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高臺并沒有很高的樣子,從外面看也只到了花戈腰部的高度,但要想徒手翻上去也是有些許難度的。
可從內側看便全然不同了。
那內側底下沒有封死,直直地向着地面敞開。她們所在的樓層不算低,真若是不小心跌落下去不死也殘。
而那高臺極窄,也只能容楚節一人坐在那兒,稍一身形不穩便會有摔落下去的風險。
楚節就屈膝坐在那高聳而狹窄的臺階之上,像極了一只不老實的野貓,就那麽低頭看着她。
懷裏還抱着那個橫幅。
花戈看着她便笑:“你一個人坐在那兒幹什麽呢?想體會一下什麽叫做高處不勝寒嗎?”
“我體會個屁。”楚節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
花戈聳聳肩,無所謂地走過去,她雙手一撐,也翻了上去。
她和楚節靠的極近,連兩人的腿都交疊在一起。
“正好我也累了,坐你這裏歇歇腿兒。”
“你幹嘛?”楚節沒好氣道。
“別動哦~”花戈笑眯眯地威吓道:“你安分一點啦,不然咱倆一不小心都摔下去了,就一起涼涼了。”
她摩挲這自己的下巴,沉思道:“其實這個結果也算不錯嘛。這叫什麽,殉情嗎?”
楚節看着她,冷漠道:“死了也好,把你葬在後山亂葬崗裏。”
花戈就道:“那也行。到時候我就陪着你。白天曬着太陽睡覺,晚上吹着夜風數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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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節嫌棄道:“不務正業。”
花戈失笑:“我都死了,你還要我怎麽務正業?”
楚節便不回答了。
一時無人說話。
幸好這邊沒有攝像頭,若是有人看到必定要目瞪口呆。兩個少年人就那麽高坐于危樓之上,談笑風生,毫無懼色。
花戈吹了一會風,開口道:“雖然沒成功吧……但他們打算踩着你上去,你也不生氣嗎?”
她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報複回去,拎一桶汽油,把會議室給燒了;或者和曲婷婷一樣,拿着個硫酸,進去就對着他們亂潑一通之類的。”
楚節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确實是那麽想的,但我不能。”
“這些人或者嘲諷我,或者辱罵我,又或者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麽。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應該怎麽樣才能活下去。”
楚節道:“等我真正走投無路的時候或許會那麽歇斯底裏,不擇手段也要與人同歸于盡。但是現下,我倒沒有這種絕望的想法。”
“事情還遠沒有到那麽無可救藥的境地。”
花戈挑挑眉,手臂撐着臉,戲谑地看着楚節:“你不是說不讓我接近你嗎?怎麽态度又軟化了?又願意搭理我了?昂?”
楚節便又抿着唇,不發一言了。
花戈也不摧,就那麽耐心地看着她。楚節的懷裏還抱着那個橫幅,豔紅的色彩把楚節白皙的手指襯得分外好看。
楚節避開花戈炙熱的目光,抓住橫幅的手微微緊了緊。
“你他媽的就是個孬種。”花戈笑起來:“連別人的善意都不敢接受。”
“你不敢接受我,你怕你負擔不起,你怕我見識過你的真面目後讨厭你,厭煩你。你更怕我就此堕落,跌落到和你一樣的深淵中。”
她直視着楚節的雙眼:“你是個懦夫,孬種,可本姑奶奶不是。你吓不走我。”
楚節閉着眼睛嘆了一口氣,她探過身來,把頭枕在花戈的膝蓋上方,輕聲妥協道:“我快受不住了,花戈。讓我短暫地靠一下吧。”
那聲音輕得讓花戈恍惚間以為是個錯覺。
“你不想那麽多,不管那些事了嗎?”花戈同樣輕聲問道。
“管他天王老子呢。”楚節答。
她太累了,完全不想再動了。
就放任自己這一回。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個爛人?”
楚節閉着眼睛問道。
“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爛呢?”花戈撫着楚節的臉:“爛的人是他們,不是你。”
“你很好。”她肯定道。
楚節輕笑起來,似乎完全不信的樣子。
花戈又緩聲問道:“你剛剛,是有想要跳樓的想法嗎?”
楚節不答,只是抱着橫幅的手臂緊了緊。
花戈也沉默下來,冰涼的手緊緊貼着楚節的後頸。
“你剛才,快吓死我了。”她輕聲呢喃。
一時無人說話,只餘風聲。
畢竟還是個孩子,再怎麽裝出來的堅強桀骜也難免還是會有脆弱的時候。
也要容許她,悄悄休息一下。
……
分班考試那天,花戈早早來到教室裏。
氣氛很緊張,學生們背課文的背課文,做數學題的做數學題,畢竟這一場考試會決定将來兩年會如何度過。
分班依舊是按自己意願選文或者選理,只不過是師資力量不同罷了。但這在家長和孩子們看來卻是至關重要的高考決定性因素,因而誰都不敢怠慢。
楚節一反往常地托着腮轉着筆,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模樣。
花戈覺得新奇,一撩裙擺坐了過去。
“哎,我說這位同學,你今天可不對勁啊,快考試了怎麽不見你用功啊?”花戈挑着眉。
她聲音壓低:“還是說,你篤定能考好?都不需要複習了?”
楚節微微側身給她讓出來個位置,放下筆,淡淡地回答道:“沒這個必要。”
她似乎不怎麽在意一般,冷靜闡述道:“反正我寫了也沒人改,即使改了,不管我考到了什麽分數都會被分到1班。”
“這場考試,我考不考都是一樣的。”楚節下了定論。
花戈撇撇嘴,你就嘴硬吧,說什麽都一樣,不還是來了?
楚節沒理會她,翻開語文書,開始看課文。
楚節的手很好看,富有骨感,手指白皙而細長,手腕突出,青色的血管有種纖細脆弱的美感。
花戈想起來在她穿越之前的楚節手指上經常戴着一個墨色的玉質戒圈,襯得她膚色更為蒼白,讓花戈覺出一種莫名的性感來,反複在花戈性癖上跳躍。
這只手緊緊攥住床單的樣子,一定火辣到爆炸,花戈暗道。
楚節完全不知道這人滿腦子的黃色思想,整個人都專心致志地認真複習。
花戈湊過去,直接把書合上。楚節迷茫地擡起頭,一雙清冷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她,透着些許懵懂。
花戈一時看得心下癢癢。
“怎麽了?”楚節問。
花戈回道:“你剛才不也說準備這考試沒什麽用嗎?我也是跟你一樣的。如果無論如何都要去1班的話,那還考什麽試啊?”
花戈給楚節抛了個媚眼:“不若出去游玩一番,也好不辜負這大好光陰啊~”
楚節無奈:“你能去哪裏玩,學校裏也沒有能讓你玩的地方啊。當心再讓教導主任逮着了。”
花戈聳聳肩:“她逮到我又能怎麽樣?我都已經被分到1班了。”
“哎呀,走吧走吧,我給你摘棗吃呀!”花戈又是撒嬌又是哄騙道。
“棗?”楚節皺着眉,疑惑道:“哪來的棗?”
“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花戈一看有戲,接着引誘道。
楚節沉吟一瞬,心道似乎确實如此,便也随她去了。
“這就是你說的棗?”楚節看着長在老師辦公室窗邊的棗樹,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可真行,翹了考試還敢光明正大地在老師眼皮底下偷棗,也不怕被逮個正着。
她無奈地抱着胳膊,心道,不愧是你,花戈。
這個人總是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偏偏她又做的那麽自然,似乎這事正常不過,她做這事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花戈扒拉着楚節,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時候老師都去監考了,哪有功夫呆在辦公室啊!”
楚節歪着腦袋想了想,似乎有點道理。
花戈一點也不顧及自己還穿着裙子,幾下上了樹,摘了一口袋,嘴裏還叼着幾個就蹦下來了。
“你嘗嘗,挺脆的。”花戈道,一把把所有的棗子都塞在楚節懷裏。
事實上楚節也不是什麽乖巧的女孩子,野果這種東西她也沒少吃,因而只是往身上随意地擦了擦,也不矯情,直接放進嘴裏嚼。
她有些好奇:“你一個大小姐,怎麽摘棗這麽熟練?”
花戈道:“我家比較大,園子裏結果的樹也不少。小時候沒人陪我玩,我就自己找樂子嘛。”
她們還逛了後山,順走了不少野果野菜。沒有監視器,兩個盜賊極其猖狂。
“我還會釣魚呢。”花戈像一個小商販一樣推銷着自己,這一面是她在那些以往的“情人”面前全然沒有顯露過的。
“下次,我帶你來釣魚。”她道。
學校裏有池塘,不算小,還有荷葉荷花。魚也不小,都是學校裏專門供觀賞的錦鯉。因着此處靜谧,魚群便浮上了水面。
楚節看過去,正巧此刻一只小臂一般長短的錦鯉浮上水面,悠然地擺着尾巴。
這是要有好事情要發生嗎?
她心下微微愉悅起來。
“正好,”花戈不解風情道:“下次我帶漁具來,把這魚給一鍋炖了。”
她風流浪蕩的把妹手段此刻早不知給扔在哪個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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