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自安

沈辭重新坐回原處。

陳翎方才也聽見,四目相視裏,兩人都循着早前的模樣在馬車中安靜呆好。

七月的阜陽天氣炎熱,像這樣的送貨馬車是沒有窗戶的,陳翎額頭上挂着汗珠,臉色因為悶熱而有些發紅。

沈辭習慣了立城邊關的天氣無常,反倒還好。

也因為悶熱,馬車上的簾栊一直是穴開向兩處的,一來是方便馬車中透氣,更重要的是是方便沈辭這端觀察馬車外的情況。

一行兩輛馬車。

雲娘,朱媽和阿念在一輛馬車上,另一輛,是沈辭和陳翎這處載貨的馬車,雲娘的馬車走在前,沈辭和陳翎的馬車在後方,若是前方來的駐軍沈辭就能看見。

唐五是騎馬走在隊伍末端的,所以這批駐軍不是從雀城方向,而是從結城方向來的。

會更危險些。

沈辭看向陳翎,還未開口,陳翎輕聲應道,“我知道了,是結城方向來的駐軍,要小心……”

沈辭沒說旁的,只是從先前起就恢複了單膝屈膝坐着,這樣一只胳膊剛好搭在膝蓋上,看似懶洋洋的,實則是手臨近靴內,靴內藏了匕首,可以随時行事。

載貨的馬車內本就惹,沈辭如此坐不惹眼。

陳翎看向他,從前的沈辭也小心謹慎,但不若眼下,警覺到不需要反應便做了這樣的動作。

許是也發覺陳翎看他,沈辭輕聲道,“在立城習慣了,不知道何時就會冒出西戎人,不得不防……”

陳翎收回目光。

從前的沈辭溫文如玉,眼下多了幾分堅毅,皮膚也有些偏小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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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翎想起老齊死在立城。

吹風吹不到立城,皇城也聽不到立城埋骨的哭聲……

陳翎短暫失神。

而自方才起,沈辭也沒再出聲,而是安靜聽着馬車外的動向。

因為駐軍是從結城方向,也就是他們身後來的,眼下交涉在一處的是唐五和薛超。

唐五和薛超同他一道在邊關行走,時常要混入西戎、羌亞和燕韓的互市,還有各種臨時隊伍,所以很善于模仿一地的口音。駐軍盤查的時候,兩人操着梨鎮附近的口音應對,沒見旁的端倪。

很快,駐軍便分了兩路上前。

一路去盤查雲娘那輛馬車,一路上前來看沈辭和陳翎這處。

大約是沈辭和陳翎這處是輛不起眼的拉貨馬車,駐軍不怎麽在意,來得也遲,雲娘那頭已經開始出聲應付了。

沈辭看向陳翎,陳翎臉上并無多少緊張神色。

少有的緊張,也是因為這批禁軍是從結城方向來的,而不是雀城方向來的。

于陳翎而言,最緊張和窒息的時候已經在昨日過了,就是那時同譚進在結城城門處擦肩而過的那場照面,陳翎是真的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到了,也屏住呼吸,一顆心險些都躍出喉間——那是譚進帶來的壓迫感和千鈞一發的緊張感。

陳翎是君王,眼下有沈辭和唐五,薛超在,周遭的駐軍為數也不多,陳翎并未緊張到神色上彰顯。

“頭~這兒還有兩個人。”來看這處馬車的駐軍上前,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又喚了這一隊的駐軍首領。

駐軍首領明顯皺了皺眉頭,看向雲娘和朱媽,“怎麽不說馬車裏還有人?”

特意隐瞞,怎麽都覺有異。

朱媽賠笑,“都是店內的夥計。”

“下來!”駐軍首領喚了聲,上前巡查的駐軍也趕緊吼道,“都他媽下來!”

沈辭收手,同陳翎一道陸續下了馬車。

兩個駐軍入內,仔細搜了搜馬車內,确實只有一些刺繡和綢緞,既而想駐軍首領嘆道,“頭,沒東西。”

緊接着,又看了陳翎一眼,繼續補充道,“就兩人,車內悶,還挂着汗呢!”

駐軍首領一面看着手中的畫像,一面循着這人的話向陳翎和沈辭看去,要找的人真要逃到這裏,也是在那輛馬車上,怎麽會窩在這種風都進不去的拉貨馬車裏。

“走吧~”駐軍首領阖上畫像。

原本,這處有人的可能性就不大,聽說人在結城,這處不過是因為駐軍仔細,所以例行搜查罷了。

駐軍首領發話,朱媽便牽了阿念往馬車上。

沈辭謹慎,示意陳翎先上馬車,他稍微磨蹭些,等阿念安全上了馬車再走。

但就在這時,駐軍首領忽然攏了攏眉頭,一面喚道,“等等!”

一面重新打開畫像,看向畫像中的人。

他方才是忽略了那個孩子……

眼見着駐軍首領的注意力明顯開始放在阿念身上,開口喚停,又低頭兩次重複看着手中的畫像比對,而後,伸手将畫像交給臨近一側的駐軍,自己按着腰間佩刀往阿念身側去,陳翎和沈辭才都忽然開始緊張起來!

随着駐軍首領的腳步臨近,沈辭不動聲色瞥目看向唐五和薛超兩人。

唐五和薛超同沈辭默契,沈辭的目光看過來,兩人很快會意。

兩人先前就摸清了這小撮駐軍一共十五人,都在這處了。他們雖然只有三個人,但都是跟在沈辭身邊的近衛,常年應對的都是骁勇善戰的西戎駐軍,三個人要幹掉十五個駐軍不是難事,只是要提防陛下和太子,還有雲娘朱媽幾人不受傷。

另外,也不能讓人跑開,走漏風聲。

極端的時間內,三人眼神交流過,确認了下一步動作。

而駐軍首領也剛好開口,“叫什麽名字?”

朱媽牽着阿念。

阿念眨了眨眼睛,沒有出聲。

駐軍首領身後的人湊上前,悄聲道,“頭,這是女孩子,畫像上是男孩子~”

今晨出來的時候,雲娘就給阿念換了小女孩裙子。

因為阿念還小,又生得眉清目秀,換上女童的衣服就算是仔細看,也都覺得沒有異樣。

雲娘也不知道對方怎麽忽然注意到了阿念身上。

駐軍首領看了身後的人一眼,身後的人趕緊閉嘴不說話了,駐軍首領又看向阿念,“叫什麽名字?”

問完之後,還忽然拔了拔佩刀,是特意吓唬阿念的。

他要聽這孩子開口。

阿念果然有些吓倒,但躲在雲娘身後,也沒開口。

他是想聽這孩子的口音,還有,驚吓看看他出聲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但對方沒有吭聲。

雲娘有些惱意,“這位軍爺,我侄女原本就是啞巴,不會說話,軍爺何必吓一個孩子?”

沈辭幾人的口音尚且可以隐藏,但小孩子的口音改不了。

阿念只能不出聲。

今晨離開梨鎮的時候,陳翎就交待過,阿念全都記住得,所以剛才哪怕被吓倒,阿念也沒有哭鬧或失聲尖叫,只是紅着躲在雲娘身後。

陳翎指尖攥緊,方才,她是真見那個駐軍首領拔了三分之一的刀了!但阿念還是懂事聽話得記住了她的全部囑咐。

而唐五和薛超方才險些就動手了,是在沈辭淩目下,唐五和薛超才忍住沒動彈。

沈辭時常帶人混入西戎,這樣的事很常見。

一個厲害一些的駐軍是會出其不意詐一詐盤查的人。

對方未必就認準了阿念,方才沈辭一直全神貫注盯着,對方但凡有動作,他來得及撲上去,但不到最後,都不宜沖突……

要繞過阜陽郡去往平南,這一路一定還會遇到不少這樣的事,要沉得住氣,不能自亂陣腳。

他們是,太子也是,而且更是。

眼見阿念這裏确實沒什麽可以再查的了,駐軍首領的目光卻又落在雲娘身上。

方才,雲娘分明自己都吓倒不行,還義正言辭得說了他。

駐軍首領上前,隐晦多看了雲娘幾眼,“小娘子挺有脾氣啊~”

這一句話一出,沈辭,唐五,薛超都頓了頓,明顯聽出了旁的意味。

周圍的駐軍都跟着低頭笑了起來,這是頭看上人家姑娘了。

陳翎微微攏了攏眉頭,全然沒想到事态忽然往這處轉了,而朱媽眼疾手快,趕緊上前,從袖中掏了銀子出來,塞到駐軍首領身側的駐軍手中,“我家娘子說了,這是孝敬各位官爺吃酒的。”

駐軍收了銀子,又看向駐軍首領。

見駐軍首領的目光還落在雲娘身上,駐軍嘴角勾了勾,笑道,“七月裏火氣大,等咱們先消消火,稍後再孝敬也不遲……”

周圍頓時哄笑起來。

雲娘怕惹事,盡量沒吭聲,但已經有人上前去扯雲娘的衣服,朱媽攔着,“各位軍爺都是誤會,誤會!”

這些兵痞……

陳翎心中正惱着,卻見沈辭身手将她攬在身後。

這一幕很熟悉……

陳翎即便看不清他臉上身側,但從沈辭的背影和動作也知曉沈辭要做什麽。

雲娘是老齊未過門的妻子。

老齊戰死沙場,沈辭不會看着旁人羞辱雲娘。

陳翎心知肚明,也猜得到馬上要發生的事情。

而沈辭目光是看向阿念的。

阿念也看向沈辭,而後緊張得點了點頭。

沈辭确認他看明白了,也理解了。

沈辭最後看向唐五和薛超兩人,兩人會意斂了目光,周遭的哄笑聲中,唐五忽得動手,直接将伸手将扯雲娘衣裳的駐軍扣翻在地上,靴中的匕首現,直接插向那個駐軍的後背,速度之快,近側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薛超手中的匕首顯,也頃刻将一人按在馬車上,匕首割過喉間!

而沈辭處,已經将先前的駐軍首領身旁的兩個駐軍按倒在地,就着他手中的佩刀手起刀落解決了兩人,當即,又同近處的駐軍首領厮殺到一處。駐軍首領身材高大魁梧,而且作戰經驗明顯比其餘的人都更豐富,雖然備沈辭按倒,但很快反應過來,拔刀報名。

周圍剩下的人才跟着忽然回神,出事了!

但就這麽眨眼的功夫,已經死七人!

是七人!

他們一共十五人,對方就這三人,頃刻見殺掉了他們七人,幾人心中不可謂不恐怖!

偷襲過後,再後來便不如剛才容易。

唐五和三個人扭打到一處,薛超要護着雲娘和朱媽,但阿念方才和沈辭确認過眼神,就第一時間趁亂鑽到了馬車下!

沈叔叔昨晚同他說過,如果馬車處遇到混亂,沈叔叔看向他時,朝他眨眼睛就是暗號,他要第一時間鑽道馬車下面去,保護自己安全。

剛才,沈叔叔就朝他眨眼睛了!

阿念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一點都不慌,全然照着沈叔叔做的去做了!

就像那個時候沈叔叔救下他,讓他摟着脖子數數的時候一樣,阿念聽話做了……

阿念很信賴沈辭,所以旁的連想都沒想!

也由得阿念躲在馬車底部以下,唐五,沈辭和薛超不用顧及他,薛超能夠一面護着雲娘和朱媽一面對付撲上來的兩個駐軍。

唐五則要更靈活得多!

剩餘的人大都是唐五在應對,包括見勢不妙騎馬逃跑的人,唐五躍身上馬去攆。

而沈辭和駐軍首領扭打在一處,這人很不好對付,應當也是在邊關厮殺過的人,而沈辭身側還有兩個駐軍,沈辭還在顧着陳翎安危,但由得沈辭引人注目,周遭也沒人留意到陳翎,陳翎反倒安全。

等薛超解決掉身側最後兩人,回頭的時候,見沈辭終于奪了佩刀殺了駐軍首領和另一人,去見還有一人在沈辭背後。

“将軍!”薛超驚慌!

沈辭剛回頭卻來不及收手,眼看着身後這刀即将捅在他後背,卻見那人半跪着倒了下去。

沈辭和薛超驚魂未定,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而唐五也才打馬回來。

那人慢慢栽倒下去,沈辭才見是陳翎站在那人伸手,因為喘着氣,手中也微微抖了抖。

而倒下的那人,後背臨到頸部紮了一根木簪一樣的東西。

不說沈辭,唐五和薛超都驚住,怎麽看……怎麽陛下都像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沈辭也看向陳翎,一根木簪根本不可能傷到這樣一個駐軍,不是木簪,是做成了木簪模樣的袖珍匕首,陳翎一直帶在身上,是防身用的……

但對方直接是栽倒下去的,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陳翎輕聲,“匕首上有麻醉的藥。”

唐五和薛超才都反應過來。

沈辭看她,陳翎鼻尖微紅,應當是方才也吓倒。

是對方根本沒想到,陳翎才得手……

沈辭轉眸,“收拾幹淨。”

唐五和薛超應好。

陳翎心中唏噓,她其實也怕,她雖然不似從前一樣膽小,但這樣的事情,她也怕,只是方才見那人的刀看向沈辭……

陳翎沒再看沈辭,而是上前,沖向阿念處。

阿念也正好從馬車底部爬了出來,“爹~方才沈叔叔同我使眼色了,我們說好看到沈叔叔眨眼睛就躲到馬車底下,安全。”

阿念說完,陳翎蹲下擁他。

阿念很懂事……

些許時候,唐五,薛超很快将沿路都清理了,這一路流寇多,流民多,很容易看不出端倪。

一側,雲娘低頭嘆道,“耽誤了,險些讓你們深陷險境。”

沈辭沉聲道,“同你沒關系,燕韓國中的駐軍都是這樣的人,才是災難!”

陳翎看向沈辭,沈辭眉頭皺緊。

邊關駐軍在外厮殺,守衛疆土,而這些駐軍,是在糟蹋和魚肉百姓。

多少年換來的燕韓盛世,都在一點點被這些蛀蟲桑食……

重新上了馬車,馬車繼續往雀城去。

馬車上,仿佛經過了剛才那一處波折,兩人沉默的時候更多。

稍許,沈辭才從袖中拿出剛才那枚木簪還給她。

陳翎接過。

沈辭看她,“穴位紮得很準,藥性當場發揮,對方動不了……何時學的?”

他離京時,即便陳翎是東宮,也懂利弊權衡,但這些事陳翎不會,也不敢做。

這四年,陳翎變了很多。

陳翎似是猜到他的心思,也低下頭,沉着嗓音道,“這天子之位從來就不好做,你離京了,我要學會自保,總不會還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都有人不要命的救我……”

陳翎也不知如何說出的這句,許是先前見到沈辭危險,又許是今日的場景,像極了早前……

她沒想過還有一日會見沈辭回來。

但分明已經過了四年,他一回來,一切就忽然回到早前。

她也不明白……

沈辭看她,尤其她方才最後那句,若鈍器劃過他心底。

不在京中的時間,他們兩人都在變。

馬車外,車輪聲滾滾向前,良久,沈辭心中情緒也平複下來,才輕聲道,“你剛才很危險……”

陳翎微訝,愣住看他。

沈辭繼續道,“這種袖珍匕首,用于出其不意自保可,但方才,若不是他全然忽略了你,或是你紮得再偏一分,他當即就能回頭取你性命……”

陳翎僵住,她沒想過。

她只是見沈辭要出事,那人是沖着沈辭去的!

她旁的什麽都沒想……

沈辭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他捅我一刀也沒事,在沙場,這一刀不致命,有時候還會為了抓住敵人,刻意要去迎這一刀……但是你,他若是真的反過來刺你一刀,我只能推到你,替你擋刀,你我都會受傷……所以,下次你別冒險了。”

陳翎收回目光。

沈辭看着她,似是想了許久,還是開口,“你是怕我受傷。”

“你想太多了。”陳翎背靠着身後的綢緞躺下,又轉向了另一側,低聲道,“你受傷對我沒好處,我還要去平南郡,你也留好性命。”

是不承認。

沈辭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又問,“陛下還會什麽?”

陳翎背影一僵,酸道,“朕什麽花拳繡腿都不會,在你沈将軍面前不值一提……”

沈辭嘴角微微揚起。

眼下,像極了小時候的陳翎,又比小時候的陳翎多了些對他的‘敵意’。

沈辭垂眸笑了笑。

陳翎心裏惱火,她活該去多操他的閑心……

***

黃昏前後,終于到了雀城。

後面的一路都一帆風順,沒有遇到駐軍。

等到雀城,雲娘讓人提前租好了一處苑落,苑落清淨,不似客棧龍蛇混雜。

“二哥,我不在雀城久留了,今晚趕回去穩妥些。”雲娘向沈辭道別。

“那路上?”沈辭是擔心還會遇到今日這樣的……

雲娘道,“二哥不必擔心,有繡坊的生意在,請镖局的人押趟镖就安全了,今日是有朱公子和公子在,不方便罷了。”

沈辭點透,“那好,等我們事情辦完,再來梨鎮尋你。”

雲娘笑,“二哥,你和諸位一路平安。”

沈辭看向她,也笑道,“多謝了,雲娘!~”

雲娘緩緩斂了臉上笑意,認真道,“是我要謝二哥,将齊钊的衣冠帶回來,我才能給他立衣冠冢,雲娘多謝都來不及,這兩日,小事罷了。”

沈辭輕聲,“老齊是因為我……”

雲娘嘆道,“二哥多慮了,齊钊早前總在我面前提起二哥,士為知己者死,他能救下二哥,他一定很欣慰,戰死沙場也是保家衛國,不丢人!”

沈辭點頭。

雲娘再次笑道,“一路平安。”

身側,阿念也看向她,“雲娘姑姑,你也一路平安。”

聽到這個稱呼,雲娘不由又笑了起來,半蹲下,朝他道,“你也是,小公子,安全回家。”

阿念點頭。

正好苑外朱媽折回,“雲娘,找好镖局的人了,可以連夜回去了。”

“好。”雲娘說完,朱媽去打點。

真臨到要走,沈辭又道,“雲娘,這兩日的事……”

雲娘笑,“我知曉,繡坊的人口風都緊,二哥不必擔心,二哥要救的人,雲娘知曉不應當問。”

沈辭再次笑了起來。

又看向身後屋中,陳翎同唐五在屋中,應當是有事要交待唐五,沈辭回眸朝雲娘道,“他還有事,恐怕送不了你了……”

雲娘從朱手中接過錐帽,正欲倆開苑中。

屋門“嘎吱”一聲推開,陳翎和唐五出來。

“雲娘。”陳翎喚了聲。

“朱公子。”雲娘駐足。

陳翎上前,“多謝這兩日照顧。”

雲娘莞爾,“有緣再會。”

陳翎點頭。

雲娘帶上錐帽,朝着他二人福了福身,而後出了屋中。

陳翎朝唐五道,“去吧。”

唐五也出了苑落。

沈辭知曉陳翎吩咐唐五做事,還未來得及開口,反倒是陳翎問他,“雲娘走,你不送送?”

沈辭看她,“這個時候露面,是自找麻煩。”

陳翎又問,“薛超呢?”

沈辭應道,“雲娘一走,就只有我們幾人,讓薛超先去打探,怎麽走安穩。”

輪到他問,“你讓唐五做什麽去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離得很近,陳翎仰首看他,“我也要找些事情給譚進做,我在外面逃竄,他也別想好過,以為江山這麽好奪,我這麽容易被他拖下水,還早着~”

陳翎說完,喚了聲,“阿念~”

阿念上前牽了她的手,陳翎領着阿念回屋。

沈辭在原地低着眉頭,笑了笑。

忽得,聽到屋中有人喚他,“沈自安!”

他愣住,沈自安?

有人早前喚過他沈辭,自安哥哥,卻是頭一回喚他沈自安……

入內時,陳翎看他,“阿念要你給他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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