻雀也膽大了起來,輕飄飄停落在窗沿,腦袋一扭一轉,頂着一雙小黑豆眼往屋內張望。

突然,空氣中冒出一句:“越發黏人了。”

這話聽起來像長輩苛責晚輩,偏又帶着毫不掩飾的無奈,且還出現在夫妻之間,于是便有了幾分寵溺的意味,連窗邊的麻雀都驚不走。

燕蘭庭聽見,并不應答,只微微勾起唇角,飛快将那些文書信件一一看過去。

岑鯨知道了燕蘭庭的目的,也就不再真情實感地幫忙,時不時走個神發個呆,想起燕蘭庭和挽霜說的那些謠言,還毫不客氣地打擾燕蘭庭,問他:“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都是誰傳出去的?”

百姓就是再愛聽離奇狗血的故事,也沒道理靠口耳相傳編到這個地步,但要是誰別有用心,那就另當別論了。

燕蘭庭:“有些是長公主殿下散播出去的,她這麽做前,有提前來信同我說過。”

那些信件燕蘭庭看了沒回,也沒功夫拿到書房去,被他随手放在床邊的櫃子裏。

燕蘭庭拿出信件給岑鯨看,信件上,蕭卿顏說得很清楚,她這麽做是為了避免那群讀書人的怒火燒到燕蘭庭身上,把當時心裏只有岑鯨,裝病不出相府的燕蘭庭燒死。

所以蕭卿顏所散播的謠言內容僅止于“元家為了卻老爺子生前最後的心願,請岑夫人過府冒充岑吞舟,不想惹了回京的燕丞相誤會,導致燕丞相帶人擅闖元府”。

燕蘭庭雖然不曾回信,但也派暗衛知會過朝中屬他那一派的大臣,讓他們順着蕭卿顏放出的謠言,跟在朝堂上參他的人争論辯駁。

這招确實好用,免了燕蘭庭不少麻煩,也讓他能一直在府中照顧岑鯨。

至于後續傳言為什麽會在變得離譜的同時,越來越接近真相,亦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過那人不是蕭卿顏,而且蕭卿顏還在寄給燕蘭庭的信中提及自己查出了那人的身份,便是胥王世子——蕭闵。

岑鯨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蕭闵是誰。

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大皇子被毒殺之後,蕭卿顏在和燕蘭庭讨論該讓誰繼位時,提到過這位世子。

她說這位胥王世子體弱多病,與其父胥王關系不好,不失為一個好拿捏的傀儡。

當時燕蘭庭就對胥王世子的無害抱懷疑态度。

後來岑鯨指出蕭睿就一個兒子,最希望大皇子死的,恐怕就是蕭睿的堂兄弟和侄子。岑鯨還讓燕蘭庭散播皇後懷孕的消息,看能不能釣出幕後那條大魚。

等到燕蘭庭離京,那條大魚果然按捺不住,借安貴妃之手把沈霖音給蕭睿下毒的消息捅到了蕭睿面前,還試圖污蔑沈霖音與安王有染,好讓蕭睿懷疑沈霖音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

事後蕭卿顏一路追查,查到了這位胥王世子蕭闵頭上。

元家老爺子出事前,岑鯨就聽蕭卿顏提起過,說她準備幫胥王一把,把世子位挪給蕭闵的弟弟,至于蕭闵,此人太會僞裝又心狠手辣,他既然能狠下心對年僅四歲的大皇子下手,不顧半點血緣親情,那蕭卿顏也不會看在對方同姓蕭的份上放他一馬。

大約是被蕭卿顏逼到了絕境,蕭闵趁燕蘭庭罷工,蕭卿顏焦頭爛額之際,讓人傳出了岑鯨就是岑吞舟的“謠言”。

這個人僅憑元府一事,就看出岑鯨對蕭卿顏和燕蘭庭的重要性,又深知自己沒辦法越過面前那兩座大山,索性在蕭卿顏捏死自己之前,拉岑鯨給自己陪葬。

所以蕭闵并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勘破了真相,他就是狗急跳牆才有了這麽一出,想利用蕭睿對岑吞舟的恨,把蕭睿當刀,替他殺了蕭卿顏和燕蘭庭最珍視的人。

真是,又瘋又聰明。

能把這樣的敵人扼殺在搖籃裏,何其幸運。

岑鯨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至于蕭睿那邊……

岑鯨眸底一黯,對着蕭卿顏的信件默默出神,直到夜幕降臨,燕蘭庭喚她吃晚飯,她才回過神,問燕蘭庭:“關于蕭睿,你是怎麽想的?”

燕蘭庭很幹脆,因為他不像岑鯨,和蕭睿有過同生共死的情誼,因此他對蕭睿恨得特別純粹:“我想他死,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安全。”

岑鯨“唔”了一聲,沒有再問有關蕭睿的事情,跟燕蘭庭一塊吃了晚飯。

飯後燕蘭庭繼續忙碌,岑鯨讓挽霜拿來紙筆,給舅舅舅母他們寫信報平安。

等信寫完,岑鯨一問時間才知已經是深夜。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半點不覺得困倦。

要知道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就睡死過去了。

不過想想也對,她原來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會容易感到疲憊,真正的十八歲少女,确實該有這樣充沛的精力。

她在現代的時候,十八歲正好是高三,每天學到淩晨一點多,早上還要五點半起來背單詞。

當岑吞舟的時候也是如此,仗着年輕身體好,天天熬夜,雖然早起會痛苦,但也只是困得睜不開眼,不會像岑鯨之前那樣頭痛想吐,難受得全身器官都在抗議。

——這就是“健康”啊。

岑鯨一邊感慨,一邊看向燕蘭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燕蘭庭也是沉浸在公務中,才反應過來已經這麽晚了,不肯讓岑鯨熬夜,于是吩咐下人把榻桌從床上拿走,自己起身到床邊,催着岑鯨蓋好被子睡覺。

那雙握慣了筆杆子的手修長俊氣,提着被子把岑鯨往床上按,卻被岑鯨拉着,一塊拽進被香軟的窩裏。

夜裏燕蘭庭依舊睡不安慰,總要醒來許多次,确定岑鯨就在自己懷裏,還用一只手臂環着自己,被子下的腿纏着他的,不是記憶中那副昏迷不醒的躺屍模樣,才能繼續安然睡去。

第二天岑鯨起了個大早,通體舒暢,愈發意識到自己重新擁有了健康。

不過她本人還是很怠惰,面對挽霜和林嬷嬷依舊話少,做過最耗體力的運動,就是飯後拉着燕蘭庭到花園散步消食。

當天傍晚,燕蘭庭看完了那兩大箱文書信件,期間還跟岑鯨商量了幾件事,同時派出暗衛,做了些安排。

岑鯨等他忙完,和他說了一下,想把蕭卿顏叫來私下見一面。

燕蘭庭沒有異議,不過這會兒外頭已經響起了宵禁的鼓聲,就此事推到了明天。

晚上,兩人早早便漱洗完,上床睡覺。

岑鯨罕見地出現了睡不着的情況,又想起燕蘭庭昨晚睡不安穩,她便往燕蘭庭唇上親了一口。

燕蘭庭猝不及防,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岑鯨。

岑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哄你,只能這樣了。”

這算……聊表心意?

燕蘭庭沉默。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岑鯨确實表現的比燕蘭庭還要像個直男,根本不懂什麽叫柔情蜜意。

既然如此,燕蘭庭也只能自食其力,開口問岑鯨,能不能再親一下。

岑鯨無有不依,只是這次的吻在燕蘭庭的主動下,比方才要綿長許多,極盡溫柔,兩人的氣息也在暧昧的漬漬聲中逐漸淩亂… …

偏偏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随後是林嬷嬷的聲音——

“老爺夫人,長公主殿下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