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捅了一刀後,這魚還是活蹦亂跳的?

姚安安将爐餅放到廚房竈臺上,便提了水缸邊的半桶水,去了院子裏,又在晾衣繩上拿了塊洗幹淨的帕子,沾着清水仔細地将手上和衣服上的泥土清洗幹淨,這才去廚房準備晚飯。

因為有楊嬸子給的河蝦,姚安安本來打算做個油爆河蝦,奈何家裏沒有太多油,只能用上次煸五花肉剩下的油做個炒河蝦,雖然她沒做過,但她可以試一試,家裏還有一條鲫魚,可以煮個鲫魚湯,沒有豆腐那就放點小青菜呗。

這幾天,做飯的次數多了,姚安安表示就是滿漢全席她自己也能做出來。

然而,當她拿着刀,殺魚的時候傻眼了,這魚該怎麽殺呢?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捅了一刀後,這魚還是活蹦亂跳的?

此時被姚安安捅了一刀的魚,正在廚房地上翻來覆去,垂死掙紮……

見此狀,姚安安趕緊上前把魚從地上撿了起來,手起刀落,一條魚就被斬成了兩半。

正當姚安安松了一口氣時,粘板上的魚身子又扭了兩下。

“呃……”姚安安看着時不時扭兩下身子的魚,感覺從頭到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欲哭無淚。

她在竈臺前站了一會兒,又在心中默念,阿彌陀佛,佛祖護佑,這才敢拿了那頭、身分家的魚去盆裏洗。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炖了一鍋奶白鲫魚湯,又做了個炒河蝦,雖然只用了一點豬油和醬油、糖、鹽調味,但做好的河蝦香味十足,還一個個紅的發亮。

姚安安自己拿筷子嘗了一個,眼睛一亮,“嗯,不錯,配得上外酥裏嫩這個詞。”

正在這個時候,蔣令炎進廚房了,他看見姚安安放下筷子,便問道:“嫂子,你在偷吃什麽吶?這麽香?”

姚安安對他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偷吃,她就才嘗了一口好不好。

蔣令煜走過來用手敲了敲蔣令炎的腦袋,“不許對嫂子無禮。”

Advertisement

蔣令炎誇張地抱頭喊痛,“哥,我開玩笑吶。”

“二哥說姐姐,壞壞。”蔣芸兒仰着小腦袋道。

又對姚安安奶聲奶氣的道:“安安姐,二哥不聽話,我幫你打二哥。”

說着就對着蔣令炎的屁股拍了拍。

“妞妞,你為什麽老打二哥的屁股。”蔣令炎捏住蔣芸兒的小手,“你不知道男人的屁股不能随便打的嗎?”

“二哥,你又不是大蟲,為什麽不能打你的屁股?”蔣芸兒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蔣令炎,認真說道。

說完又嘀咕道:“大哥明明就只告訴我大蟲的屁股不能随便摸,因為大蟲會吃人,二哥又不會吃人,為什麽不能打你屁股呢?”

「噗」,姚安安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兩人可真逗吶。

蔣令煜見竈臺上的鲫魚湯和河蝦,問道:“菜做好了?”

他倒是繃得住,這麽好笑的事情他居然都不笑,可能自己笑點太低了吧,這麽想着,姚安安便點點頭,“就等你們回來開飯了。”

蔣令炎盯着河蝦,咽着口水道:“那還等什麽,我來擺飯罷。”

話音剛落,就一陣風似的端着兩個菜走了。

姚安安在內心咆哮,你能不能慢點,那可是我費了大力氣炖的魚湯。

……

晚飯過後,蔣令炎打了個飽嗝,指着盤子裏的魚頭問道:“嫂子,這魚怎麽切成兩半了?”他記得前兩天炖的鲫魚湯,魚是完整的。

姚安安頓時無語了,你管魚是完整的還是兩半的,能吃不就行了嗎?

想到那個魚在地上扭動的畫面,姚安安便一陣惡寒,對蔣令炎說道:“我覺得還是二郎你殺的魚好吃,以後殺魚殺雞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蔣令炎哪知道姚安安是怕殺魚,他認真的想了想,也覺得他殺的那條魚更好吃,于是道:“嫂子放心罷。”

蔣令煜看了姚安安一眼,忽的笑了。

姚安安好奇道:“你笑什麽?”

蔣令煜搖了搖頭。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這個布包還是他娘在世的時候給他做的,他遞給姚安安,“抄書得了三十文錢,買爐餅花了六文,還餘二十四文錢都在這裏面。”

姚安安見蔣令煜能把抄書的錢全部給她,心裏十分感動。但随即又想到他在外面也要應酬,不留點錢在身上肯定不方便。

“你都給我了,你用什麽?”姚安安一邊說,一邊又從小布包裏數了十文錢遞給蔣令煜。

蔣令煜哪裏肯要,推拒道:“我手上還有一本手抄書,大概兩三天就能抄完,掌櫃的說這本算三十五文。”

姚安安一聽他兩三天抄一本書,便氣得語無倫次道:“你說什麽呢,為了抄書,為了幾十文錢,你至于整夜不睡覺?你至于嗎?你不要命了?”

姚安安不是真正的農婦,她當然知道一本書的字數有多少,就算什麽事情都不做,整日抄書,也要抄三四天吧?

何況蔣令煜不僅要念書,還要去學堂做事,就晚上那麽點時間,如果他真的兩三天抄完一本書,那他晚上能睡多久?

蔣令煜一愣,沒想到姚安安竟然會這麽關心他,自從他娘走後,都好久沒人關心過他了。

“我知道你關心我……”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姚安安打斷了。

“停……停……”這人真是在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怎麽可能關心你,我在罵你你聽不出來嗎?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姚安安深呼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

“怎麽說你身上也得留點錢,萬一要做什麽事情,沒錢怎麽行?”

姚安安又将十文錢塞進他的手裏,“哪怕你不用,放在身上也有底氣。”

蔣令煜抿了抿唇,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十文錢,“我知道了。”

見蔣令煜不在推拒,姚安安也不在同他多說什麽,說多了還以為她又關心他呢。

她起身準備收拾桌上的碗筷。

蔣令煜見姚安安要洗碗,便道:“你別收拾了,以後這事就交給二郎來做。”

“嫂子,你就別管了,就交給我吧。”蔣令炎剛剛見哥嫂争辯,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嫂子也罵他,他很有眼力見的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帶着蔣芸兒去了廚房。

姚安安想想自己的手實在疼痛,便也不硬撐,點了點頭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明天我在家鋤地。”蔣令煜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安安說道。

下午去地裏見姚安安身邊有一把鋤頭,再一想到她累極了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去鋤地了。

當時她打斷了他的問話,後面他又出門找二郎和妞妞,就沒來得及問她了。

剛剛姚安安塞錢給他的時候,他隐隐瞧見了她手掌心的水泡。

姚安安掩飾的很好,可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她起身收拾桌子的時候碰到了水泡,疼的直皺眉。

“你明天不去學堂行麽?”姚安安問道,“會不會耽誤學業?”

她念書那會兒,也聽老師說過古代考試難度很大,現代人考試是為了讀大學,古代人考試是為了當公務員,兩者完全沒可比性。

“不耽誤,家裏也只有幾分地而已,要不了兩天就能忙完。”蔣令煜看了她一眼,又道,“再者,如果我萬事不管,家裏全靠你一人操勞,那我也不配為人夫了。”

姚安安聽他說的這番話,心裏很高興,嘴裏卻又問道:“怕是別人知道,萬一誤會了你被我拿捏住了……”

“怕什麽,你是我的娘子,我就算被你拿捏住了,也是我心甘情願,要過一輩子的是我們,我就是讓你當家做主又與別人何幹?”蔣令煜道。

姚安安真沒想到蔣令煜思想上能有這覺悟,她知道大魏是男權社會,女人也只是男人的附屬品,有錢有勢人家更是女人如買衣服似的,看見喜歡的就納進門做小,不納妾的反而別人認為是家裏夫人善妒。

而她看到的多數村裏人家,再窮,也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就算尖刻如張氏那樣的女人,也十分懼怕楊志強捶她,甚至休棄她。

即使是在前世,生活中也有部分男人恨不得把老婆當保姆來用的。

姚安安見他這麽體貼,不由心裏一暖,也願意與他說些體己話。

“那明天我就只管摘菇子,後院菜園子可就交給你了。”

姚安安告訴他種子是問楊嬸子家借的,又将今天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蔣令煜想想,道:“嬸子對咱們是極好的,以後不要忘了這份恩情,張嫂子那……就離遠些罷。”

姚安安心中十分認同的點點頭。

蔣令炎正準備進屋,卻聽見大哥和嫂子說體己話,他迅速收回了腳,也不打算進去當油燈了。

“二哥,你怎的不進去?”蔣芸兒歪了歪頭,問道。

“走吧,二哥帶你去洗漱。”蔣令炎拉着她的小手往廚房走。

“我要和安安姐一起洗。”她才不要二哥給她洗呢。

“安安……姐,唔……”蔣芸兒想要喊姚安安,卻被蔣令炎捂住了小嘴,把她一把扛起來就跑。

蔣芸兒哇的一聲哭了。

“噓……二哥把今天翠花嬸子給的糖都給你。”蔣令炎小聲道。

聽到糖,蔣芸兒這才帶着哭腔問道:“糖全都給我?”

蔣令炎點點頭。

蔣芸兒笑了,吸了吸鼻子道:“那好吧。”

小孩子總是哭起來快,笑起來也快。

蔣令炎卻在心裏道,小丫頭真好騙吶。

蔣芸兒直到睡着了還在想一個問題,就是二哥為何不讓她喊安安姐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