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之後的行程,轉變成了普洛斯亞在前方帶路,沫白跟在後面的模式。
而那兩個半張地圖,沫白則是直接給了普洛斯亞拼接完成,任由他在前方找路,
“我們是直接橫穿過去,還是盡量避開它們的探查繞過去?”沿着小路前行幾步,普洛斯亞突然轉身詢問。
之前他偷偷來過兩次尋找蛛絲馬跡,都是選擇盡量貼着邊緣不驚動任何生物地尋找,但這次不一樣,一切還要看身後人的意思。
當然,他也很明智地同時将地圖舉起來指給沫白看,有了完整的地圖,可以看到他們的目标在與他們所在位置遙遙相對的廢墟那頭,一條叫匿影小徑的一端。
沫白幾乎沒有花時間考慮。
她只看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再看一眼目标地,然後就将視線落在普洛斯亞的身上:“德蘭妮爾說了,要我早些回去,天黑危險。”
帶着點童稚的聲調,沒有讓普洛斯亞放松多少,只收好地圖當先偏離小路往廢墟的中央走去。
沫白的意思很明白,她選擇更近的道路。
而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帶着沫白橫穿銀月城廢墟的同時,盡量減少戰鬥的次數。
不管怎麽樣,沫白沒有将除掉被驚動的失心者匪徒和奧術巡邏者這件事也交給普洛斯亞。
除掉它們能夠得到相應的經驗,沫白不打算浪費一絲一毫。
她沒有忘記醒過來的那一刻,什麽都想不起來的那種感覺。
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有讓自己變強,走遍所有地方,尋找那些迷失的記憶。
沒多久,他們就到達了右半側廢墟的中心,那裏矗立着一個巨大的雕像,一名女性精靈拉開一柄造型古樸看上去蘊含力量的長弓,箭尖直指北方的天際。
沫白沒有繼續,停下來靜靜地仰頭看着這尊雕像,感受着從它那兒感受到的堅持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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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斯亞很快就意識到沫白并沒有立刻離開的想法,幹脆站在一旁一同眯着眼仰望。
對于這尊雕像,他知道的自然更多。
“據說這是早在奎爾薩拉斯王國建立的時候,協助着偉大的達斯雷瑪國王的女英雄。那麽久遠的年代,又經歷了那一場幾乎讓高等精靈滅族的天災入侵,傳到現在我們只知道她被稱為太陽女獵手。”
普洛斯亞感慨着,仿佛能從這尊沒有在天災中被毀的雕上,看到昔日高等精靈們在這片土地上的輝煌。
只是,不管怎麽樣,如今他們已經成了血精靈,必須通過吸取外界魔能來提供所需的能量,卻同時必須用意志抵抗魔瘾的血精靈。
“她直指北方。”沫白收回了視線,說了一句似乎無關緊要的話,“走了。”
北方有什麽?隔着那道海峽,是當初高等精靈們不得不放棄到洛丹倫大陸上重新建立國家的地方,永恒之井所在的島嶼,奎爾丹納斯島。
普洛斯亞點頭,并沒有多說話,立刻走上他在停下前就已經選擇好的路線,沒過多久就到了黎明之路的下方。
“那邊的失心者匪徒會少上一些。”過于安靜的氣氛讓普洛斯亞有些喘不過氣,他只能自己制造點聲音出來。
“嗯。”沫白也沒讓普洛斯亞自說自話,倒是應答了一聲,突然又停下來擡頭看着上方黎明之路。
注意到沫白的動作,普洛斯亞跟着擡頭看去,可以看到黎明之路上一個血精靈走過,那模樣和裝扮,分明是昨天已經死亡的丹尼勒。
看到他,普洛斯亞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看了眼沫白簡單地說明:“他是活了,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見沫白看向自己,普洛斯亞搖搖頭繼續帶路,“他只是個信使,不知道自己曾經跟普洛斯亞有點交情,更不知道他們一起發現了一張可能是藏寶圖的地圖。”
NPC死亡後會刷新,數據重組,外形和名字都還是那個人,但絕不會有死亡前那段單屬于那時候的記憶。
沫白心裏出現了這麽一段解釋,點點頭表示明白。
對于這個世界的任何生物,生命只有一次。
想到這,沫白突然想到同樣需要穿越黎明之路前往銀月城、甚至是到永歌森林去采集草藥的麗薇兒。
自己在未來的某天回到逐日島,而她卻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那會怎麽樣呢?
只是,沫白并沒有讓自己繼續思考下去。
麗薇兒對她好,這是她第一個夜晚在麗薇兒家窗外坐下的那一刻起就計劃所要達到的目的。
而現在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尋找地圖中所指的那件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沫白覺得那東西對自己很重要。尤其是從普洛斯亞那兒得知,那件東西是天災入侵時期藏下的。
赫裏恩在沫白離開逐日島時告誡過她,不要輕易讓人知道她的能力,尤其是血精靈。
那麽,那個能力到底是什麽?赫裏恩不說,沫白只能自己尋找。
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周圍的探查,沫白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點隐約的草葉摩擦聲,與風的作用下發出的聲音不同,帶着點不自然的人為感覺。
稍稍加快步伐靠近普洛斯亞,在他下意識想要拉出點距離之前輕聲說:“找好方向,我喊跑就立刻徑直往那個方向跑去,我們被跟蹤了。”
聽完沫白的話,普洛斯亞不禁緊張地屏住呼吸,立刻迅速地确定方向不動聲色地小幅度點頭。
然後,在沫白的一聲“跑”中,用盡全身力氣往那個方向快速奔去。
幾乎就在他跑動的同時,普洛斯亞聽到身後被驚動後的不滿呼喊,然後就是淩亂卻同樣速度不慢的腳步聲。
重點是,那數量聽上去不少。
看着迎面沖上去甚至有的是擦肩而過的失心者匪徒,普洛斯亞知道那些匪徒也會加入到追趕自己的隊伍當中,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明智,只知道已經開始跑了,那麽再停下就是放棄生命,他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沖。
才跑出沒多遠,普洛斯亞就聽到身邊傳來了奔跑的腳步聲,他心驚膽戰地轉頭看去,心才暫時回了原位。
和他并排跑着的是沫白,看神情沒有太多緊張,看上去也沒有全力奔跑,還有餘力不時扭頭去看身後的情況,保持着和普洛斯亞一樣的速度。
沫白是近戰,保持距離的同時沒辦法對追殺他們的失心者匪徒造成傷害,只能選擇用奔跑來保持距離只等待匪徒們的數量有所降低。
注意到普洛斯亞的視線,沫白看了他一眼,心中迅速有了新的想法。
“我帶着他們稍稍繞個道,你去那地方看看是什麽東西。”沫白迅速地說着,同時拿起離開逐日島時配備上的飛刀扔了幾把出去成功地擊中領着匪徒們追殺他們的失心者首領——饑餓者泰裏斯。
泰裏斯暴怒地嘶吼一聲,通紅的雙眼死死盯着沫白,再不去管一旁的普洛斯亞。
“你放心?”普洛斯亞現在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忍不住問。然後,收獲到沫白一個帶着點戲谑笑意的目光。
“為什麽要不放心?”
普洛斯亞立刻無言以對,是的,從一開始将地圖交給自己任由自己帶路,沫白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作出對她不利的事情。
接受事實,普洛斯亞不再浪費力氣多說什麽,埋頭朝着目标直奔過去。
沫白看着普洛斯亞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輕盈地跳往一邊稍稍繞出了一個弧度。
身後追随着饑餓者泰裏斯追殺沫白的失心者匪徒不時會有幾只脫離隊伍回到它們原本所在的區域,但很快,沫白的繞道又會引來附近的一些新的匪徒。
一走一來,追殺沫白的隊伍數量不見增加,但也沒有減少。
估算着自己的體力溜着身後一群并沒有多少智力的失心者們,沫白始終将注意力放在已經找到地方停下挖掘的普洛斯亞身上。
沒過多久,沫白突然感受到普洛斯亞那邊傳來一股很熟悉很熟悉的能量波動,感覺仿佛那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一般。
果然,跟自己相關聯。沫白心裏想着,這種從最初開始就隐隐感覺到、讓自己亢奮的預感。
調轉了方向,沫白迅速往普洛斯亞跑去。
這麽多失心者,如果直直經過普洛斯亞,就算它們的目标是自己,應該也會順便做點什麽。沫白再次浮現一絲冷笑。
“普洛斯亞,那是什麽?”靠近了依舊半蹲着的普洛斯亞,沫白加快速度與匪徒們拉開點距離,跑到他面前問。
只是,看到的卻出乎沫白的意料。
普洛斯亞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冊子,拿着冊子的手呈現出詭異的淺藍色,仔細看去就連他的脖子上都漸漸出現,并且還在向頭部蔓延。
艱難地将目光放在沫白臉上,普洛斯亞努力蠕動嘴巴,只吐出幾個詞語,臉上滿是驚駭:“瘟、瘟疫,天災……”
然後,他在沫白的眼中漸漸萎縮,原本帶着赤色的皮膚迅速幹枯凹陷下去,終于站立不住倒下。
不止普洛斯亞自己,從他為中心的草地上也漸漸覆蓋上那種淺藍,風吹過卻再帶不起一絲起伏,逼近的失心者們也很快染上這種顏色,很快就無法動彈紛紛虛弱下去到底不起。
很快,整片區域就只剩下沫白一人還站立着,完好無損,垂頭看着周圍死氣沉沉的景象。
這種淺藍色造成的變化,沫白并不陌生。
她甚至知道,此刻那些淺藍色的草葉已經硬化,只需要輕輕一捏就會化為粉末。
這種力量她也擁有,在逐日島時無意中用了出來,只是沒有眼前這種威力。
普洛斯亞死前所說的詞彙盤旋在沫白的腦中,這是瘟疫?阿爾薩斯帶領的天災入侵時幾乎無法阻擋的可怕瘟疫?
怪不得,赫裏恩會說那麽一番話。
血精靈們對天災入侵有多麽深刻的種族仇恨,沫白完全能夠體會得到。
也許是因為此刻自己也是血精靈的關系,她隐隐感覺到就連自己都對那個掌控了天災軍團毀了銀月城的阿爾薩斯帶着仇視。
但是,這個力量,是她所需要的。
彎腰撿起普洛斯亞手中的簿冊,淺藍色的蔓延停止。
沫白翻開書頁,入目的只是很簡單的幾個詞彙。
“冰霜疫病”,“鮮血疫病”,最顯眼的就是這兩種,前者是沫白已經有所了解的。
一陣風吹過,涼意讓沫白從書冊中回了神,看看四周的景象,沫白将自己現在能作出一些控制的冰霜疫病覆蓋了自己的手。
“還好,這個世界的疫病并沒有那麽容易讓人恐慌。”咕哝了一句,沫白用之前殺掉那些失心者匪徒收集來的亞麻布草草包紮了自己的手臂,快速往鷹翼廣場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嗯,繼續踩點發文……那個普洛斯亞,從一開始就注定是要被便當掉的人物嗯,小白不可能放一個知道一些秘密的人繼續活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