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見沫白沒有回答，反倒是一直看着手心那枚自己贈予的鱗片，阿萊克斯塔薩眼中迅速閃過一點什麽，然後開口：“雖然以怎樣的速度來進步是你自己的權利，但我還是認為你不應該過于悠閑地待在這裏，外域的戰争越來越激烈，燃燒軍團的惡魔們随時有可能攻破黑暗之門進入到艾澤拉斯世界。”
擡頭看着與以往一樣嚴肅的阿萊克斯塔薩，沫白突然很想撓撓手中的鱗片來驗證自己心裏的那個可能。
何況，自己什麽時候說過要作為一名勇士奔赴戰場了？這算不算是心不在焉？
不過，總算沫白還不至于挑戰守護巨龍的威嚴。
她只是乖乖地終于對自己的行為作出了說明：“之前在死亡之痕砍了瘟疫骸骨，只是想到這邊水池來洗洗。”垂着頭作出有些委屈的樣子，掩住雙眼中那點一時可能藏不住的戲谑。
——她突然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神奇的被動技能，就不知道對阿萊克斯塔薩有沒有用。
不過，過了半晌，沫白都沒聽到什麽動靜。
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卻發現阿萊克斯塔薩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只是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神情。
見沫白擡頭，阿萊克斯塔薩才終于出聲，帶着睥睨天下的傲氣:“只要是你認為正确的事情，就不要因為別人一句斥責産生負面情緒，移開視線就代表你先一步退縮，只會讓別人更認為你是錯的。”
“幼崽，直視着對方，告訴他他錯了。”
看得出來，阿萊克斯塔薩确實是在教沫白，盡管用的是這麽一副語氣和表情。
不過……沫白壓下被阿萊克斯塔薩那一瞬間眼中散發出的傲然吸引的心，直視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幼崽，我是沫白·迷途者。”
就用阿萊克斯塔薩所說的态度，直面她時刻都帶着一股上位者氣勢的目光。
兩人在水池邊對視了好一會兒，沫白沒有退縮，阿萊克斯塔薩的眼神中也看不出什麽。
就在這時候，萦語水池又發出了最初沫白隐約聽到的低聲絮語，依舊是讓人聽不清楚，但又不至于心生厭煩的奇怪聲音。
仔細聽來，似乎帶着幾分哀傷和溫柔并存的感覺。
Advertisement
阿萊克斯塔薩似乎也聽到了這個，率先移開了視線，落在萦語水池上。
沫白跟着她一道看過去，但是并沒能發現什麽新的東西，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這聲音是怎麽來的？”
阿萊克斯塔薩被沫白突然的詢問驚了一下，看向她：“你聽得到？”
沫白這才明白為什麽那邊那群血精靈能一直在這邊訓練，從阿萊克斯塔薩的反應看來，很少有人能聽到這個聲音。
“是，我能聽到，總覺得有點……悲傷的感覺。”沫白微微歪了腦袋想了一下，用這樣的描述來形容她聽的感覺，那是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哀傷，讓人感覺心裏發悶，卻又不至于為此哭泣。
“這是龍語。”阿萊克斯塔薩回答了這個問題，只是這開頭就讓沫白意識到這可能涉及了龍族甚至是阿萊克斯塔薩自身的事。
看着讓自己恍惚間覺得有些迷茫的阿萊克斯塔薩，沫白知道現在提出不用回答，反倒顯得愈發不尊重她，所以沫白很認真地聆聽着。
見沫白認真的樣子，阿萊克斯塔薩有些恍惚，然後将視線重新移回水池：“我的母親曾經在這裏受過重傷，失去了一件很寶貴的東西。”
沫白有些震驚，阿萊克斯塔薩本身已經是千萬年的古老存在，久遠到聽到她有母親的時候，竟然會生出不可思議的感覺，當然很快地，沫白就将這點可笑的不可思議丢開，不管是誰，都有父母。
而阿萊克斯塔薩，停頓了一下，似乎又聆聽了一陣才繼續：“我不是很明白你所說的悲傷，但我想它确實存在。”
沫白有些愣神，阿萊克斯塔薩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阿萊克斯塔薩也沒有繼續下去，重新看着沫白恢複了最初的态度：“好吧，沫白·迷途者，盡管在我看來你依舊顯得過于稚嫩，期待你表現得能如同你對于稱呼的堅持一般。”
說完，她便騰空化身巨龍扇動翅膀往高處飛去。
沫白盯着巨大的紅色軀體，突然拿起手中的紅色鱗片沿着紋路——這次是用指甲——撓了幾下。
雖然巨龍依舊保持着快速升空的狀态，不過沫白還是抓住了有那麽一瞬間，那對滿是力量的紅色龍翼扇動的頻率快了一些。
“見好就收是良好品德。”不過，沫白沒有一直這麽搗亂下去，很快又将鱗片細細地收好放置穩妥，嘀咕着重新将目光放到萦語水池，“龍語嗎？”
那麽，到底是什麽在一直發出這絮絮低語聲？她分明記得阿萊克斯塔薩在說的時候，她的母親是重傷，而不是死亡。
所以，這也不可能是某位巨龍的幽魂在哀怨訴說着吧？
“喂！前面的快讓開！！！”
在沫白大半的精神都放在萦語水池中綿延不絕的聲音上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轟動的腳步踐踏聲和起伏明顯的叫嚷聲。
沫白迅速回過頭，卻沒想到面臨的居然是一大群魔泉山貓和龍鷹的狂奔，最前方是一只灰撲撲看不明白是什麽的人型生物，正朝着自己這個方向直直地沖過來。
獸群狂奔的速度何其快，加上一大群的數量，沫白縱使是現在就往邊上快跑，也肯定跑不出獸群狂奔的範圍。
無奈之下，沫白只能選擇深吸一口氣跳入身後的萦語水池，整個潛入池中等待震天的踐踏過去。
“啊！”即使在水底，沫白也能聽到外面傳來的一聲慘叫，然後踐踏導致的震感漸漸遠離，終于消失不見。
踩着水波打算浮上水面，沫白卻聽到耳邊的絮語突然變的急促且明顯了一些，雖然依舊是聽不懂的龍語，但沫白這一次能判斷出這聲音是下方傳上來的。低頭看去，只看到一片黑暗，池水出乎尋常得深。
不管怎麽樣，氧氣快要用盡，沫白浮出水面呼吸，同時也看一看周圍的情況。
過去的時間不久，草地上還殘留着獸群踐踏後的腳印。
腳印最密集的地方，躺着一具被踩扁的骷髅。身上罩着一套灰蒙蒙的衣服，腦袋上還罩着一塊灰色兜帽。
将目标選中這只骷髅，沫白很快就看到它的信息——或者應該是說他。
種族亡靈，看來并不是死亡之痕裏奇怪地冒出來的天災骷髅，但是又與其他沫白接觸過來的血精靈不同。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沒有自我介紹之前，沫白并不能看到他們的名字，但是眼前這只骷髅，沫白分明可以看到他的信息上寫着大大的幾個字——
呢喃的憂傷。
“好憂傷的名字……”沫白喃喃着感嘆。
然後就看到血條只剩下一點點，奄奄一息的骷髅撐起腦袋看了眼自己，吐了一口血徹底死亡。
面對狀态變成死亡，然後漸漸化作一具更白更細更死氣沉沉的骸骨，沫白沒有半點的罪惡感，重新将被打斷的思路拾取。
只是簡單地考慮一下，沫白就選擇了下去探一探。
那種哀傷裏帶着的溫柔，讓沫白感覺不到一點危險，這對感知能力還算不錯的沫白來說，幾乎可以作出确定的判斷。
再度深吸一口氣，沫白又重新潛入了水池。
這一次，她用盡全力往水下游去，沒過多久，周圍變暗幾乎都看不到任何東西了。這樣的情況，讓沫白幾乎都無法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在往下游，四周沒有一點的可以用來判斷方向的東西。
就在她猶豫着是否要放棄時，不遠處出現了一點水中不應該存在的紅色光芒。
只有一點點遲疑，沫白就當機立斷地聽從心底的想法繼續往那道光潛去。
光芒漸漸加強，這一次沫白沒有潛上多長時間，終于看到了水池的底部。
那裏幾乎已經被紅色的光芒徹底照亮，沫白覺得自己甚至能看到水池邊緣的牆壁。
只是，胸中那口氣差不多也到了盡頭，缺氧的感覺讓她肺部發疼。
在這個時候，原本沫白看到紅色光芒時就突然停止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甚至讓沫白覺得發出聲音的“她”就在自己的耳邊，仍舊是聽不懂，卻潛意識地作出了呼吸。
然後，她驚訝地發現，在這片水底，她竟然能夠自由地呼吸。
解決了生命危急，沫白終于有功夫細細打量四周，水池底幹淨得一目了然，除了那奇怪的紅光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那這紅光究竟是怎麽回事？
也許是之前聽的那兩句話的原因，沫白看到這片紅色立刻就想到了阿萊克斯塔薩。
拿出細心收好的鱗片，沫白尋找着可能。
讓沫白意外同時隐隐也是意料之中的是，當鱗片一展開，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語調緩慢了許多，溫柔不變。
過了會兒，她隐約感覺到托着鱗片的手似乎有什麽拂過，耳邊的語調變回最初的速度，雖然不知道說什麽，但沫白總覺得這些發音似乎完全刻入自己的腦海當中。
只是短暫的幾句話，沫白最後聽到的是那個聲音的一個長嘆。
然後水底産生了變化，紅光開始往自己這邊彙聚。
随着一陣明顯的能量波動，耀眼的紅光閃過，沫白再度恢複視力，看到的就是只籠罩住自己這一小片範圍的紅光，以及面前漂浮着的一枚手掌展平那麽長的蛋。
看着那枚蛋就漂浮在自己手高度的位置，沫白立刻明白這枚蛋是那個聲音交給自己的。
心中反複想着那刻入腦海的發音，聲音中引發自己情緒的感情，沫白最後還是伸手抱住了這枚蛋。
從蛋身上再度亮起耀眼的閃光，沫白閉上眼再睜眼，看到自己這一次站在了萦語水池的邊上。
“看，我說的沒有錯吧，正如我所說，這個水池有着強大的力量，不會随意吞噬一名善良的血精靈孩子。”對面平臺上的指導師激動得絮叨着自己的判斷，“噢偉大的辛多雷，讓我們贊美這美妙的能量，學習它發覺它，學徒們，我們繼續吧！”激動得轉過身面對那群血精靈學徒，他重新投入自己的指導事業。
而他身邊那個灰撲撲的亡靈，沫白倒也不至于下一次水就忘記。
不過這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将懷裏的蛋小心抱好，沫白決定找個更清淨安全的地方再想想關于這枚蛋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嗯……白夜個人覺得內容很豐富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