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賣身葬師父

手下領了命令去了,不多時便匆匆趕了回來。

“回禀王爺,天橋上沒有小乞丐的人影。”

源夕無目光微冷,“你分撥兩個人去天橋蹲守。若是見了那小乞丐,定要将她活捉回來!”說罷又走向說書先生,“至于你,繼續去天橋說書。故事麽還是要改。”

說書先生幾乎要吐出血來。他自打進入說書這一行當一來還從來沒有遭遇過此等折磨,這兩個祖宗是他上輩子欠了他們來讨債的麽?!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王爺這一次以和尚的角度講了一個溫情脈脈的故事。

說書先生聽完幾乎都想嫁給那和尚。但他回到天橋之後卻再沒遇到那小乞丐。說書先生其實在這兩人幾次三番的騷擾中早就明白過來,這故事分明就他倆的親身經歷。只不過一人不知一人知。

而這王爺這一次似乎是先服了輸,想要借他的口說些情話給那小乞丐聽。可無奈的是,小乞丐卻在這最重要的一次沒有聽到。說書先生一張口道盡世間百味,卻也敵不過現實的殘忍于無奈。

此時此刻,夏西鏡和昶夜兩人走在紫曦國的大街上。昶夜還光着一只腳,一瘸一拐地走着,“小鏡,我那只鞋怎麽也找不到了,你最近有見到過麽?”

夏西鏡仰頭看天,“今天天氣不錯啊。師父,咱們去洗個澡吧。”

“洗什麽澡,殺了人再去洗。”昶夜索性脫了另一只鞋丢到一旁,頓時方圓十丈內鳥獸無存,就

連夏西鏡也是身形晃了晃,差點暈過去。

夏西鏡覺得師父真是用心良苦,為了制造這神秘的殺人武器忍辱負重。兩人在青樓前停下了腳步,夏西鏡負手看着眼前的雙層小樓。心道,這可是穿越女必進之地。若是不進這裏,簡直不好意思說自己穿了越。

她正要負手走進去,便被昶夜揪了回來。兩人進了街對面一個小巷子裏。

昶夜看着夏西鏡道,“脫衣服。”

夏西鏡倒吸了一口涼氣,結結巴巴道,“師…師父,這不合适吧。咱倆可是師徒關系,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诶——我自己來,呀嗒——雅蠛蝶——西馬塔——”

片刻之後,夏西鏡已經換上一套幹淨的尋常女子的粗布衣服。她一邊用幹淨的布擦着臉一邊觑着昶夜。不得不說昶夜的身材是真好,完美的腰線讓人忍不住想從背後抱上去。他這種身材就是健美,但卻并不顯壯。

昶夜回過身,夏西鏡連忙低了頭假裝整理衣帶。他雙目微微彎起,“過來。”夏西鏡擡起頭看着昶夜,他張開手臂,“為我更衣。”

夏西鏡撇了撇嘴,不情願地走過去一邊幫昶夜穿上衣服一邊道,“師父,雖說我是你徒兒,孝順你是應該的。但你這有手有腳的,故意使喚我就不對了吧。你看我也沒有讓你愛護幼小的我幫我更衣啊。”

昶夜笑了起來,“為師是見你垂涎欲滴,特意讓你瞧個夠。”

夏西鏡面紅耳赤,嘟嚷道,“誰垂涎欲滴,我只有在看到肉的時候才會流口水。”她一邊幫昶夜系上腰帶一邊轉移話題,“師父,我們今日來此是要進那樓裏麽?”

“師父怎麽可能讓你去那種地方。我們今日是殺人來了。”

夏西鏡驚訝地擡起頭,“殺人不是該在天橋麽?”

昶夜彎起雙目,“當然不是,你見過哪個殺手要殺人前天天蹲守在路邊,滿臉寫着一會兒我要殺你你就等死的?”

所以那只是故布疑陣?!夏西鏡哼哼了一聲,居然拿她當槍使。

“今日那人會來這青樓會一個叫青玉的姑娘。也只有在這一天他才會不帶侍從。”昶夜伸手擦去夏西鏡臉上的一抹灰,輕聲道,“小鏡,今日師父教你一件事——永遠都不要為了任何人卸下你的盔甲,哪怕是你深愛的人……”

紫曦國的大街上今日多了一道別樣的風景。素衣黑發的女子跪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面前一方白布下蓋着一個人,身旁一張木牌書寫了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夏西鏡早知道是要做這麽樁活兒,就帶個跪的容易出來。此刻膝蓋都發麻了,卻還沒能到那人來。

夜色漸晚,街上的行人紛紛回家吃了晚飯。吃完晚飯便出來消食。夏西鏡這道風景自然逃不過衆人的眼睛。她跪在人群中,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卻沒人肯出錢。

透過人群,她忽然看到不遠處那個她注意了半個月有餘的身影。此人身形微胖,正是中年發福的模樣,但眉宇間還可看出年輕時的俊朗。那人匆匆走過,幾乎都沒有像夏西鏡這邊瞥一眼便進了青樓。

夏西鏡不認識此人,甚至連他做的什麽官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約是個重要的角色。

那人上了樓,不多時喧嚣的街上傳來一陣清幽的琴聲。夏西鏡擡起頭來,窗口映着一名女子的窈窕的身姿。她坐在窗邊撫着琴,幽幽地唱着一支小調。似乎是一支表達思念和綿綿情意的曲子。夏西鏡聽得出女子唱得深情。

女子唱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一名男子的剪影落在窗戶上。兩人耳鬓厮磨了一番。夏西鏡依着計劃凄凄慘慘地哭了起來,但她怎麽擠也哭不出來。因為昶夜在她面前挺屍的場景非常有紀念價值,要是有手機她決計會拍下來傳微博上去。

似乎是她的哭聲傳到了青樓中,女子推開窗戶。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白布下忽然伸出一只手重重掐了夏西鏡一下。夏西鏡疼得眼淚立刻湧了出來。

女子一低頭,正對上一雙含淚的雙目。她輕嘆了口氣,感懷起只身。當年父親死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若非造化弄人,她又何須賣身至此。身旁的男子攬住她的腰肢,“青玉,怎麽了?”

“容郎,你看那女子,像不像曾經的我?”

男子在她耳邊輕笑,“她怎比得上你。”

青玉搖了搖頭,雙目亦含了淚,“是啊,她怎比得上我。至少我現在還有容郎你,她今後恐怕也是風雨飄搖。只是當初我淪落的時候若有人能出手相助,或許也不止于此。”

容穆瞧了眼跪在下面的女子,賣身葬父的把戲多半是騙人。只是青玉向來多愁善感,心地又善良,怎能見得這場景。見她傷心不止,容穆嘆了口氣,罷了,也不過就是花點銀兩。若是能哄她開心,這點銀兩花得也算是值。

于是他拍了拍青玉的手,“你等着,我這就去買下她做你的丫鬟。”青玉點了點頭。

容穆大步走了下去,穿過街道撥開人群。衆人終于等到買主上門,都站在一旁看好戲。夏西鏡正低着頭嘤嘤哭泣着,便聽得一聲低沉的男聲,“姑娘,這裏是十兩銀子,你拿去好好安置你的父親。”

她擡起頭看着容穆,男子相貌很普通,但一看就是适合過日子的男人。夏西鏡伸手接過銀子,雙目含淚,“多謝公子。阿夜以後就是你的人了。阿夜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大恩。”

男子擺了擺手,“是樓上那位姑娘見你可憐,所以要雪中送炭。若你要報答,以後便當了她的丫鬟吧。”

“哪位姑娘?”

男子偏過頭指着對面三樓的女子,夏西鏡也擡起頭。女子對男子綻開了笑顏,就在一剎那,夏西鏡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從百布下斜拉拉伸出一柄劍來,正中那男子的心髒。

笑容還定格在容穆的臉上,鮮血已經濺了夏西鏡一身。她看到樓上女子懵然變色,笑容僵在臉上。容穆疑惑地看向夏西鏡,似乎還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但鮮血四濺,他慢慢地跪了下去,撲倒在地。

青玉呆呆地站在窗邊看着這一切發生,大腦一片空白。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滿臉血污的女子臉上,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她忽然攀上窗臺,奮不顧身地向那女子撲過去。

夏西鏡看着樓上那道身影向她撲來,伸長了塗着紅色蔻丹的指甲。尖銳的指甲仿佛要将她撕裂,她看到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和怨毒。但女子身子飛到半空中便驀地墜了下去。夏西鏡幾乎可以聽到清脆的咔嚓聲,骨節折斷錯位從身體裏紮出來。塵土揚起……

昶夜拎着夏西鏡飛身離去,留下時空仿佛靜止了的路人。夏西鏡俯瞰着下面,男子和女子正好彼此相對,都伸長了手指。鮮血在兩人周身綻開兩朵紅蓮,他們隔着短短的距離,卻永遠無法再靠近……

這一幕似乎将永遠刻在她的腦海中。夏西鏡覺得心隐隐作痛,她雖然活着,可是她和紅塵卻也如

他們一般,隔着陰陽的距離永無法再見。那時候她為什麽沒有也喝下毒酒,就像這女子一般一同追随而去?

昶夜将夏西鏡帶到了一處河邊,夏西鏡還沒回過神,他已經一腳将她踢了下去。

夏西鏡游了上來,不解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麽?”

昶夜伸手将夏西鏡的頭按了下去,夏西鏡掙紮了起來。水嗆入喉嚨中,昶夜下手極重,幾乎是要将她淹死在這兒的力道。

夏西鏡終于透過氣來,咳嗽着說不出話來。昶夜擡起她的下巴,雙目閃着寒光,“小鏡,你看,你身上的血洗掉了。可你心裏的血洗的掉麽?”

夏西鏡擡眼看着他,“我是洗不掉,不用你提醒。”

“你記着就好,這輩子你都是我星曜樓的殺手,無論是誰都無法改變。所以收起你那些無用的同

情心。”昶夜說着将夏西鏡整個人拎出了水面丢在地上。

夏西鏡趴在河岸的草叢旁,風吹在她濕漉漉的身上。昶夜嘆了口氣,又俯身将她抱了起來裹上自己的外套。夏西鏡縮在昶夜的懷裏,身子微微顫抖着。

王府之中,源夕無聽着士兵回報昨日的暗殺。

“一男一女?”他鎖着眉頭,“可知道兩人的相貌?”

“回禀王爺,那女子相貌很普通無甚特別,看過之人皆言已經忘記。而行兇的賊人躲在白布下,無人記得他的長相。”

夏西鏡,是你麽?一擊便殺了紫曦國丞相長史,一位位同副相将來或許成為丞相的官員。

“王爺,此事——”

“此事不屬于王府指責,交給大理寺查辦。你且下去。”源夕無揉了揉額頭,她還真是給自己找了個不小的事兒。要殺人便殺了,居然還如此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現下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她的樣子。

源夕無正頭痛,便見外面一人走了進來。那人掐着蘭花指匆匆進來,張口便道,“王爺您怎麽還如此悠閑。這三年一度的選秀該如何,王爺可有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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