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生們的怒火已經全部被挑起來,有人甚至已經拿起了板凳,隐隐有了要打群架的趨勢。
花戈愁得都快維持不住表面上的淡定了。
艹了大哥,你叱咤商界的口才呢哥?去哪了?
花戈感覺頭疼極了。這是能靠打架解決的事嗎楚大佬?你的生意都是誰做的?你爹嗎?
這人這番做法讓她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只知道用武力解決事情的二愣子。
如果真的打起來,混戰一片誰還顧得上那小姑娘到底想說什麽?而且事後學校肯定一時半會不會讓楚節回來,那姑娘私下裏再哭訴一通,這罪名洗都洗不幹淨,她說什麽楚節都得兜着。
那又關我什麽事呢,花戈想。然而她的嘴唇快被自己給咬爛了。
你看啊,她也是沒人喜歡的孩子。
有誰的聲音在耳畔說。
誰也沒想到,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去死吧,你個人渣!“一個男生舉起板凳就要往楚節身上砸。
是之前說楚節壞話,被楚節用書砸了的那個男生。他一直懷恨在心,此刻趁着衆怒,心想着一定要把這仇報了,讓楚節也嘗嘗腦袋流血的滋味!
楚節眼神一暗,正要做出反應,對方就連人帶着板凳,“咣“一聲砸在地上,聽着聲都疼。
花戈默默地收回自己的伸出去的腳,笑話,本姑奶奶今天在這還能讓你個小屁孩把水給攪渾咯?
她趕忙上前,急切地扶起那個男生,眼眶發紅,像只小兔子一樣純良無害又惹人憐愛。
花戈的眼淚半挂在長長的睫毛上要掉不掉,聲音發着顫:“同學你沒事吧?還能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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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狀作小心地扶起來男生,心中暗道:
很好,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本小姐身上了。
花戈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曲婷婷,對方正懵懂無辜地看着她,神情裏還有些許錯愕。
“楚節同學,請你不要再吓婷婷了好嗎?我們只是玩了個游戲,她也只是因為游戲的原因才拿走你的手表的!”
花戈哭得比在場任何一位女生都柔弱,令人只是看着就心生憐愛。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聽到誰的話,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說什麽?只是拿走而已啊?真的沒有偷的意思!”
楚節在花戈出聲的時候就身體緊繃,心道這神經病又要鬧什麽幺蛾子,然而對方說出來的話卻讓她瞪大了眼睛。
花戈居然是在幫她?
人群中有人發出驚呼的聲音:“天哪,婷婷居然敢偷那個楚節的表!”
“我不是!“曲婷婷有些驚慌,又委屈得很:”你們為什麽都說我啊?明明那天不止我一個!“
“靴雪,木榮清!你們說話呀!“她口不擇言,看到誰就扯上誰,生怕被安上了”小偷“的罪名。
女孩們也有些窘迫,但是又無法反駁。尤其是靴雪,根本也不敢看花戈。她總覺得這人不太對勁。
花戈:……這姑娘單純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坑她了。
她松一口氣,心道這下算是解決了。
然而花戈想得過于簡單了,事情根本沒像她想象中的發展。
“那表肯定不是正規途徑得來的,不知道偷誰的呢!“
“肯定是表有什麽問題吧……不然誰惹楚節啊?“
花戈都快止住哭了,聽到這些聲音又很自覺地繼續着她的表演。
她聲淚俱下,柔弱得風一吹就能吹倒似的:“我知道這個表對你很重要,因為是你朋友送的嘛。可你那天明明都沒生氣,怎麽現在又來找婷婷事了呢?“
花戈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一是楚節的手表來路正規,二是楚節那時候都沒當即發怒,就更不可能事後再找茬了,畢竟這是一個有仇當場就報的主。
楚節随意地靠在門框上,安靜地嚼着面包片,冷眼看着花戈瞎扯,內心對此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嘆為觀止。
她不是很懂為什麽花戈要幫她,但不管花戈說什麽都注定是沒用的。她以前也不是沒解釋過,但別人從來都不信她,這次也不會例外。
花戈自覺自己演的還算逼真,餘光一瞥就見那惹了事的熊孩子居然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目光中甚至還有些許新奇。
你TM擱這看戲呢?
花戈頓時有了一種憋屈感,類似于小貓咪犯了錯,惹了事之後,你給它收拾殘局,它反而一臉新奇,事不關己地看着你,偏生還一臉無辜,更讓人覺得在這裏賣力收拾的自己像個傻子。
花戈直勾勾地盯着楚節,控訴意味很明顯。
楚節頂着花戈快把她燙死了的熾熱視線不得不開了口:“唔,那件事情我都快沒什麽印象了。那天天太黑,我都根本沒看見她的臉,更沒有去找她事。“
她摸了摸鼻子,小聲抱怨道:“而且我還要去學習,很忙的。“
這句聲音小得離奇,誰也沒聽見。
花戈也只聽見了前一句,她想歪了一下。
沒看見她的臉?那我的胸你看清了沒?
“天哪,婷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柳冰嬌的臉上發燙,要命了,她好像誤會楚節了。
王鹿之更是不好意思,他緩過勁來,勉強站着,神色很不自然,對楚節吼道:“那你TM不早說!“
轉而一臉疑惑地看着曲婷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一臉關切,另一只手還捂着裆部,看起來很是滑稽。因為是對待女生,他的态度不自覺地就放軟許多。
楚節愣在當場,居然真的相信她了。
但這一失态也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毫無異樣。
“你們幹什麽呢!”班主任終于來了,額上還墜着些汗,似乎很匆忙一樣。
她有些疲憊地揉着太陽穴,“班長,還有你們幾個,給我出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她的目光絲毫沒分給楚節。
楚節習以為常,沒理會她,徑自回到座位上,她剛吃完面包,有點幹。
她自顧自地喝着水,正常地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對周圍的惡意渾然不覺。
實際上剛才發生的事對楚節來講還不如受傷的右臂對她的影響大。
班主任也懶得管她。反正這個孩子自甘堕落,又有個那樣的母親,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花戈,曲婷婷,王鹿之和柳冰嬌跟着班主任出去了,曲婷婷臉上還挂着淚珠,帶着哭腔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了。
從一開始的游戲,到最後參加的人之中有人失蹤的事全講了。
失蹤的人叫葛深。曲婷婷和葛深是青梅竹馬,她們兩人住得也近,因此曲婷婷才知道昨天葛深就失蹤了。而今天早上班主任晚來也是因為在和葛深家長聯系,确定情況。
“放心吧,學校已經報過警了,不會有事的。”班主任安慰她,又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們沒事招惹楚節做什麽?他就一小混混,你們将來可是要上正經大學的!這種人跟你們完全沒法比,身上指不定還有什麽病,哪天死在哪裏都沒人知道。”
王鹿之嘆為觀止,但是絲毫抓不住重點:“你們女生玩得是真花啊。”
班主任看向王鹿之:“你也別杵在這裏了,趕緊去醫護室看看吧。那小子身上說不定有什麽病菌,再讓你給染上了,那就完了。再說他下手沒輕重,別真出什麽事了。”
然而她不知道,楚節其實是留了手的,要是真的下了狠手王鹿之早就廢了,不可能疼這一下就好了。
“那老師,萬一真是楚節做的怎麽辦?”柳冰嬌怯怯地問。
“那就讓警察抓走,正好省事了。”班主任回道。
花戈感覺陌生極了,這個女人話裏的那個,遭人讨厭的,還可能有那種疾病的,垃圾一樣的人,是楚節?
她從沒聽過誰敢這樣子提起楚節,所有人都是敬佩的,豔羨的,包括她自己。雖然讨厭楚節,但是不可否認,楚節也是她的陰影,是她在夢裏都不可能超越的存在。
她感到疑惑和迷茫,到底哪一個才是楚節呢?楚節不應該永遠高高在上,游刃有餘的嗎?
你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班主任覺得差不多了,安撫他們:“葛深那邊你們就不要擔心了,交給警察吧。你們也別瞎想了,回去也不許亂說,聽見沒有?”
看見幾個孩子都點了頭,她暗自松了口氣:“好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柳冰嬌扯了扯花戈的袖子,小聲在她耳邊問道:“會不會不是楚節,而是那個筆仙……”
“我也不知道,你別說了,我好害怕。“花戈回答道,一副害怕的樣子。
到底有沒有筆仙沒人比花戈這個當天做游戲時随口胡扯的人更有發言權了。
就算有也給送走了,花戈冷漠地想,本姑奶奶那天都裸奔了。
……雖然嚴格意義上并不算。
“哎,那你找楚節做什麽啊?“柳冰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扭頭問曲婷婷。
“葛深都那樣了,我是當時抽到簽的人,楚節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曲婷婷對答
“可是你并沒有證據是楚節做的不是嗎?而你這樣做大家都會以為他在欺負你哎?“花戈笑眯眯地插了一句:”而且,我早就想問了,吓他歸吓他,為什麽偏偏要用這種危險的方式?“
半夜去後山,你是生怕楚節不做點什麽吧?
曲婷婷又快哭了:“你為什麽要兇我啊?明明是靴雪提出來的嘛!我本來就很害怕了,你為什麽還要兇我!“
“再說你不也沒反對嗎?“
“好了,好了,別哭了婷婷,花戈也不是故意的啦!“柳冰嬌打圓場。
哭哭哭,就TM知道哭。再哭老子半夜三更給你打電話哭個夠,準保讓你吓哭到撅過去。
“說起來,楚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居然做那種事?“柳冰嬌試圖岔開話題。
“壞人!“曲婷婷斬釘截鐵。
花戈沉默不語。
楚節嗎?
那人還是楚大佬的時候不好說。那女人既像刀,又像狼;既像黑豹,又像蛇。誰也琢磨不透她,也從來沒人敢去仔細窺探她。
但是現在的這只楚小狼崽子花戈很清楚,那就是一個破碎的玻璃杯。人人稱她是垃圾,但她又确實鋒利耀眼得很。然而她的內裏實際破損到了什麽地步,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曉了。
就是一只不記打的小狼崽子罷了,她想。有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